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剑春感觉到简诏南今天格外易怒。
或许是因为看见她和谢瑜一起出现,亦或是因为母亲离世,不管因为什么,都和她脱不了干系,所以她也没打算继续和他赌气下去:“好了小南,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刚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心眼?”
她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同龄人,而是十几岁的小孩,难哄得很:“不,不是。”
“你连看都不敢看我,还说不是?”
她哪里是不敢看他,只是车子停在路边太过招摇,万一被人认出来,左右都会带来麻烦。她咬咬嘴唇,沉默了一阵:“如果想聊天,就上楼坐坐吧,马路边人来人往的,我怕有人认出你。”
“这有什么,认出来就让他们好好拍。”
他突然打开车门,搂着她的腰把人压在机盖上,吓得她花容失色,推搡着他的胸口想把人推开,可到底男女力量悬殊,她越挣扎,他搂得反而更紧,俯身欺压,把人彻底圈死在身下。
她又急又羞,脸颊耳根红得发烫:“简诏南,你疯了吧!快把我放开!”
“我要是不放呢?”
“不放……不放我就咬死你!”她张嘴作势要咬,可直到凑上他胸前也没咬下口。她放缓动作等他知难而退,能主动放她离开,他却引颈受戮,就等她下口来咬。
两方对峙,到底还是柳剑春输了,她试探几次都下不去口。他看着她虚张声势的样子,轻蔑地勾勾嘴角:“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咬我。师姐,其实你很在乎我。”
“你去医院帮忙,替我参加母亲丧礼,你还愿意把我弟弟接过来,怕他一个人孤单,你做这些,其实都是因为我。”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俯下身,使两人越靠越近,直到即将相触,他才猛地偏头靠到她耳边:“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他的话让她直接愣住。
要不是他说,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这么多,她只是觉得他一路走来很不容易,想尽她所能,多帮一点是一点,从来没想过到底是为什么。
“小南,你先松手。”她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柔,听起来甚至像在撒娇。
“我凭什么要听你,你不把话说清楚,我陪你在这儿吹一晚上风。”
她咬着嘴唇,酝酿了很久,还是想不到该说什么。她自打懂事起就喜欢谢瑜,那个人霸占了她的整个少女时代,成为她提到爱情能瞬间想起的条件反射,就算分手许久,过去养成的习惯还是很难改变。可她如果说自己对简诏南一点感觉也没有,那也是在撒谎,至少当下,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她的心是砰砰狂跳的。
只要有心动的感觉就能算是真爱吗?
上学的时候,这么说或许可以,但放在两个成年人身上,心动只能算个真爱来临时的充分不必要条件。
话虽如此,但看他的架势,要是她再不说点好听的话,他绝不肯轻饶了她。
她狠了狠心,索性豁出去了,搂住他的脖颈猛地主动凑去,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一吻。
只是轻轻一碰,唇与唇间软热的触感,却令人血脉喷张,过电似的酥爽。
压在她身上的重量顿时轻了许多,她轻轻一推就成功站起来,只是在离开之前,又被他拽住。
她看着他紧拽自己的手,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香吻都给了,他还想要什么,总不能非得缠着她彻底答应才行?
她倒不是不敢接受表白,只是害怕他会后悔。眼下他是被情绪冲昏头脑,等过段时间冷静下来,仔细盘算过两人的利益价值,没准就会对今天的决定有所不满。
“你还想干嘛。”最后两个字被她压得很重。
“我……”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还想要?”
他似乎想说别的话,可被她打断后,就双眼直勾勾看向她:“我想要你就给吗?”
“你到底想当我男朋友,还是想和我当炮友,怎么没完没了的!”她突然才对自己被人调戏有了实感,而调戏她的人,居然是简诏南!她被自己看着长大的臭小子给调戏了!
“这两者矛盾吗?”
她看完他笑着说出这句话,扭头就走,一点没有再考虑他的感受。
但她今晚怎么都走不掉了。
她如果像对谢瑜一样,在他搂着她的时候,就甩给他一记耳光,或许她还有离开的机会,可她当时没有,现在简诏南就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拦腰抱起她,把她塞进后排,驱车离开。
他没有带她回酒店,而是把车开到一片正在建设的街边公园里停了下来,四下昏暗无光,除了虫鸣和远处的车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见车子停下来,她不受控制地攥紧车门,紧张望向他,生怕他会做出更过激的举动。
他要真是霸王硬上弓,她说不准也就从了,可从了之后引发的问题,就是无法预料的,谁让今天事发突然,一点准备也没有。
可她又想。
没有准备的人是她,没准他是早做过打算的,要是在做那事之前有个防御措施,她对他的接受度也会更高点,甚至……有点期待……
简诏南到底是现役,身为顶级运动员,不论是力量还是耐力,肯定都比谢瑜这个光靠健身练出腱子肉的家伙强上不少。
……
等了许久,她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多到足够让她兴奋又麻木又兴奋,但他却没有丝毫要主动的意思,反倒是熄灭了车,独自趴在方向盘上。
她试探性摸了摸他肩膀:“小南,困了?困了就回家睡吧,车里睡多不舒服。”
他反握住她的手腕,生怕她逃走,换用另一只手和她十指相扣:“多陪我会儿,可以吗?我很需要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平静下来。”
“我知道我刚刚失态了。”他深吸口气,“但我觉得我要不这样,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和你只能在以前的那种关系里打转。我今天心情不好,忍不住放肆了一把。”
他转回头,不知是他眼底有泪,还是被如水的月光衬托,显得眼神格外深情:“吓到你了吧?对不起。”
她无奈一笑:“吓到我不算什么,我是真担心被人看到。我有什么好的呢?以前是个三流选手,现在是个三流教练,干什么都干不出名堂。我配不上你,真的。”
笑容从他脸上消失:“谁和你这么说的?”
“什么?”
“就你刚刚那派话,三流选手,三流教练。”
她哂笑道:“这还用人说吗?这么丢人的话,非得听别人说出口才明白,那得蠢成什么样?我有自知之明的。”
“是谢瑜说的吧。”他冷不丁说,“也就只有他觉得你哪里都不好,除了他,谁还这么说你?”
“他倒没这么说过……”
他冷笑一声:“你怎么到现在还护着他?他就算没说过原话,也没少说其他故意打压你的话。我很反对你们俩在一起,也不全是因为把他当情敌,是我觉得他经常打压别人抬高自己,你和他在一起,只会越来越糟。我记得你刚出车祸的时候,教练组还考虑过让你先回来当助教,要是伤势恢复得不错,再继续打球,也算多一条退路。他却说教练太苦了,不是女人该干的。苦不苦的,不应该由你说了算,你怎么能光听他的话呢?”
“你进一队的时候,比我还小一岁,要不是那次车祸,你现在能达到的高度应该比我更高才对!”
柳剑春看着他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摸摸他的脸,只是某人的脸颊不比小时候光滑细嫩,下颌上满是青茬,扎手。
她突然想,他说的是不是对的,她确实喜欢他,只是她自己从来没发现。这种喜欢不是她过往认知里的仰望式的爱慕,而是一种怜爱。
“这些事早都过去了,我都忘了。”
“可我忘不了。”他故意蹭了蹭她的手心,触感并不好,和用钢丝球擦手没什么两样,但蹭得她心痒痒的,思绪乱飞,冒出的念头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惊醒时分,下意识缩回手。
他再次握住她的手腕:“是我弄疼你了?”
这话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没有。”她挪开自己的目光,不敢再和他四目相对,她怕自己多想,更怕脑海里浮现起,这张脸在赤身裸体时说这种话的模样。
她发现不去看他也没有任何作用,她总能感受他目光带来的灼烫,最后只能闭上眼,适得其反,浮影没有消失,反倒更加清晰,清晰到显化出了真切的触感,她能感觉到温热靠近,贴上她的嘴唇。
她猛地睁开眼,他深邃的眉眼近在咫尺,连他修长的睫毛也看得无比清晰。
他猛地握住她后颈,像穷凶极恶的猛兽探舌伸入她口中,掠夺她口中空气,她想说什么,却都变成听不清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