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夜阑如水,晚香楼听波亭中静谧非常,唯余袅袅茶香萦绕。隐娘与解忧公子相对而坐,正专注烹茶。

    “她还说了什么?”解忧公子指尖摩挲着袖中玉笛,醇厚嗓音似有若无地透着几分急切,令人闻之沉醉。

    隐娘手上动作微顿,抬眸浅笑道:“姑娘提及,去年岁末归乡,她在家附近带回一负伤男子。她觉着此事蹊跷,想请公子派人去那山中探查一番,看是否藏有古怪。”

    闻得“归乡”二字,解忧公子动作陡然一滞,脱口问道:“她回百里府做什么?”

    隐娘将烹好的热茶递向他,他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双眉紧蹙,目光直直地盯着隐娘。隐娘无奈,轻轻放下茶盏,缓缓说道:“公子,您心中想必已经猜到了。”

    解忧公子身子半倾,拿过茶盏,仰头一饮而尽,脸上泛起一抹苦笑:“她竟带着周昭裴去祭拜她的双亲,难道她对他,已情深至此了吗?”

    茶盏在他微抖的手中,仿佛下一秒就应声落地。

    隐娘接过他手中茶盏,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桌上,垂下眼眸,轻声说道:“公子又何苦追问呢?您当初撤去将军府的眼线,不就是不想知晓这些事吗?这么长时间未曾召她前来禀报,不也是在避她?事已至此,公子终须直面。人当朝前行,而非往回看。”

    解忧公子听闻隐娘之言,沉默良久,他望向亭外漆黑夜色,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许久,他缓缓开口,语声中带着一丝疲惫:“她定是恨我极深,这事怪我,我怎能用她最在乎的事情要挟她呢?”

    隐娘看着他这般模样,于心不忍,轻声宽慰道:“这事怎能怪您?公子,您不是猜测姑娘父母的死与风腾派有关吗?只是其中缘由尚未查明,所以才迟迟未敢与姑娘言明。如今姑娘既已传信,让我们探查那山中情形,说不定,我们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解开这么多年来的谜团。”

    解忧公子微微颔首,神色逐渐恢复平静:“你说得对,明日,我便携沨冕与亦朗同往百里府一探究竟。你即刻派些暗卫前往将军府,暗中护她周全。”

    “是,公子。”隐娘领命,迅速退下。

    三日后,解忧公子带着沨冕与亦朗,伫立在林玥珊家那破败的茅草屋前。

    亦朗望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屋子,压低声音问道:“公子,这屋子看起来许久无人居住,都这般破败了,咱们来此处所为何事啊?”

    解忧公子斜睨了他一眼,抬脚迈进屋内。

    屋内的陈设早已被搬空,唯有几片残瓦散落在地上。目睹这满目残败,解忧公子的心猛地一颤。原来,林玥珊儿时的生活,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困苦。

    “公子,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咱们来这儿到底有何目的?”亦朗忍不住再次发问。

    “你,不能,闭嘴吗?”沨冕斜倚在门框上,皱着眉头说道。

    “我这不是担心公子嘛!他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告诉咱们要去哪儿、做什么,我……” 亦朗小声嘟囔着辩解。

    “行了,别吵了。”

    解忧公子厉声呵斥,脸色骤沉,转身迈步,径直朝屋后坟茔走去。

    沨冕和亦朗对视一眼,忙紧跟上。

    到得坟前,只见两座墓碑静静峙立,上面刻着林玥珊双亲之名。周边杂草已除,应是她归来时细心打理过了。

    解忧公子静立碑前,眸光紧锁碑上刻字,神色黯然。

    亦朗瞥见墓碑上的字,又瞧了瞧解忧公子那肃穆凝重的模样,心下恍然,便试探着开口问道:“公子,这便是林姑娘双亲的坟茔吧?”

    解忧公子并未搭语,只一动不动地立于碑前,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沨冕见状,将亦朗拉至一旁。

    亦朗此时反倒安静下来,心中更加笃定,公子心中之人便是林玥珊。

    半晌过后,解忧公子眼神微动,似有了决断,转身对他二人吩咐道:“今日,我们就歇在茅草屋中,你二人先去收拾一番,待晚些时候,我们在山中寻觅些果腹的东西,顺便查探查探这山中情况。”

    沨冕和亦朗领命,旋即转身回到茅草屋,即刻动手收拾起来。他们将屋内积尘清扫得一干二净,又寻来些干草铺于地面,好歹弄出了能勉强歇宿的地方。

    而解忧公子独自在坟茔四周徘徊,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不远处那片柿子林上。

    “煜宁,我家屋旁的柿子林,每年都会结出好多顶好的柿子,又香又甜,可好吃啦!”

    “煜宁,等些时日,我带你去柿子林摘柿子吧!”

    往日,林玥珊声声唤着“煜宁”,仿若他是她的所有。

    “煜宁,回京去吧,就当我们从未相识。”

    “煜宁,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

    他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如今,她与他却早已渐行渐远。

    突然,茅草屋方向传来一阵轻微异响。他心中一紧,警觉顿生,朝茅草屋疾奔而去。

    当他赶到时,眼前正是沨冕与亦朗和几名黑衣人对峙的紧张画面。黑衣人眼神阴鸷狠厉,手中利刃寒光闪烁,周身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一看便知绝非良善之辈。

    “公子!”眼尖的亦朗瞥见解忧公子,当即高声呼喊。

    一众黑衣人齐刷刷转头。

    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威胁道:“识相的就赶紧下山,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解忧公子神色自若,轻掸衣袖,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笑意:“哦?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如何不客气。”

    为首黑衣人面色一沉,眼底凶光一闪,猛地大手一挥,刹那间,身后黑衣人如恶狼般扑来。解忧公子眼神骤凛,未有半分迟疑,飞速抽出袖中玉笛。玉笛灵动扫出,剑花飞旋,不过眨眼间,便将几个黑衣人逼退数步。

    那几个黑衣人面露惊色,没料到解忧公子竟以玉笛为刃,威力如此惊人。但他们迅速稳住身形,再次合围而上。

    沨冕和亦朗见状,飞身冲入合围中,与黑衣人展开激烈搏斗。

    三人在合围中穿梭自如,剑招凌厉,接连刺伤数名黑衣人。然而,黑衣人数量众多且身手了得,渐渐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想个法子突围!”亦朗一边奋力抵挡击,一边焦急地喊道。

    “稳住,伺机而动!”解忧公子冷静回应,目光快速扫视周围的敌人,试图找出破绽。

    就在这时,他瞅准时机,猛地掷出玉笛。那玉笛似一道碧色闪电,直取为首黑衣人的咽喉。为首黑衣人脸色骤变,急忙侧身躲避,仍被玉笛擦破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该死!”他吃痛怒吼,脸色愈发阴鸷,“给我往死里杀,一个不留!”

    转瞬间,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疯狂攻来。解忧公子三人一时之间难以招架,身上接连被利刃划出数道伤口,鲜血渗出,洇红了衣衫。

    “公子,这可如何是好?”沨冕满脸焦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解忧公子紧咬牙关,额上青筋暴起,强忍着伤口传来的钻心剧痛,他灵机一动,迅速做出决断:“沨冕、亦朗,随我往那边的小径退去!”

    二人听令,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旋即一边紧咬牙关,奋力抵御黑衣人的猛攻,一边脚步艰难地朝着小径缓缓退去。黑衣人见他们欲逃,攻势愈发凶狠,刀光剑影交错纵横,几乎将三人淹没。

    “公子,前面就是悬崖了!咱们无路可走了!”亦朗喘着粗气说道。

    解忧公子匆忙回头一瞥,旋即高声喊道:“下方有个洞口,快跳下去!”

    话音刚落,三人毫不犹豫,纵身一跃,成功隐匿于崖壁的山洞之中。

    山顶之上,传来一声怒喝:“人跑哪儿去了?”

    “首领,他们跳崖了!”一名黑衣人连忙禀报道。

    为首的黑衣人眉头紧皱,缓缓探头朝崖下望去,只见下面云雾弥漫,白茫茫一片,深不见底。他这才微微放心,开口说道:“如此高的悬崖,跳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撤!回去也好向门主复命了。”

    待山顶上黑衣人的声音彻底消失,解忧公子三人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

    亦朗悄然凑近,压低嗓音,满脸好奇地问道:“公子,您到底是怎么发现这悬崖之下藏着一处洞口的呀?”

    解忧公子微微喘息着,脸上犹带疲惫之色。他看了看亦朗,又将目光投向洞口深处,缓声开口道:“方才,我眼角余光扫到崖壁之上,有几处藤蔓生长的态势并非自然下垂,反倒像是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往洞内延伸。由此我便猜测,这附近极有可能存在一个洞口。侥幸的是,果真让我们寻到了这处容身之所。”

    亦朗和沨冕听闻,皆是一脸佩服。

    亦朗打趣道:“我还以为是先前姑娘告诉您的呢?”

    解忧公子听到亦朗的打趣,不禁哑然失笑,并未辩解。

    沨冕在一旁说道:“公子,本就,心思敏锐,实,非,常人,能及。”说着,他利落地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嚓”的一声将其点燃,微弱的火光顿时照亮了周遭。

    “先别忙着贫嘴,我们还未脱离险境。那些黑衣人虽以为我们已死,但难保不会派人再来查看。”解忧公子神色凝重地说道,“他们此番不择手段的行径,更坐实了这山中必有蹊跷。风腾派若不是在这山中藏着惊天秘密,断不会如此下狠手取我们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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