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着，表面风平浪静。

    江颂和李涓的关系转到了更暗处，见不得光。他和林婉的婚姻，成了彻头彻尾的空架子，只在外人需要看到的时候，才拿出来摆一下。

    林婉后来还是想办法去了国外，和苏晴一起，远远离开了这潭死水。

    江颂则留在国内，应付着家族里时不时敲打的闲话和自己心里那越积越厚的愧疚，日子过得沉闷又压抑。

    几个月后，李涓生了，是个女儿，江颂很开心，给她取名江月月。

    这次生产过程不算顺利，她在产房里耗尽了力气，汗水和泪水糊了满脸。孩子抱到她眼前时，小小的，皱巴巴的，哭声却很有力。那一刻，心里是软的，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但紧接着，就是一种更深的不安和空洞。

    江颂看着孩子，眼里有初为人父的喜悦，但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和局促。他带来了很多东西，昂贵的补品，新款的婴儿用品，塞满了病房的角落。但他待不了多久，电话总在响，他接起来，语气恭敬又无奈，多是家里或者公司的事。

    每次他匆匆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李涓看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心里那点短暂的暖意就凉下去一分。

    她提过名分的事，不止一次，但每次刚起个头，江颂就面露难色，话堵在喉咙口，最后变成一句苍白的“再等等，现在情况复杂”或者“我会想办法”。

    他的“想办法”，说了几年，也没见任何实际动静。月月都快会跑了，他们的处境依旧和以前一样，甚至因为孩子的到来，变得更加敏感和尴尬。家族那边盯得更紧，生怕她仗着孩子生出什么事端。

    李涓看着镜子里自己疲惫的脸，又看看婴儿床上浑然不知世事的孩子，心里那点原本就没剩多少的指望，终于彻底熄灭了。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

    一天晚上，江颂又接完一个家里的电话，面色疲惫地回到房间。李涓哄睡了孩子，转过身，很平静地对他说：“阿颂，就这样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江颂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涓涓，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

    李涓摇摇头，打断他，眼里没什么波澜，只有一种耗干了的倦怠和清醒：“不是累。是看明白了。你给不了我们母女想要的，我也不想再耗着等一个可能永远都等不来的结果。我和月月，得走了。”

    江颂脸上闪过慌乱，急切地想抓住她的手：“别！涓涓，你知道我的难处…再给我点时间…孩子还这么小，你们能去哪？我保证，我会照顾好你们，最好的生活…”

    “最好的生活，不是藏在这里，见不得光。”李涓抽回手，语气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的保证，我听了太多次了。够了。”

    她没再看他痛苦又无措的表情，转身去收拾东西。

    江颂送的珠宝、卡、一些值钱的东西，她都收了起来。这不是赌气，这是现实。她要带孩子走，需要钱，这些是他作为父亲该出的，也是她未来生活的启动资金。心里不是没有酸楚，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

    没等江颂想出挽留的办法，也没惊动任何人，李涓就带着小小的月月，辞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座城市。火车驶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南方小城，空气湿润，方言软糯，没人认识她们。

    起初的日子很难。孩子小，离不得人，她手头的钱不算少，可没有进项，也得省着花。

    后来她在一条不算热闹的街边，租了个小铺面，开了家小小的服装店。自己跑批发市场，自己看店，孩子就放在柜台后面的婴儿车里。累是肯定的，常常忙得饭都顾不上吃。但看着店里挂满的衣服，看着偶尔进来的客人，看着月月一天天长大，咿咿呀呀地学说话，那种攥在自己手里的踏实感，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小店生意慢慢有了起色，她手头也渐渐宽裕了些。她给月月买好的奶粉，买柔软的小衣服，把她打扮得干干净净。只是有时候，深夜打烊，抱着已经睡沉的女儿走回租住的小屋，看着窗外陌生的灯火，心里会空了一块。那个空缺，是关于月月的，也是关于她自己都说不清的一些东西。但她会轻轻拍拍女儿的背，低声说，语气坚定：“月月不怕，妈妈在呢。妈妈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她知道自己选的路不容易，但这是她清醒之下，为自己和孩子挣来的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