“我一直蛮能分辨出来，谁对我有意思，谁对我没什么感觉的。但那节课......好奇怪，那个眼神给我的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我确定不了。不知道他看向我是不是只是巧合而已。也是真的神奇，鬼使神差的，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当时会往上面那儿的方向看。你们觉得呢？你们觉得他是，就是在看我，还是只是巧合？”

    顾姜阳一边吃着她的晚餐——一盒酸奶，一边问道。对视之后，虽然她感觉自己心跳有些乱，但她应该伪装的很好，面不改色，继续和后面的朋友聊天。也没看梁方耀坐在了哪里，总之他坐在了自己的后排，如果再回头，顾姜阳总感觉自己的行为会看上去太过刻意。

    余一许刚将自己的面前的面条拍了发给自己的对象，又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她对象还没回，但余一许仍然盯着她的信息盯了好一会儿，甚至有些没顾得上完全听进顾姜阳说的话。发现顾姜阳在问自己，余一许回过神，将手机音量调到了最大，然后恋恋不舍的将手机熄屏了。

    “我不知道了，感觉你刚刚说的都有可能。我们这已知条件太少，会不会过度解读？”管江凌说道。

    顾姜阳叹了口气：“也是。哎，我不胡思乱想了。你们好好吃饭吧，不着急，第三节课7：00才开始。”

    “姜阳，我也没想到，你就那么坐那儿，今天就那么多人来找你打招呼聊天。我今天也认识了好多新朋友啊，微信扩列了直接，”余一许说道，“诶，江凌，你的五十人计划怎么办？我看你今天也加了不少人。”

    “没办法，拒绝感觉更尴尬，”管江凌想到刚刚许多人和自己说话的那个场景就有些不自在，眉毛都不自觉皱起来了，“我感觉平时和他们都不会联系，甚至感觉以后都可能不会见面。我不太理解，这为什么要问对方微信。学期结束，如果和他们没什么交流也没什么接触，我再删了吧。”

    余一许只点了点头，在这个话题上没再说什么。

    “那姜阳，第三节课我们怎么办？去太晚了不行，去太早了也不行。”余一许接着问道。

    “之前那个计划我放弃了，”顾姜阳的酸奶吃完了，她用纸巾擦了擦嘴，现在正补着口红，“第三节课，我们早点到但不进去，然后假装在教室门口等人吧，等我们看到梁方耀进去了，再进去。诶，这样，我还可以看看梁方耀见到我会不会和我打招呼，说说话什么的。我觉得这说不定也能试探出一些东西。”

    管江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姜阳的‘随机应变’这一招，熟练度真的是炉火纯青。我学到了，这次我直接把手机放宿舍，这样就不用尴尬和纠结要不要加对方微信了。”

    “那你可以直接用这个借口呀，不用真把手机放宿舍。”余一许笑了笑。

    顾姜阳没说话，只看着管江凌，似乎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眼里提前有了笑意。

    管江凌表情认真，语气平淡：“啊？不，我只说真话，从不找借口和说谎。”

    余一许的笑容有些凝固在了脸上，反应过来之后，她朝管江凌比了个大拇指。

    “哎好！谢了！”鲁辛禺同一只手一边提着从另一个夜宵摊买来的炒面，一边接过了老板娘递给他的两个淀粉肠。

    “耀哥你真的吃一个饭团就饱了啊？而且我看你料基本什么都没加。今天的课真的是从早到晚，我真的上得要吐了。我高中班主任之前老和我们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啊——”

    梁方耀点了点头：“你中午拉肚子，还要接着吃这些啊？不怕肠胃吃不消？”

    “没啥事儿耀哥，我们去旁边罗森坐下来吃吧。”鲁辛禺因为嘴里嚼着烤肠，话说的含糊不清。

    “鲁辛禺，你说，在一间教室里，一个人正回头想和一群人讲话，为什么会突然抬头，然后看向教室最后面的方向呢？”梁方耀因为陷入思考，手上拆饭团包装的动作都变慢了。那节课，因为这件事，他上的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总不由自主的会往顾姜阳的方向看。

    “后面那人一定是班主任吧，我靠。”

    梁方耀有点儿后悔问鲁辛禺这个问题了：“不是班主任呢？同龄人，一男一女。”

    “巧合吧。”

    梁方耀的心情变得有些低落，而察觉过来的他，吃惊过后心有余悸。

    他怎么又开始在意顾姜阳的态度了？不，不该这样。他只是想报复回去而已，不应该为了对方一个神态动作，扰乱自己的心绪。梁方耀心想，是他玩游戏太沉浸了，选身份的时候，他稍不注意居然就容易搞混。他应该是复仇者，根本不是追求者。他得时刻堤防这件事，免得......

    “耀哥，你咋还不吃？我们今天每节课都去的好早啊。我以前高中经常迟到来着，没想到上了大学居然反而都早到了。”鲁辛禺问道。

    梁方耀回过神：“没事儿，我吃的快。我等你吃完了我们就去教室吧。呃......我做事都喜欢提前。”

    鲁辛禺细嚼慢咽，点了点头。

    “以不变应万变”，梁方耀想，今天的最后一次可能偶遇的机会，他还是用这招吧。

    第三节 C语言程序设计明德楼四楼A305 7：00-9：00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因为前两节课的阴差阳错，以及已经上了一天的课，大脑进入了倦怠期，顾姜阳和梁方耀对最后一节课偶遇这回事，其实内心里都不太抱期望了。

    所以他们两伙人在教室门口面对面碰个正着的时候，顾姜阳和梁方耀都完全愣住了，一时之间都忘了说话。

    啊？游戏进行到哪一步了？

    哦。他们是好久没见的初三老同学，现在在大学校园里同一节课的同一个时间段，在教室门口偶遇了，这真是太巧了。虽然不需要通过对话，但还是通过对话，他们发现他们居然还是同一个专业的，这真是缘分。

    气氛很微妙。微妙到在场的每个人都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样的气氛，但每个人都好像被按了消音键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余一许后来暗自庆幸，自己没把她的手机静音。她对象回了消息。微信的消息提示音很大，像鱼吐出来三个泡泡，在泡泡破裂的时候，发出了响亮的声音。余一许从衣服袋子里拿出手机，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梁方耀和顾姜阳，然后有些做贼心虚的，将目光牢牢锁在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谢天谢地，奇怪的气氛终于消失了——

    “好巧，好久不见。”顾姜阳和梁方耀异口同声道。

    察觉到空气又快要变僵了，顾姜阳脑袋一转，将可能性直接扼杀在摇篮里，说道：“刚开学那天，我好像在路上看到你了，但不确定那是不是你，就没上前和你打招呼。现在看来，我没认错诶。”

    哦？真相是这样吗？他记得顾姜阳好像往他这个方向看了挺久的，他这长相，不至于容易被认错吧。

    “我也是。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我想，初三老同学，在大学又变成校友，这概率也太小了。我微信群聊进的晚，平时也不怎么看群聊。但有一次我正好看到有人提了你的名字，这才发现我们居然还是一个专业的。真巧啊。”

    “今天更巧呢，我们居然在门口遇上了，前两个星期我上课的时候一次都没见到过你，”顾姜阳眼睛看着梁方耀，笑着说，“那这次我们一起进去？我们坐一块儿吧。”

    梁方耀也微笑着点头说：“好啊，我们一起进去吧。”

    大家一起挑了个位子坐了下来，鲁辛禺几次三番想说话，都被梁方耀眼神示意拦住了。坐下来之后，顾姜阳和梁方耀围绕着选课、课程内容展开了聊天，不痛不痒的，甚至有些寡淡。

    “要不先——”顾姜阳和梁方耀又异口同声。他们有些吃惊地看着对方。“加个微信”的“加”字还没说出口，教授响亮的扩音器，让他们无法忽略课堂开始的事实。再回想起刚刚对方的停顿，他们互相揣摩起对方的心思。最后，两个人内心决定，索性不再主动提这回事儿了。他们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一心一意听起课来。

    而这节课下课，两个人居然都没再提加微信好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