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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生活4

    抽油烟机嗡嗡地转着,将煎牛排的焦香绞碎在空气里。李涓系着米白色围裙,正低头用刀叉将芦笋摆成圈,盘子边缘的酱汁被她擦得干干净净。陈扬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鼻尖蹭着她的发丝:“副经理亲自下厨,我今天可是沾了大光。”

    李涓侧头躲开他的呼吸,耳尖却泛了红:“别闹,油溅出来了。”她手里的刀叉顿了顿,目光落在案板上那半颗柠檬上——陈扬知道她吃牛排不爱用黑胡椒,总记得挤些柠檬汁提味。

    这样的傍晚已经持续了三个月。自从她在陈扬面前坦白一切,这个男人就像一张温厚的毯子,将她过去的褶皱一点点熨平。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他们周末去挑的窗帘样品,浅灰色带细条纹的,陈扬说“配你新买的沙发正好”。一切都朝着她曾不敢想象的“正常”走去,直到门铃突然响起来。

    “谁啊?”陈扬擦着手去开门,李涓端着盘子从厨房探出头,看见门打开的瞬间,陈扬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了。

    门口站着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外套,裤脚沾着些泥点,头发乱得像被风吹了整夜。谢泽远的眼睛陷得很深,眼下是青黑的阴影,他的目光越过陈扬,直直落在李涓身上,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李涓,我……我想见你。”

    李涓手里的盘子“哐当”撞在料理台上,芦笋滚了一地。她像被施了定身咒,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谢泽远怎么会找到这里?那些被她用忙碌和新恋情压在箱底的记忆,此刻正顺着谢泽远憔悴的眉眼,争先恐后地爬出来。

    “你是谁?”陈扬侧身挡住谢泽远的视线,语气里带了几分警惕。

    谢泽远没看他,眼睛死死盯着李涓,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我找李涓,就几句话。”

    李涓的手指抠进掌心,指甲掐出四个月牙。让他走?可他眼底的红血丝像无数根针,刺得她心口发疼。让他进来?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客厅里那盏暖黄色的落地灯烫得缩回手——这里是她的新开始,不能被搅乱。

    “先进来吧。”最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地浮在空气里,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羽毛。

    谢泽远走进玄关时,鞋底在光洁的地砖上蹭出两道灰痕。他局促地站在鞋架旁,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目光却贪婪地扫过客厅:墙上挂着李涓的单人照,书架第三层摆着她提过的那本《服装材料学》,阳台的晾衣绳上,还挂着她上周买的米白色围巾。

    “涓涓,这位是?”陈扬的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可李涓看见他攥紧的拳头。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谢泽远突然转过身,胸口剧烈起伏着,像头被激怒的困兽:“我是谢文的父亲!”

    这句话像颗炸雷,在客厅里轰然炸开。陈扬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眉头拧成个疙瘩,他往前走了半步,将李涓护在身后:“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谢文的父亲!”谢泽远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的血丝更密了,“李涓是我媳妇,谢文是我儿子!你凭什么站在这里?”

    李涓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她伸手去拉谢泽远:“你别说了,有话我们出去说。”

    “出去说?”谢泽远甩开她的手,动作重得让她踉跄了一下,“我找了你五年!谢文每天晚上都问妈妈去哪里了,你让我出去说?”

    陈扬扶住李涓的胳膊,眼神冷得像冰:“谢先生,我尊重你是谢文的父亲,但李涓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请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谢泽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冲上前一步,指着李涓的鼻子,“她当年一声不吭地走了,把刚出生的孩子扔在医院,现在跟你过着好日子,这叫过去?”

    “你闭嘴!”陈扬猛地推了谢泽远一把,“她受的苦你知道多少?轮得到你来指责她?”

    谢泽远被推得后退两步,后腰撞在鞋柜上,发出“咚”的闷响。他眼里瞬间燃起怒火,像头被触碰了逆鳞的野兽,猛地扑上去揪住陈扬的衣领:“我跟我媳妇说话,轮得到你个外人插嘴?”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成冰。李涓尖叫着去拉他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可两个情绪失控的男人像两座互撞的山,她的力气根本无济于事。

    陈扬扬手去掰谢泽远的手指,两人扭打在一起,脚下的拖鞋被踢得飞出去,撞翻了茶几上的玻璃杯。清脆的碎裂声里,谢泽远猛地一使劲,将陈扬往旁边一甩——谁也没料到,陈扬后退时脚下一滑,后脑勺正正撞在餐桌的尖角上。

    “砰”的一声闷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陈扬的身体晃了晃,伸手想去扶桌子,却软软地倒了下去。李涓扑过去时,指尖先触到了一片温热的黏腻——陈扬的后脑勺裂开道口子,鲜血正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顺着发际线流进衣领,在浅灰色的衬衫上洇出一朵狰狞的花。

    “陈扬!陈扬你醒醒!”李涓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想用手按住伤口,可血从指缝里往外冒,怎么也止不住。她抬头看向谢泽远,那个男人正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推搡的姿势,眼睛瞪得滚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快!快打120!”李涓抓起沙发上的手机,手指抖得连号码都按不准。屏幕上倒映出她惨白的脸,还有地上那片不断扩大的血红。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李涓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却压不过鼻尖萦绕的血腥味。警察来做笔录时,她盯着自己指甲缝里洗不掉的暗红,反复说着“他们打起来了……他不是故意的……”

    凌晨三点,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失血过多,没能抢救过来。”

    李涓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黑了下去。再次醒来时,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的天泛着鱼肚白。床头柜上放着陈扬昨天刚买的保温杯,粉色的,他说“你总喝凉白开,这个能保温”。

    谢泽远被带走时,隔着警车的铁窗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睛里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灰,像被暴雨浇灭的灰烬。后来律师告诉她,谢泽远对所有指控供认不讳,最终因过失致人死亡罪被判了七年。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李涓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听着对面的警察一遍遍重复“事发经过”。她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回答“是”或“不是”,直到警察问“你为什么让他进门”,她才猛地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啊,为什么要让他进门?如果那天她狠下心关上门,如果她没有因为那点残存的愧疚犹豫,如果陈扬没有为了保护她冲上去……无数个“如果”像刀子,在她心上反复切割。陈扬最后看她的眼神,是想伸手拉她,还是想对她说什么?她记不清了,只记得那片红,红得像那年山村漫山遍野的映山红。

    公司给她放了长假,可她不敢待在家里。客厅的窗帘还没来得及换,冰箱里还有陈扬买的酸奶,就连卫生间的漱口杯,都还并排摆着两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陈扬的影子上。她收拾行李时,在衣柜最深处翻出一件没拆封的衬衫——陈扬说过,等她生日那天,要穿这件陪她去看画展。

    “真的要走?”小芳来送她,眼圈红红的,手里提着一兜苹果,“听说总部在南边的分公司缺个负责人,可那地方离家太远了。”

    李涓将最后一本书塞进箱子,锁扣“咔嗒”一声扣上。“远才好。”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里的空气太稠了,我喘不过气。”

    火车开动时,她望着窗外倒退的熟悉街景,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好像又看到陈扬站在站台朝她挥手,穿着那件深灰色西装,笑容明亮得像个太阳。这个曾说要陪她走出黑暗的男人,最终却被她拖进了更深的深渊。

    新城市的夏天很长,空气里总带着潮湿的热气。李涓住在公司安排的公寓里,阳台正对着一片绿油油的稻田。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工作,开会、看样、跑工厂,常常忙到深夜才回家。公寓里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她刻意让这里保持着临时住所的模样,仿佛随时可以再次逃离。

    可寂静总会在深夜准时降临。关了灯的房间里,陈扬的笑声、谢泽远的嘶吼、还有谢文婴儿时的哭声,会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淹没。她蜷缩在被子里,抱着膝盖睁着眼到天亮,直到窗缝透进第一缕光,才敢大口喘气。

    那天她去商场买打印机墨盒,路过一楼大厅时,被一块亮黄色的海报绊住了脚步。海报上是群孩子的笑脸,背景是栋白色的小楼,上面写着“阳光儿童福利院——用爱编织童年”。海报右下角有行小字:“长期招募义工,陪伴孩子们读书游戏。”

    她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保安过来问她“需要帮忙吗”,才猛地回过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去看看吧。

    第二天周末,她按照地址找到了福利院。铁门是敞开的,院子里有几个孩子在追着皮球跑,笑声像银铃一样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老师迎上来,笑着问:“您是来做义工的吗?”

    李涓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她跟着老师走进活动室,十几个孩子正围着一张长桌画画。一个穿蓝色罩衣的小男孩背对着她,手里的蜡笔在纸上涂出大片大片的红,像极了……她猛地闭了闭眼,把那个念头压下去。

    “李阿姨好!”有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发现了她,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李涓蹲下来,看着女孩手里的画——歪歪扭扭的房子,门口站着两个小人,一个高一个矮。“这是爸爸妈妈吗?”她轻声问。

    女孩摇了摇头,小手指着那个高个子:“这是老师,矮的是我。”

    李涓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有点疼。她拿起一支绿色的蜡笔,在房子旁边画了棵树:“再画棵大树吧,夏天可以在树下乘凉。”

    孩子们渐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让她画小火车、画蝴蝶、画会飞的鱼。她的手指被蜡笔染得五颜六色,额角渗出了薄汗,嘴角却不知不觉地扬了起来。有个刚会走路的小不点,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地喊“抱抱”。

    李涓愣住了,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像盛着一汪泉水。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来,小家伙立刻用软乎乎的脸蛋蹭她的颈窝,带来一阵温热的痒。

    夕阳西下时,她走出福利院,晚风拂过脸颊,带着青草的气息。口袋里还揣着那个羊角辫女孩送她的画,背面用铅笔写着“李阿姨,明天还来吗”。

    李涓摸了摸那行歪歪扭扭的字,脚步慢慢放缓。也许陈扬说得对,人总不能一直一个人。或许她永远无法弥补对谢文的亏欠,也无法偿还欠陈扬的命,但至少此刻,她可以给这些孩子多画一棵树,多讲一个故事。

    她抬头看向天边的晚霞,红得温柔,不像那年山村的映山红,倒像陈扬煎牛排时,她偷偷挤在盘子里的柠檬汁,带着点微酸的暖意。明天,她想试试带些彩纸来,教孩子们折千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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