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郴…”苏韵锦已然醉了,下意识依偎着陆怀朝,一只手臂环着陆怀朝的腰,另一只手拉住沈郴郴胳膊晃,“这不对啊,你水平呢?…别让他们赢!”
沈郴郴只觉得热气上涌,混合着酒精的作用和难以言喻的窘迫,让她恨不得逃跑。
她不仅像个傻瓜一样完全依赖着身边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还连累他喝了不少酒。这个认知和浓浓的愧疚感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在近乎自暴自弃的补偿心理驱使下,她机械地捧起自己面前酒杯,琥珀色的酒精混合着可乐的气泡,大口往喉咙里灌,试图压下心头慌乱。
黎念琛的目光始终没有完全离开身侧强装镇定却已方寸大乱的女孩。
他看着她原本清澈灵动的眼眸蒙上迷离水雾,脸颊渐渐染上醉人的酡红,握着杯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明明不胜酒力却还在硬撑的样子,不知道为何,面前女孩脆弱的倔强,无声地触动着他心底的柔软。
在她又一次举起酒杯时,他终于还是不忍,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快要落下时又收了收劲儿,轻轻按住她微凉的手背。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覆在她手背上的触感清晰灼人。
“好了,” 他声音低沉,比平时更添几分沙哑,像砂纸轻轻磨过心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要喝点水吗?”
男人倾身靠近,嘴唇有那么一瞬蹭过她的耳际。
过于亲昵的靠近和触碰,让沈郴郴浑身僵直,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黎念琛的手还覆在她的手背,掌心温热,她像被烫着似的猛地抽出手,晃了晃空掉的玻璃杯。
杯中冰块撞击的清脆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陆怀朝隔着两个人将黎念琛一系列细微举动尽收眼底。他嘴角笑意转为一丝了然又促狭的弧度。低头搂着身旁醉得早已忘却和自己长达半个月的冷战的苏韵锦,耳语般的声音带着诱哄,:“闹够了?要跟我回家吗?”
………
片刻之后,陆怀朝好整以暇地看着怀里拽着沈郴郴不放的苏韵锦。
“郴郴…我们该走了郴郴…”她不放心留沈郴郴一个人在这里。
陆怀朝也望向沈郴郴。当然,如果苏韵锦非要带着沈郴郴走的话…他自是不能说不的。
沈郴郴瞥见陆怀朝一言难尽的眼神,哭笑不得,安抚地摸了摸苏韵锦的脸,“阿韵你不用管我啦,我拜托黎…黎念琛送我回去就好。”
“那…郴郴…你…记得跟我汇报啊…”
苏韵锦胳膊在空中胡乱挥舞,又被陆怀朝单手摁进怀里。沈郴郴看向二人在斑斓光影中消失的背影,身侧玩味的声音却打破了她的怅然:
“沈小姐,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就这么信任我?”黎念琛语气带着调笑。
她没有应他这句话。
她这会儿心很乱,自己的杯子已经空了,只能随手拿过他面前已经又续满了的酒杯浅浅喝了一口。
沈郴郴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只知道胸腔里一团火顺着喉咙一路烧到指尖。黎念琛却看得出来,她不能再喝了。
“还要喝?”黎念琛的嗓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哑。方才因为他按住杯子的姿势,整个人靠的很近,肩膀挨着她的。他的温度灼得她下意识缩了缩。
沈郴郴抬眼,旋转灯球的光斑正好掠过他的眉眼,一瞬间他眼底深藏的几分纵容让她心动
。
或许是酒精壮胆,她忽然抬头凑近他,鼻尖几乎蹭到他的下巴,“黎念琛,你跳舞吗?”
黎念琛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此时此刻,在任何人看来,这两个人的姿势都暧昧得无以复加。她几乎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嘴唇距离不过毫厘。
黎念琛自知酒量不止于此,这会儿却也酒意微微上涌。
他维持着捏住她手腕的姿势,沉默瞧着她的反应,看着她瞳孔放大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少女温热香软的气息撩得他心痒,半晌,他终于开口,兴味盎然地逗她,“郴郴会跳舞?”
音乐恰在此刻切换成慵懒的布鲁斯,像是替他们按下慢放键,鼓点轻缓,像情人的絮语。
沈郴郴被他一句“郴郴”叫得耳尖发热。
“手给我。”
黎念琛乖乖伸手,像极了一只午后收起利爪懒洋洋晒着太阳假寐的猎豹,任凭沈郴郴拉着他的手起身。
舞池里人潮涌动,灯光明暗间只能看见彼此模糊的轮廓。鼓点一声声伴随着剧烈的心跳,沈郴郴几乎站不稳,紧紧抓着黎念琛掌心干燥指节分明的手。
已经是后半夜,有人醉醺醺地跟着节拍在舞池里跌跌撞撞。沈郴郴忽然间被身后的黎念琛拽进怀里,后背贴上了他的胸膛。
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觉得自己像被放进温水里煮,意识一点点蒸发。
“你故意的。”她仰着头轻轻喘气,声音混在音乐里几乎听不清。
她的确没有什么感情经验,可是她也不傻。
他在撩拨她。
对于沈郴郴无力的谴责,黎念琛的回应是收紧手臂,让她更贴近自己。
他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像一道锁,却又在她终于快要喘不上气时恰到好处地松开,留给她逃离的错觉。
酒精和人群的双重热浪里,揽着她腰际的手带着她轻轻转了个圈,让她转身面对他。
沈郴郴手指揪住他衬衫前襟,黎念琛的下巴擦过她的发顶,呼吸落在她耳畔,“沈郴郴,你醉了。”
“我没醉…”她正欲反驳,却在他掌心抚过她的脊椎时打了个颤。
灯光忽然转暗,人群在周遭旋转,像被隔绝在外。
嘈杂声渐渐远去,只剩下鼓点与彼此的呼吸声。
她仰头,看见黎念琛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也许是酒,也许是灯光,她蓦地踮脚,几乎本能地凑上去——
少女的樱唇滑过他的嘴角,带着可乐的甜,与威士忌的涩。
黎念琛僵了半秒,掌心收紧,突然发狠似的用力扣住她后腰——
下一秒,他低头,回吻得更深。
世界骤然安静。
沈郴郴脑中炸开一朵朵烟花,耳边嗡嗡作响。
直到缺氧才被他放开,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肩,声音软得像化开的糖:“黎念琛……”
“嗯?”
“带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