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木清就醒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

    身边的陈妍和梁可可也很快有了动静，显然谁都没能睡得安稳。这个窑洞套间的隔音效果出奇地好，外面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木清悄悄走到窗边，能看到对面另一侧石壁上的连廊偶尔有人影走过，步伐匆匆，却像默片一样，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显得诡异而安宁。

    “我们得弄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陈妍压低声音，打破了清晨的沉默。她盘腿坐在床上，目光冷静地扫过两人。

    “她们抓我们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陈妍分析道，“那个大娘提到了‘祭祀日’，要我们‘配合’。这背后到底是什么？这里是哪里？她们是什么人？这些我们都必须想办法搞清楚。”

    木清补充道：“我大概算了下，我们昨天开车在戈壁公路上走了至少五个小时，那段路是无人区，差不多有四百多公里。路上没有任何补给点。如果我们想跑，光靠两条腿是不可能的，必须找到车，否则就算逃出这个山谷，也只是死在戈壁滩上。”

    “我们得做好长期被困的准备。”梁可可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很坚定。她一边说，一边检查着身上仅剩的东西，“我们没有厚衣服，得想办法偷偷存点高热量的食物。水壶也得留着，有机会就装满水。”

    说着，她忽然顿住，小心地脱下自己的户外靴，从靴子内底的夹层里，摸出了一件东西，展开来，是一把有巴掌长三指宽的折叠钢刀。

    “我……我偷偷藏的，防身用。”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昨天太紧张了，脑子一片空白，都给忘了。”

    看到这把刀，陈妍和木清心中反而一沉。这冰冷的铁器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安慰，但更多的是一种清醒的恐惧——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别说一把小刀，就算她们每人手里有一把枪，恐怕也走不出去。这把刀，或许只能让她们在最坏的情况下，选择更有尊严的结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插销拉开的声音。三人立刻将刀藏好，紧张地看向门口。

    一位新的大娘走了进来，她看起来比昨晚的要和善一些，端着托盘，上面是三个硬面饼子和三碗温热的奶茶。她将早餐放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们。

    “吃吧，吃完了带你们到处走走，熟悉一下。”

    三人不敢多问，沉默地吃完了早餐。那大娘果然没有食言，等她们吃完，便领着她们走出了窑洞。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们居然被带到了洞群的下层，这里别有洞天，俨然是一个热闹的内部集市。各种摊位沿着泉水和通道摆开，有卖新鲜蔬菜瓜果的，有卖应季衣物的，看起来跟网购店的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卖零食点心的小铺子，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人的喧嚣，充满了生活气息。

    集市里的人看到她们三个“新人”，大多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并没有过多的探究。

    大娘领着她们穿过集市，最后来到一处开阔的平台，这里有几口深井，二十多个妇女正聚在井边，一边说笑一边搓洗衣物。一个肚子高高隆起的孕妇没有干活，她容貌清秀，神态安然，靠坐在一张铺着软垫的木制摇椅上，正小口吃着一碗冰杨梅，身边还有人陪着说话，显得备受呵护。

    她们一到，立刻有几个妇女围了上来，其中一个笑嘻嘻地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问道：“是新来滴吧？还习惯啵？昨晚吃的咋样？”

    那熟络的语气，仿佛她们不是被绑架来的，而是来邻居家做客的访客。

    梁可可吓得不敢说话，下意识地往木清身后缩了缩。

    陈妍脸上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怯怯的不安，既显得无害，又能让对方理解她的恐惧。她小声回答：“还……还好。我们……有点害怕，不知道该做什么……”

    “怕啥嘛，以后都是一家人咧。”另一个妇女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层得人大多说着口音很重的普通话，需要很仔细才能听明白。

    一家人？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三人。她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人群，落在了那个被精心照顾的孕妇肚子上，又猛然回想起昨天那些年轻男人审视货物般的轻薄眼神。一个荒谬、古老却又无比惊悚的念头浮上心头——她们该不会是被卖到这里，给人生孩子的吧？

    可是……何至于此？看这里的女性比例并不少，为什么需要用这种方式？而且，“祭祀”又是什么？

    周围的妇女们顺着她们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位孕妇，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纷纷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木清也开了口，她同样表现出惶恐和无害，强撑着镇定问道：“大娘，我们听不懂……昨天有人说‘祭祀’，那是什么？是在哪一天？需要我们……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