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央灵术学院，一个几乎每个死神都在此生活过，但却很少被关注的地方。这也难怪，毕竟对于他们上百年的生命来说，六年的学校生活只不过是弹指一挥罢了。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真央反而成为了瀞灵庭中与世隔绝的象牙塔。无论是一年多前的五番队和十二番队的队长叛逃还是几个月前的旅祸入侵，似乎都没有对这座学院中的师生们造成什么影响。
“早啊，无量塔老师。今天你又是早上的课啊？”
“青川老师早上好，叫我空羽就可以了。”空羽微笑着回应同事的问候。“也不知道排课的人怎么想的，把我这个水课全给排到早上了。弄得是我也不高兴，爱莉助教也不高兴，上课的学生也不高兴。”
空羽身旁十三四岁样貌的粉发女孩很应景地打了个哈欠：“是啊，每天都要早起，对于需要美容觉的少女来说也太不友好了~”
“哈哈，如果空羽老师您这水平讲的课都是水课的话，那我们讲的课又算是什么啊。您这才教了三个月，现世认知课的到课率就已经比之前翻了两番了！”
“青川老师言过了，我也只是通过一些取巧的方法才留住学生的。”空羽浅笑着摇头否认，连带着金丝镜上那一抹金黄的眼镜链也晃得耀眼。“无论怎么说，水课就是水课，将这门课设计成必修本来就没有必要。它对于未来驻留现世的死神来说太过浮于表面，对于留在瀞灵庭任职的死神又完全没有用处，倒不如设置为有一定深度的选修课来的实在。”
青川老师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空羽老师想得还真是深呢。所以当初我就觉得您来教这个课实在是有点屈才了，要是您能跟我一样来教理论课的话……”
“那我也得和您一样，不仅早出，而且晚归了呢。”
听到这话，青川先生顿时捂住心口，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空羽老师，恩将仇报也不带这样杀人诛心的吧……噗……”惨还没卖完，他自己倒是先笑场了。“诶呀不好，我该迟到了，班主任的课可要提早一刻钟到班维持秩序呢！先走一步先走一步，空羽老师，回见了！”
“青川老师回见。”空羽淡淡的点了点头，目送青川风风火火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你觉得他今天能按时到班么？~”爱莉希雅仰起头坏笑着问道。
“以前两个月的经验为参考的话……”空羽稍加思考，也坏笑起来。“挺悬的。”
哎呀呀，可怜的青川老师，又要与他的全勤奖失之交臂了。
与身为班主任的青川老师不同，空羽向来是踩点到位。而她的课也从来不需要维持秩序。究其原因嘛……
随着教室大门干脆利落地被推开，学生们立刻端正坐好，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银发银瞳的教师和她的粉发助教，以及……讲台上的一大箱小零食。
“无量塔老师，今天讲什么？”
“今天……讲巴黎公社！”
……
“好了，刚才课上加到分的可以来爱莉助教这里领奖。”
一节课下来，奖品箱很快就空了不少。拿到奖励的学生高兴地享用他们的战利品，而少数没那么幸运的人只能“望箱兴叹”，期待下一次自己能抢到回答问题的机会。忽略掉学生们“无量塔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的哀嚎，空羽收拾好东西，向教室外走去。
“你不觉得自己再这样败家下去，咱们迟早会入不敷出么？”空羽刚走出教室门就看到了一片熟悉的银灰色，长着狐耳狐尾的机械少女正用不赞同的眼神盯着她。“私塾那边也只是勉强收支平衡而已……嚯嚯，敢情这个家是全靠着我卖给技术开发局的那点专利撑着的是吧。”
空羽神色微微一滞，带着些许心虚，伸手轻轻推了推眼镜：“我知道了……银狐你也别老是催我啊。私塾那边的收入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我今天就打算带爱莉回去一趟，你要一起么？”
“那还用说？”银狐自然地从爱莉手里接过空箱子，挤到了她和空羽中间。“换一个身体的事而已，我只要一个想法就能过去，哪还用像你们一样开‘门’……不对！”
空羽立刻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我们刚才，应该是在讨论你的败家行为对我们岌岌可危的财政状况的影响吧？无、量、塔、空、羽？”
“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你们没意见吧好了先走一步一会儿见！”
某位水课教师当然是拔腿就跑。
“嘁，跑路的速度倒是挺快。”银狐望着空羽蹿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发出了一声无情的嘲笑。
爱莉脸上的微笑反而淡了些：“诶呀，小银你也不要总是拿着这一点跟小空开玩笑嘛。盘地、建房子、开办私塾、入职真央……说实话，小空几个月就带着我们在这个地方落稳脚跟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呢~”
银狐略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我知道。只是总得给那家伙找点事做吧？免得她又像上次那样，为了寻找丢失的记忆而……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
“没关系的。”爱莉希雅微笑道。“小空对现在这份工作非常上心哦。不过，原来你对她这么关心啊，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啊啊啊闭嘴！这件事绝对！不准！告诉她！不然我就断掉你的甜点供应！”
直球法效果拔群，爱莉成功收获了一只炸毛的机械狐狸。
“好了好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告诉她~”爱莉踮起脚，伸手理顺银狐炸起的耳朵毛。
“……那就好。”银狐不自在地抖抖耳朵，拍开了爱莉四处乱摸的手。“还是赶紧回去吧。”
“好哦，都听小银你的~”
……
位于南流魂街的红星私塾，今日早早就关了门。
“还没过来吗？”水蓝色短发的女子在和室中不停地焦急踱步。
“别着急嘛，绮兰。反正也不会……哦，来了。”银狐一抬手，指向那道逐渐张开的空间裂隙。
“小刘，小桂，小兰，我们回来了哦~?”
“真慢啊。我这边都已经打完一关了。”银狐扬了扬手中的游戏机，半笑着看着空羽和爱莉从空间裂隙中走出。
“欢迎回家！我好想你呀，爱莉！”还没等爱莉希雅站稳，一个热情的怀抱就将她紧紧的圈了起来。“好久不见，我也很想你哦，绮兰~ 不过……哎呀，可不可以……稍微放开一点点？要……喘不过气了呢……”
“不是小桂，是桂……”黑长直少女的日常反驳因为绮兰过分热情的高音而姗姗来迟。“欢迎回家，空羽，爱莉。”
此刻，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唯一还没有发话的黑发青年身上。
“喂，三十，该你了。”银狐调笑着戳了戳他。
“都说了不要给我起奇怪的外号了！好好叫我刘程武有那么难吗？”青年严肃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崩裂了一角。“咳咳，总之，空羽同志，爱莉同志，欢迎回家。在真央那边没发生什么意外吧？你们两个连着几周没回来，三日月同志和绮兰同志都有点担心了。”
“但是最担心的明明是你自己吧。”三日月桂拆穿道。
“三日月同志，不要在这个时候拆我的台啊！”刘程武已经快要把手里的茶杯都捏碎了。
关键时刻，还是空羽清了清嗓子，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很抱歉让各位担心了。最近真央上下都在为教学检查做准备，占用了很多教师的空闲时间，所以前几周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回来。”
绮兰皱起了眉头：“哦？居然连你这种教水课的老师也被影响了。听起来可不像件小事。”
“是啊，听说到时候会由护庭十三番的队长亲自带队检查。现在学生们都在猜到底会是哪个队长大驾光临呢~”爱莉伸手拿起一个桌上的橘子，剥开一瓣尝了尝后非常丝滑地将它传到了空羽手里。
空羽接过橘子，也掰下一瓣送进口中：“嘶……希望到时候不会是蓝染来检查，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碰上。”她赶紧摇摇头，似乎是想像甩飞眼镜链那样将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十三分之一的概率，也就百分之七点多，不算高。”银狐毫不在意地挥手道。
“我记得爱莉同志的预言漫画里说过，蓝染是反派首脑来着？最好还是谨慎一些为妙。”刘程武看着传到他手里的橘子，在吃与不吃之间纠结了好几秒，最终还是决定昧着良心直接把它塞给三日月。“空羽同志，你的假身份不要紧吗？”
空羽摇了摇头道：“一般情况下是没问题的，他们又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教学检查就去把所有老师的资料都查一遍。只要控制灵压不泄漏就行，虚洞也是在胸口，衣服遮得住。反正我的人设是‘失去灵力的退役死神’嘛，糊弄过这次教学检查问题应该不大。”
“指正，爱莉的漫画并不是预言，而是某个平行世界中的与本世界未来高度相似的普通漫画。而我们的存在……并未在漫画中出现。还有，空羽，你刚才的发言，很像在……立flag。”三日月桂悠悠地补充完，低头咬下一大口橘肉。
“啊，好酸。”
最终，这只橘子找到了它的归宿——垃圾桶。
“嚯，怪不得你这段时间总是催着我扯网线，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对于空羽被迫加班的悲惨遭遇，银狐发出了无情的嘲笑。“哎呀呀，可怜的空羽老师，因为没办法和流魂街的同伴联络，气得内心崩溃，又哭又闹，呜呜呜呜，好可怜啊……”
空羽无奈扶额：“我没有，银狐。不要总是从游戏里学一些奇怪的台词啊！”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银狐难得的放下游戏机，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连让我代为传达的选项都没有考虑，特地在这么繁忙的情况下抽出时间亲自回来一趟，我用液压管线都能想得到：你肯定是要说那件事吧。”
“确实如此。”空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连眼镜链末端吊着的红色五角星都跟着晃了晃。
来到这里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谈起如此重要的话题。重要到，和他们潜伏于此的最终目的息息相关的话题。
平静下内心的波涛汹涌，空羽正了正神色，迎着同伴们严肃的目光缓缓开口道。
“我和银狐，测算出了下一位律者的生成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