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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染成薰衣草味儿

    光将池塘铺满,原本黑不见底的水显露出真实的青灰色,蹼足滑过,一圈圈荡漾开涟漪,鸭鹅在其中游泳、吃水面的浮萍和微生物,身后拖开人字形的波纹。

    以防逃跑,池塘两边牵着用麻绳编的网。

    岸上郁青的桑树下,五颜六色的塑料袋装种子被分门别类地排好,“白菜,秋;土豆,春秋;玉米,春夏……”,收拾它们的人正边碎碎念边按播种季节划分类别。

    顶着黑眼圈的孟屺霖天不亮就出门寻找整夜在外游荡的室友,看见她悠闲地蹲在草堆中,丁香色的薄纱裙摆拖在身后,暗暗松口气,正欲搭话,就听见专心致志分类处理的林小福忽然没头没尾地接上一句“孟屺霖,玉米地、水池、主席台、夜晚路灯……”

    “什么?”他下意识问。

    “我准备奴役你给我的农场建设打白工,正在罗列任务,种玉米,挖水池,水池已经挖好了,可以划掉。”

    按眼前人惯于异想天开的性子,想登台高歌或者发表农场主登基讲话倒是无可厚非,但路灯?村子有且只有一台发电机,供一个大路灯都够呛,怎么想到路灯上去的。

    “我还以为你在给我挑埋尸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哈。”

    “……”

    诡异地沉默了呢,所以一语成谶了是吗?

    孟屺霖用力闭上眼睛:“当我没说。”本能知道她做不出来杀人藏身的事,所以还敢开玩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再不解释就再也解释不清了,林小福着急地起身,对上讨论对象复杂的眼神又默默坐回原位:“我在思考,之前到底为什么要杀你?没有理由呀,我如此善良一个人,你看起来也不像能干出来罪大恶极之事。为了理明白才回忆的。”

    “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作为坚定的活在当下派,他开导道。

    “让它过去的话,我就没过去了。”

    如果连为数不多能记起来的过去都能轻易舍弃,回过头看见的便是空无一物。

    “想聊聊吗?”

    “不想,我先收拾好种子,尽量下午种上,你有空的话帮我喂下奶牛。”

    脑子里不断播放限制级画面的林小福在他走远后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在记忆里,她坐在学校大礼堂的最后面,周围还坐着成百上千身穿同样校服的其他学生,像一个个像素点组成一整个黑白色块,

    孟屺霖独自站在高台,偏偏能准确无误地找出落到末尾的一点。

    所有面容模糊的学生动作僵硬地坐在座位上,设定好般顺着目光找到她。

    他们都在看着她,他们一直盯着她。

    过道好长,穿过人群时,最初的雀跃期待被一种冰冷的羞耻感压住,缓慢下落的透明的纱落的多了就变成灰蒙蒙的茧。

    林小福不想让自己显得不识好歹,所以强颜欢笑,手足无措地站在远一些的地方。

    然后孟屺霖张开嘴说了什么,声音沉闷且含糊不清,回荡在宽广的礼堂中像念经,台下顿时掌上雷动。

    这是表白,目光和掌声是应表白而来。

    耳垂被心上人呼出的热气撩拨地发烫,骨头也被烫得噼里啪啦响,后背的汗一阵一阵地往外冒,终于,林小福无法忍受般把人往外推。

    刹那间,掌声越来越响亮直至变成呼啸的风声;天花板越来越蓝,最终化身天空;脚下的瓷砖软化扭曲,沦为湿润泥地。

    那些学生原来都是玉米树装出来哄骗她的。现在它们站起身,密密麻麻地围拢,遮天蔽日,透过茂密枝叶看去是晦暗的穹顶,天空压得很低,今天可能有雨。

    刚刚告白完的人被推倒,仰面摔成冰凉的尸体,深黑的眼珠停止移动,伤口不知道在哪里,血浸湿外套,红得发黑。

    “啊……”林小福像被惊吓过度的小动物般小声抽气,湿热的空气从鼻腔里钻入填充肺部,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玉米树摇摇晃晃。

    勉为其难避开割肉的大叶片,拽住他的衣角想拉到空旷之处查看,那具无声无息的身体却在过程中猛然睁开眼睛,转动沾血的脸,又开始重复古怪的、类似咒语的告白。

    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哪怕看不到其他人影。

    太奇怪了。

    脸颊忽然感到一片冰凉,艰难地向上望,抹布似的积雨云开始发力,豆大的雨滴砸到地面把黄体砸软,软到她能蹲下去用手挖出能容纳一人的土坑再把孟屺霖埋进去。

    短短一段时间内形势和心情几经起落,整个记忆阴到没边儿了,以至于现在想起来难以分清到底是谁更阴。

    有没有一种可能,时间在末日之后,有个能够制造幻境的怪物以孟屺霖为烟雾弹,被火眼金睛的我识破,所以学生变成玉米棒子,活人变成死人……唯一无法解释的是下雨了我怎么那么高兴?就像真噶完人着急借雨水掩盖犯罪现场。

    百思不得其解,但种子已经分装好了,她暂且搁置疑问,扛着大麻袋去找人。

    绷紧的晾衣绳横贯半空,大红大绿的床单和被套在风里上下翻飞,从左绕进去被牡丹花站蜂鸟的被子挡住去路,从右绕出来,面前还有一面鸳鸯戏水图,走迷宫一样。

    午后的阳光斜斜落在檐下,孟屺霖打着赤膊,弯腰从从水桶里拎起湿床单的一角挂到空置的绳上,带薄汗的皮肤泛起淡而健康的光泽。

    见此情景,她有模有样地学着刻板印象里的地痞流氓把大拇指、食指组成圈含在嘴里用力吹气,“嘘嘘嘘”,声若游丝。

    “吹口哨都不会还学人家搞调戏那套。”嘲笑完他专门演示了一遍正确方法,类似鸟鸣的口哨声被吹得九曲十八弯。

    “你调戏我,”林小福倒打一耙,脱口而出后觉得有歧义,增添一句不如没有的解释:“没有要求你负责的意思。”

    “下午把种子种上?”看向一麻袋种子。

    “是,按照包装上写的可种季节分好了,夏天可以种的在这里。种类有点多,你再来分一次。”按照时间来算,夏天已然过去,按照温度算,季节自末日起便停滞不前。

    孟屺霖正欲问需要按什么标准细分,就听见对面一本正经的问话:“油菜吃不吃?”

    原来是按他的口味。

    没见过世面的前豪门少爷现准农民迟疑道: “油菜是什么?”

    绿油油的塑料袋随即被高高举起,有长绿叶子和小黄花的瘦高植物。

    “苦的,可以但不爱吃。”

    “那就pass。”以后只吃爱吃的菜。

    他羞愧地认识到,尽管贴心地每念完一个名字都把它的包装袋举起来给自己展示,仍有很多不认识的种类,毕竟家里有私厨,大多数菜只熟悉它们已经“熟”了的样子。

    “陌生的菜挨列种点儿尝尝。”把淘汰的难吃蔬菜扔回原来的大袋子,好吃的则另外安排单间。

    趁安静的间隙,一阵穿堂风从狭长的楼梯过道吹来绕进院子。

    布满卡通人物的床单猛地挣脱桎梏,鼓荡着腾空而起,将林小福当头罩住,被布料包裹的一团乐在其中,没着急扯开先笑个不停。

    孟屺霖就看见各种颜色抖来抖去,变化多端:“快出来,万一洗衣粉没清干净。”

    “我就染成薰衣草味儿。”手一抬,床单往下掉又被及时捞起晾起来,这次没忘了把两边夹子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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