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身边上班，那当然要做一些准备，你说呢？”
苏以则摸了摸季明遥的头发，他笑容温和，但是季明遥却从苏以则脸上读出了某种类似于腹黑的味道，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更何况季明遥根本不相信苏以则是真的想让她“学习知识”。
季明遥耷拉着脑袋，随手翻了翻苏以则拿来的几乎和砖块一样厚的专业课本，她无精打采地问：“哥哥，我这几天应该没有惹到你吧？”
自从苏以则回国，季明遥可是乖乖地待在苏家别墅，哪里都不去。
当然，季明遥这么做也是存了在苏以则面前好好表现的心思。
苏以则命石岩仔细调查了季明遥这一年来真实的生活情况，别说是苏以则了，季明遥自己都有些不忍回想。偶尔半夜想起来，季明遥忍不住感叹一句哥哥还是太心疼她了。
所以季明遥这几天都在家里，无论谁喊她，她都闭门不出。
她才不想罪加一等。
她都这么乖巧懂事了，苏以则为什么还拿这些枯燥乏味的课本折磨她？
“哥。”
季明遥捉住苏以则的衬衫衣摆，讨好似的晃了晃，就像是小猫摇尾巴讨好主人那样。
“哥，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中文系的魔咒，再也不用读书考试，你就别让我看书了呗。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你换个别的惩罚方式行不行？”
季明遥祈求道。
苏以则眉毛一挑，上下打量她两眼，“不想读书考试，那为什么还申请研究生？美硕可不比在国内读研轻松。”
苏以则的目光很是犀利，仿佛要生生看穿季明遥遮掩不住的心思。
季明遥被苏以则这么盯着，她顿时怂了不少，声音低的如同蚊子嗡嗡叫，“哥，能不能不说这个话题了，反正也没去成。”
“行了。”
苏以则抬手轻敲了下季明遥的额头，说：“我说要考试是不希望你看了两页书就随便糊弄我。离你正式来我身边上班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一个月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抽空把我给你的资料看了就行，没说要你考满分。”
听见苏以则这么说，季明遥悄悄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苏以则会像从前读书时那么对她，那个时候的苏以则凶巴巴的，要求又严，要是季明遥做错了不该做错的题目，苏以则就会板着脸抄起笔筒里的塑料尺子重重打季明遥手心。
季明遥的青春一半由苏以则构成，另外一半则充满了季明遥对未来的憧憬与幻想，并且在季明遥幻想的时光里，仍旧处处都有苏以则的身影。
一直以来季明遥都没好意思向苏以则坦白：她从来都不排斥苏以则对自己的管教方式，甚至逐渐依赖上了这种有人保护的感觉。
苏以则虽然会冷冰冰地教训她，但他从来都不曾真正伤害过她，这一点季明遥比谁都明白。
就像现在。
苏以则收起这些书放在一旁，问：“晚上要不要和哥哥出去吃？”
“就我和你？”
季明遥惊讶地反问。
“不然你还想带上谁？”苏以则有些好笑地揉揉她脑袋，唇角抿起一个很浅的弧度，“你不是经常说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虽然这颗甜枣来得有些迟了，但我尽量让你满意，嗯？”
“……哦。”
季明遥耳朵一热，她说：“那你等我换件衣服。”
“不急。”
苏以则理了理方才被季明遥抓皱的衬衫衣摆，他道：“慢慢来，哥哥有的是耐心等你。”
-
季明遥换好衣服下楼，苏以则正坐在沙发上等她。看到季明遥下来，他自然地站起身，朝季明遥走过去。
季明遥的目光触碰到苏以则的刹那，她愣了愣：没想到她竟然意外和苏以则穿了情侣装。
她身上这件裙子是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苏以则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年多以来这条裙子一直放在季明遥的衣帽间吃灰，季明遥穿它的次数屈指可数。
刚刚她对着衣柜里的诸多衣服挑挑拣拣，最终鼓起勇气选了这条裙子：苏以则说了是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的晚餐，季明遥想让这顿晚餐更有纪念意义一点，所以才穿上了苏以则送的裙子。
季明遥立在楼梯口，白皙的手臂搭在红木扶手上，裙摆下露出的小腿笔直纤细，靛蓝色的小礼服将正值大好年华的季明遥衬得靓丽无比。
恰好苏以则也穿了一身蓝色的西装。
季明遥很少见到有人能将深海一样的蓝色穿得如此漂亮，苏以则不愧是行走的人形衣架子。
“走吧，遥遥。”
苏以则来到季明遥身边，他看着这个只看看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眉眼含情。
“哦，好。”
季明遥才迈了两步，却发现一旁的苏以则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她纳闷地回过头，这才留意到苏以则无声的示意。
苏以则静静地凝望着她，似是在提醒季明遥忘了什么。
季明遥摸了摸鼻尖，她退回来，亲昵地挽上苏以则的手臂，胳膊贴上苏以则又滑又凉的西装面料，季明遥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少许。
苏以则这才满意，挽着小姑娘出门。
“少爷和小姐这是要出门，晚上还回来吃饭么？”
管家李叔站在门口，他躬身弯腰，恭敬地问道。
“我带遥遥出去吃，不用准备晚饭。”
“好的少爷。”
苏以则牵着季明遥的手坐上劳斯莱斯后座，这次两个人离得要比上次从机场回家时近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苏以则有意为之，季明遥觉得自己几乎快贴到苏以则身上去了。
她甚至能感受得来苏以则温热的呼吸，苏以则仿佛离她很近，近的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碰到苏以则的唇。
苏以则的嘴唇的是什么感觉？
会很软吗？
想到这里，季明遥那颗心在胸腔里咚咚眺跳个不停，连带着她身体的其他部位都一齐发麻。
季明遥的手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了，恍若不管放在哪儿，都有时不时和苏以则亲密接触的危险。
而且这个姿势……万一司机急刹车，那她岂不是直接扑进苏以则胸前了？
这样肯定不行！
季明遥动了动，她想和苏以则保持一些距离，然而她才乌龟般挪了一寸，就被苏以则抓住手腕重新拽回怀里：“别乱动。”
“哥，我这样坐着不舒服。”
季明遥小声解释，怕苏以则看出自己的欲盖弥彰。
果真，苏以则低头看向季明遥的目光中带了些深意，他嘴角牵了牵，问她：“哪里不舒服？”
“哥哥这儿可没有什么猛虎野兽。”
季明遥暗自吐槽：你可不就是最大的猛虎野兽。
当然，她说是不敢说出来的。季明遥平复了下慌乱的呼吸，规规矩矩坐在苏以则腿上。她刚才本来是想离苏以则远一点，现在好到，整个人都贴在苏以则怀中去了。
或许苏以则还拿她当成小时候那个困了饿了就张开手要哥哥抱要哥哥哄的小不点，因此他并不在意自己离他离得究竟有多近。苏以则心中觉着哥哥与妹妹也能够这般亲密，但心猿意马的季明遥早就对苏以则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她根本无法直面每一次有可能撩拨起她心思的举动。
也不知道苏以则是不是故意这么折磨她。
季明遥垂着脑袋，接下来的时间过分安静。
苏以则单手环着季明遥的腰，另一只手偶尔拿起手机看两眼消息。
他的呼吸呵在季明遥耳畔，从柔软的耳垂蔓延到季明遥全身每一个毛孔细胞。
苏以则靠她靠得越发贴近，季明遥忍不住想问，这真的是正经兄妹应该产生的姿势吗？
但她什么都没有问，反而贪心地希望苏以则能抱她抱得更久一些，希望这条路能更长一些，最好没有终点与尽头。
“少爷，小姐，到了。”
司机温馨提醒。
季明遥看了眼窗外熟悉的街景，原来苏以则是带她来国贸吃饭。前些日子白思怡就和她说过国贸顶楼新开了一家逼格极高的露台花园餐厅，很适合有钱的小情侣约会。
苏以则选的……会是这一家么？
正如季明遥所想的那样，苏以则径直乘电梯来到国贸顶层，并且全程攥着季明遥的手不放，好像两个人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侣。
直至季明遥在苏以则早就预订好的最佳观景座位坐好，她都还有些回不过神。
回国后的这几天，苏以则对她是否太过暧昧了？
季明遥可是还清楚地记得，她曾经听到苏以则亲口对母亲，也就是赵宜敏说过：“妈，我知道的。您放心，我只把遥遥当妹妹，我对遥遥没有别的心思。”
正式从那一天起，苏以则开始有意无意和自己避嫌。
怎么苏以则出去待了几年，现如今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从前对她无微不至的哥哥苏以则。
“怎么还傻愣着？看看都喜欢吃什么。”
苏以则在季明遥眼前晃了晃手，有些好笑地望着她。
“哦。”
季明遥回过神来，按照惯常的喜好点了几道菜，又把菜单推回给苏以则。
苏以则吩咐侍应生又加了两道主菜和季明遥最喜欢的甜点，还有一瓶就能抵普通人一年工资的红酒。
“哥，你不是不在外面喝酒吗？”
除了推脱不掉的场合，苏以则极少沾酒。并非苏以则不能喝，相反，苏以则酒量很好，但并不嗜酒。
“和你出来吃饭怎么能不喝酒？”
苏以则轻笑。
他的笑容别有深意，看得季明遥禁不住脸颊升温。
最先呈上的便是苏以则点的那瓶价格昂贵的红酒，侍应生开了瓶，弯腰为苏以则和季明遥分别斟好酒后自觉退下。
苏以则率先拿起酒杯，他的手骨节分明，凸出的指节利落又性感，酒红色的液体将苏以则的手部皮肤衬得很白，冷白的颜色很难不吸引季明遥的注意力。
这双手签过她考差的试卷，签过动辄千万上亿的合同，但同时也正是这双漂亮又有力的手，会桎梏她的腰，高高扬起，给予她难以忘却的刺痛。
季明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没动。
“既是我带你出门吃饭，自然允许你破例。放心吧，不管今晚你喝多少，我都不会因此责怪你。”
苏以则看穿季明遥的顾虑，提醒道。
“……又欺负我。”
季明遥瘪瘪嘴，但她还是举起酒杯，说，“不管怎么说，哥，你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
“遥遥，你在这里，我当然会回来。”
无论他去往哪里，终归会回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