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踩着石阶走到洞群入口处,泉水声在石壁间轻轻回响,空气中带着湿润的土腥味和微微凉意。阳光从上层缝隙撒下,把石壁映成柔和的金色,斑驳光影在她们脚下跳动。脚下碎石偶尔滚落,发出轻微咔嗒声,回荡在洞内,发出一连串哒哒的节拍。
洞口处,一阵零星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哟,终于送人来了!”
木清抬眼,只见一位大娘出现在石阶口。她穿着带有亮色绣花图案的短袖衬衣和宽松长裤,腰间系着一条淡棕色腰带,头上围着略褪色的头巾。手里提着一个小布袋,步伐轻快却稳健,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每个动作都带着控制感。她身后还有几位中年女性,服饰风格类似,既朴素又讲究。她们的眼神在光影里微微闪动,静静注视三人,仿佛在衡量来者的反应。
木清、梁可可和陈妍的心猛地一紧,本能地想往后退,却发现身后的石阶已被零星群众封住。石板下的泉水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仿佛在提醒她们,这里每一步都在被观察。
“我们……我们只是路过看看,很抱歉打扰了,我们现在就走?”木清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声音略有颤抖。
大娘笑了笑,眼神像锋利的刀锋:“走?哪里走得了?上面的人送来了,自然就得下来。”她挥手,几名年轻人从侧道走出,皮肤黝黑,身形健壮,目光像在挑选货物般扫过三人,嘴角带着嗤笑。几位中年妇女随在大娘身后,挡住去路,动作自然,却让三人不敢抗拒。
梁可可的手心出汗,低声咬牙:“这……什么情况……”
陈妍皱眉,心里浮现出担忧:“等一下,我们的司机呢?他应该……他会在前面等我们。”
大娘似乎早料到她的疑问,笑声清脆却带轻蔼:“司机?呵呵,你说的那个人吗?报酬早就给了,人送到了,自然就走了。留下来等接待吗?”
木清和陈妍对视一眼,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司机是陈妍下属的亲哥哥,出发前她和木清都做了背景调查——对方大学毕业,服役八年退役回乡当向导,人脉和身份看似正常,按理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然而眼前的场景让她们无法忽视危险。即便想回到洞口,也被轻而易举地阻挡。
泉水潺潺,光影斑驳,洞内温度比入口略低,湿气更重。木清注意到楼梯和廊桥的错落布局,每一步都像在进入一个完全被安排的空间。三人的呼吸微微加快,梁可可轻轻拽着木清的衣袖,指尖泛白。
陈妍低声说道:“这……我们有合同,有入境记录,失踪一定能查到,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大娘和几位中年妇女边说边引导她们穿过廊桥和楼梯,脚下的木板发出轻微嘎吱声。每一个转角都能看到零星的群众围观,他们静静站着,眼神冷漠却专注,让人感到窒息。木清意识到,这里的人多不多并不重要,关键是被注视本身已经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
梁可可低声嘀咕:“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陈妍面色沉稳,却也无法掩饰心中的不安:“冷静,先不要慌,我们要弄清楚情况。”
三人被带到一处套间窑洞前。洞口虽小,却干净整齐,内部布置简单却有序:低矮木床、几只小柜子、桌椅整齐排列,角落有一只石制水槽,泉水缓缓流入。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青草味,和外面的湿土气息混合,形成微妙的氛围。
“先在这里休息吧。”大娘说,语气正常,但是内容却让人心惊,“几天后就是祭祀日,你们要做的只是配合,顺顺利利就能度过。”
木清环顾四周,心里暗暗打量出口、窗户和楼梯的分布,试图寻找可能的逃脱路线。梁可可坐在床边,手指绕着裤角不断摩挲,眼睛紧盯洞口方向,心跳加快,陈妍上面握住了她不安的手,紧了紧,随后目光越过泉水和绿色,观望远方的光影。
大娘走到门口,敲了敲木框:“休息吧,别乱跑。几天后,祭祀日的安排会有人告诉你们。”说完,她锁上大门,和几名妇女回身离开,留下三人面对套间的静谧。
光线依旧斑驳,泉水潺潺,空气湿意渐重。木门在她们身后被轻轻带上,发出“吱呀”一声,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三人僵在原地,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直到确认门外的脚步声远去,陈妍才第一个回过神。她快步走到门边,侧耳倾听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向外窥探。
她转过身,对另外两人轻轻摇了摇头,脸色凝重。
梁可可再也忍不住,声音发颤地凑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机呢?什么叫……祭祀日?”她的手紧紧抓着木清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司机把我们卖了。”陈妍靠着墙壁,声音低沉但异常清晰,将最后一丝幻想击碎。
木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环顾着这个陌生的窑洞套间,目光扫过房间内整洁的床铺和桌椅。这里的陈设比想象的要好,石壁被打磨得相当平滑,地面铺着木质地板,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隔间作为洗漱区。她压低声音说:“先别慌。我们检查一下这个房间,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或者任何能用得上的东西。她们既然让我们‘休息’,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陈妍点了点头,立刻开始行动。她仔细检查了厚重的木门,门轴坚固,门外似乎有插销的声音,从内无法打开。她又走到窗边,窗户是现代工艺的木框玻璃窗,擦得一尘不染,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另一侧的石壁和下方流淌的泉水。但窗户外面,被焊接着看似装饰、实则无比坚固的铁艺花纹,人根本无法通过。
梁可可虽然脸色发白,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立刻想到了最实际的问题。她蹲下身,迅速而仔细地检查自己的随身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又放回去。她的手指有些颤抖,但动作很有条理。“我的瑞士军刀……在托运的行李箱里。”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懊恼。除了帽子巧克力纸巾矿泉水之类的小物件,也就两袋总共10包早上忘记放进行李箱的一次性内裤有点用,哦,还有件冲锋外套,没有任何可以当做武器或工具的东西,她再看了眼木青她俩,更加无话了,两个小挎包,再就是相机、手机。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午后的阳光从窗口移开,洞内的光线渐渐转为昏暗,只有几盏嵌在石壁里的壁灯发出柔和的光。最初的恐慌和肾上腺素褪去后,一种更深沉的绝望和无力感笼罩了她们。
大约傍晚六点,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插销被拉开的声音。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另一位看起来更年轻些的大娘,她端着一个塑料托盘,上面放着几碗简单的饭菜。她的身后跟着两个若有若无扫视的年轻男人,身材高大,目光凶狠,带着不加掩饰的压迫感。
“吃饭了。”大娘将托盘重重地放在桌上,语气平淡,像是在完成一件例行公事。“屋里有水,可以洗漱。我劝你们老实点,别想着跑,这山谷里里外外的出口都有人看着,往外出谷往了两边公路都是是几百公里的戈壁滩。要是被抓回来,可就不是住这么好的地方,吃这么安稳的饭了。”
说完,她没有离开,而是朝那两个男人扬了扬下巴。
其中一个男人上前一步,声音冰冷地开口:“把你们的包,还有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交出来。”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薄,在三人身上来回扫动。
送饭的大娘皱了下眉,重重咳嗽了医生,男人的气焰顿时收敛了些。
陈妍心头一紧,下意识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看了一眼对方高大的身形和同伴脸上凶狠的神情,知道硬碰硬只会吃亏。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显得平和:“大娘,我们配合。只是……包里有些贴身的衣物和女孩子用的东西,能不能让我们留下?您可以检查。”
大娘瞥了她一眼,脸上有些不耐,有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示意男人将包拿过来,当着她们的面,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手机、相机、钱包、证件甚至背包口袋被毫不客气地收走,但湿巾、纸巾、换洗衣物和一些零食被留了下来。
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木清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晚上会很冷吗?被子看起来很薄。”
大娘回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放心,冷不到你们的。”
沉重的木门再次关上,插销落下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像是一道最终的判决。
房间里只剩下那几碗尚有余温的饭菜,和三个被彻底剥夺了与外界所有联系的、赤裸裸的灵魂。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桌上的饭菜。在最初的恐惧过去后,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情绪。
“我先尝尝。”梁可可脸色发白,但还是第一个拿起筷子,每样菜都只夹了一小口,慢慢地咀嚼咽下。
木清和陈妍紧张地看着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小时后,见梁可可没有任何不适反应,两人才拿起筷子,沉默但迅速地将所有饭菜一扫而空。她们必须保存体力。吃完后,她们甚至仔细地将碗筷在石制水槽里洗刷干净,整齐地放回桌上。
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透,确认外面再无动静,三人才就着昏暗的光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挤在一张床上,紧紧贴在一起强行入睡。黑暗中,木清睁着眼睛,将今天从进入山谷开始的所有细节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试图找出任何被忽略的线索,最终还是是由无尽得黑色和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