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

    锁龙井的浓烟渐渐散去,露出坍塌的井栏和断裂的铁链。裴渊带着随从冲过去时,正见一个浑身湿透的汉子挥舞着短刀,试图砍向旁边的村民。

    “拿下他!”裴渊一声令下,随从们立刻上前合围。

    那汉子身手矫健,却抵不住人多,几番缠斗后被按倒在地,嘴里还在嘶吼:“锁不住了!都得死!”

    沈明溪蹲下身查看那汉子,又看向井口,坍塌的砖石间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似乎是人工开凿的通道。

    “柳先生,”她转头看向被押在一旁的教书先生,“这井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柳先生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倒是被按倒的汉子突然狂笑起来:“藏着什么?藏着能让你们这些官老爷掉脑袋的东西!”

    “下去看看。”

    两个身手敏捷的随从系上绳索,顺着洞口往下爬。半个时辰后,他们从底下上来,脸色都有些难看:“大人,底下是个密室,藏着十几箱军械,还有……还有几具骸骨。”

    军械?沈明溪心头一震。锁龙村地处偏僻,怎么会藏着军械?

    “柳先生,你不是教书先生吧?”裴渊走到柳先生面前,语气冰冷,“你是负责看管这些军械的人,对吗?那些死了的牲畜和发疯的村民,都是你毒杀的,目的是制造恐慌,阻止有人靠近锁龙井。”

    柳先生浑身一颤,从袖口里掏出一把短刀向裴渊刺去,却不曾想裴渊一个反手将他手腕扭折。

    “是……是我做的。可我也是被逼的!上面说,只要守好这口井,就能保我家人性命……”见状,柳先生只好坦白。

    “上面是谁?”

    “我不知道……”柳先生摇头,“他们每年派人来送一次补给,戴着面具,只和我单线联系。我只知道,这些军械是要运去北边的。”

    被押的汉子突然啐了一口:“假仁假义!你以为你守着这些东西就能活命?上个月他们就该来换防了,却迟迟没来,我就知道出事了!要不是你迟迟不肯打开通道,我们也不会被困在底下,老三也不会病死!”

    原来,这汉子和底下的骸骨,都是看守军械的人。

    柳先生怕事情败露,迟迟不肯打开通道,导致里面的人断了补给,有人病死,有人急得想炸开通道,才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怪事。张屠户的儿子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被柳先生用□□灭口,伪装成“龙神发怒”。

    案情至此彻底明朗。锁龙村的“风水迷案”,根本不是什么鬼神作祟,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军械藏匿案。

    柳先生和那汉子都是看守者,因内部矛盾引发了连环命案。

    裴渊让人封存了军械,将柳先生和那汉子押入囚车,又安抚了村民,承诺会派人彻查此事。做完这一切,他看向沈明溪,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若不是你发现了火药和毒物的痕迹,恐怕我们还在围着龙神打转。”

    沈明溪摇摇头:“只是运气好罢了。”

    回到京城后,裴渊将锁龙村的案情上奏,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柳先生和那汉子在狱中突然“病逝”,死无对证,军械案最终不了了之。

    沈明溪就这样一边帮父亲调养身体,一边替父亲查案。

    起初,刑部的老仵作们对沈明溪颇有微词。一个年轻女子,不仅懂验尸,还总能说出些“奇怪”的道理。比如血迹形态能看出凶手身高、伤口角度能判断凶器类型,这些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但沈明溪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城西发生一起灭门案,所有人都以为是盗匪所为,她却从死者指甲缝里的微量木屑和门窗上的特殊锁痕,推断出凶手是死者的木工徒弟,因工钱纠纷行凶。最终人赃并获,老仵作们对她刮目相看。

    然而,她的“与众不同”也引来了非议。

    一日,沈明溪正在验尸房检查一具溺水身亡的尸体,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御史突然带着一群官员闯了进来。

    “沈氏女!你可知罪?”老御史指着她,声色俱厉。

    沈明溪放下手中的工具,皱眉道:“御史大人何出此言?”

    “你一个妇道人家,不遵妇德,整日与尸体为伍,手段诡异,简直有违天伦!”老御史身边的官员附和道,“近日京城大旱,民不聊生,定是你触怒了上天,才降下惩罚!”

    沈明溪又气又笑:“大人这是哪里的道理?验尸查案,是为了还死者公道,与天旱何干?”

    “还敢狡辩!”老御史拿出一份奏折,“已有数十位大臣联名上奏,说你不守女德,干预朝政,请求陛下将你驱逐出京,以平息天怒!”

    原来,李嵩等人见无法直接打压裴渊,便将矛头对准了沈明溪。

    他们散布谣言,说她“身怀异术,不祥之人”,将京城的旱灾归咎于她做仵作“有违天道”。保守派大臣纷纷响应,一时间,弹劾沈明溪的奏折堆积如山。

    沈明溪回到家时,发现门口围了不少百姓,对着她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扔来烂菜叶。

    “就是她!听说她能和死人说话!”

    “难怪天不下雨,原来是有这种妖女在京城!”

    “快把她赶走!不然要遭天谴了!”

    父亲拄着拐杖,挡在门口,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们别胡说!我女儿是好人!”

    沈明溪扶住父亲,心中一片冰凉。她知道,这些百姓只是被谣言煽动的棋子,真正想害她的,是那些躲在暗处的权贵。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裴渊从车上下来。他看了一眼围堵的百姓,脸色沉了下来:“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想妨碍公务吗?”

    百姓们见是大理寺少卿,纷纷后退。裴渊走到沈明溪身边,低声道:“跟我走。”

    马车驶离居民区,沈明溪才开口:“裴大人,不必为我费心。他们要的是我离开京城,我走便是。”

    “你走了,正中他们下怀。”裴渊看着她,“你以为他们针对的是你吗?他们是想借此打击所有试图查清真相的人,包括我,包括你父亲。”

    沈明溪沉默了。她知道裴渊说的是对的,可面对铺天盖地的谣言和打压,她真的有些累了。

    “你做的事,没有错。验尸查案,不分男女。那些人说你手段诡异,不过是因为他们愚昧无知。至于天旱……”

    他看向窗外,“我已奏请陛下,开仓放粮,兴修水利,相信很快就会下雨。”

    “有我在,不会让你被这些谣言所伤。”

    沈明溪抬头看向裴渊,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她忽然想起在锁龙井边,他挡在她身前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谢大人。”她轻声道。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几日后,京城果然下了一场大雨,百姓们欢呼雀跃,却没人记得之前的谣言。但保守派并没有放弃,他们又抓住沈明溪“干政”的把柄,说她利用裴渊的关系,插手刑部事务,甚至质疑她之前破的案子“屈打成招”。

    皇帝虽然没有治沈明溪的罪,却也下旨让她“暂避锋芒”,不要再参与案件侦破。

    沈明溪被迫赋闲在家,看着父亲日渐苍老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可又无力对抗整个保守派的压力。

    就在她陷入迷茫时,裴渊找到了她。

    “有个案子,需要你帮忙。”裴渊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城郊的乱葬岗,发现了十几具无名女尸,死状奇特,刑部的仵作查不出死因。”

    沈明溪眼睛一亮:“死状奇特?”

    “嗯,”裴渊点头,“死者都是年轻女子,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像是睡着了一样。”

    诡异的笑容?沈明溪心中一动,这让她想起了前世学过的某种罕见的中毒症状。

    “陛下那边……”她有些犹豫。

    “陛下不知道。这是我私下查到的,还没上奏。”

    夜色深沉,沈明溪跟着裴渊来到城郊的乱葬岗。十几个新挖的土坑旁,放着盖着白布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臭的气味,让人不寒而栗。

    沈明溪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第一具尸体的白布。

    死者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面色苍白,嘴角却微微上扬,真的像是带着笑容。沈明溪仔细检查她的口鼻、眼睛,又翻看她的指甲,没有发现任何外伤或中毒的迹象。

    “奇怪。”她喃喃道,“不像是被刀杀,也不像是中了常见的毒。”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入死者的肌肉,银针没有变黑。

    “不是砒霜、鹤顶红这些剧毒。”她皱起眉头,“裴大人,能把尸体运回验尸房吗?我需要进一步检查。”

    裴渊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

    就在随从们准备搬运尸体时,沈明溪忽然注意到少女的头发里,藏着一朵干枯的蓝色小花。

    “这是什么花?”她摘下小花,问道。

    旁边一个老捕快看了一眼,道:“这是蓝莲花,听说只在城南的镜湖里有,有毒。”

    蓝莲花?沈明溪心中一动,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花的记载。

    她又检查了其他尸体,发现每个死者的头发里,都藏着一朵蓝莲花。

    “不好!这花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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