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银蔓虽这么想,回去,不经意间跟周金枝透露这件事。
周金枝笑的前俯后仰,直拍大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蔓蔓,娘吹牛,你都没听出来啊,爹娘来往的亲戚朋友哪有姓印的,还军官未婚夫,这是哄骗周穗穗,让她别作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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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军驻地
营部
教导员赵一诚满脸笑容走进营长办公室。
“老印,今天有你的信,我顺手给你一块拿回来了。”
“搁桌上就好,老赵,谢了。”一名端坐如青松,肩宽背直的高大英俊男人正严肃地坐办公桌前,军帽搁在右手边。
他里面穿着一件半敞开的白衬衫,隐约透着点小麦色精壮的胸膛,袖子挽起,露出紧绷肌肉线条、结实的手臂,外面虚搭着一件材质挺括,草绿色立领中山式军服,看着有些粗狂、豪迈不羁,一边思考,手上握着钢笔一边写写划划,头也不抬。
赵一诚还以为他是在批阅文件,签署各种单据,走到他身边,将信封搁在一旁,原来是在写战术报告。
“哟,这字写的真是越发有气势了,力透纸背,金戈铁马,跟其他营长们比,文化课不愧是总拿第一的人。”
印昊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跟那群大老粗比,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赵一诚却是打开了话匣子:“老印啊,这信估计又是你家里人寄来的,催你回去结婚的。
你这年龄确实也老大不小了,别人像你这年龄,孩子都满地光屁股跑,能打酱油了,也难怪伯父伯母着急给你找媳妇。
你要是实在看不上你爹娘介绍的农村媳妇,现在也不兴包办婚姻,都提倡自由恋爱,你也别麻烦组织了,多俊的小伙,干脆自己抓紧找一个看得上眼的,你又不是没机会。
之前首长夫人给你介绍,怎么就没下文了?
文工团那些女兵汇演的时候,不是有好几个女兵不是对你有意思嘛,还有刚来的女军医,你就没点想法?”
赵一诚心里吐槽,文艺汇演的时候,底下那些猴子们激动地一个劲儿嗷嗷叫,看得目不转睛。
偏偏坐最前排,视野最好的印昊没有什么表情,有人示好更是礼貌客气过头了,像是天生没有搭男女这根筋一样,满脑子都是完成上级摊派下来的各种训练任务,开各种会议,进行战备,战术总结等,精力强盛的跟铁打似的。
印昊听得太阳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刷漆一般浓黑的眉毛攒在一起,忍无可忍停下笔,抬起一双鹰隼般锋利的眼睛:“老赵,我说你今天怎么啰里啰嗦跟个娘们似的?你要闲得慌,替我把今天的报告写了,我说你写。”
“你别打岔,工作归工作啊,我这做教导员不是正关心你的生活,以往也是我对你的关心少了,你要是都看不中,我认识很多兄弟,也有些适龄的女孩……”
“啪”地一声,印昊把钢笔帽盖上,搁桌上,两只指骨分明的大手交错,按地“咔嚓咔嚓”响,他眼睛射若寒星,冷漠道:“老赵,改行当媒人了?给我介绍对象,行啊,我们先来练一练,活动活动身子骨,等我高兴了再谈。”
噎住的赵一诚:“……”他可是文化人,谁想不开跟你比武啊?明显就是找打,怕是随便一拳都能比你揍趴下喽。
想到印昊那过高的武力值,以及那股天生怪力,敢挑战他的刺头就没有不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训得服服帖帖的。
一点不夸张讲,他们这位营长在部队里勇猛名声,那可是如雷贯耳,深受首长们的器重,以前还当过警卫连连长,屡屡在大比武中那可是经常第一,保持各项记录的人物。
赵一诚立马闭嘴了,这婚是催不下去了。
教导员赵一诚离开后,印昊才拿起桌上那封信,展开时候,心头有些烦躁。
这段时间,他爹娘给他寄了不少催他回去结婚的信,还特意跑去县城里的电报局给了他发了封信,让他速回。
不仅他们炮兵营都知道了,整的其他营多多少少都有些耳闻风声,那几个损的不行的营长更是经常在开会时打趣他,虽然最终都被他武力镇压了。
他不是逃避的人,打开信封前,以为又是一封催婚信。
然而,他掀起炯黑深邃的眼眸,大致扫了眼,看清楚信里内容后。
他整个人大吃一惊,倏忽起身,“呲呲——”椅子都被带地后退了,浓黑的眉毛深深打结,忧心忡忡,不过他头脑还是快速冷静下来,写了一份请假申请,然后按了按太阳穴,拿起手摇电话请示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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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河大队清溪村
“他爹,你说阿昊会回来吗?他要不回来咋整?”
“他亲娘上山采蘑菇,一心想给他寄点山货,结果被熊瞎子抓伤,时刻都有生命危险,他不回来,还能算是个人吗?说出去都要被戳脊梁骨,被所有人看不起!”
“他爹,阿昊聪明,有主见,当兵这么多年,你说万一他在外头有喜欢的人,带回来媳妇和孩子,咱们家穗穗可咋办啊?”
“他敢?野女人和野种也敢上门?还不直接打出去!反正你也给我记住了,天塌下来,阿昊都只有穗穗这一个还没过门的媳妇,我们只有穗穗这一个儿媳妇!其他人坚决不认!阿昊要是不娶穗穗,那就甭认我们这对爹娘了,他就是不孝子!”
印建设发狠说道,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他想起村里有户姓赵的人家,一直生女娃,也就抱养了一个男娃,替别人家养孩子就不说了,以后生的孙子辈,跟他没一点血缘关系,要这种“儿子”有啥用?这种傻事他才不干。
李淑芹也没觉得老伴这话不对,反而安心了许多:“没错,他要不愿意娶穗穗,我就喝农药给他看,看他为了哪个野女人野种敢逼死亲娘?”
印建设:“……”
“你也不要把结果想太坏,兴许是我们想多了,等阿昊回来入情入理跟他好好说,这人都有逆反心理,阿昊性格刚强,吃软不吃硬,也不能完全逼迫他,就跟顺毛驴一样要顺着毛捋。”
李淑芹点头:“说的是,穗穗脾气好,讨人喜欢,阿昊肯定会喜欢的,就是看穗穗最近瘦了很多,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在别人家能好过吗?看着都心疼,你这做爹的就是狠心,当初怎么就不能一块养?”说着就抹眼泪。
“你不懂,一块养不就是兄妹了?再说这样,男孩子咋养得熟?”
印建设就这么一根血脉上的独苗苗,即便是女孩,他也不觉得别人的儿子就比他女儿金贵到哪里去,不是没考虑过招赘。
可但凡有点心气的男人,谁乐意上门,上门的几乎都是歪瓜裂枣,就是挑出个好的,他们乐意上门,家里搁着个陌生强壮的女婿,不能轻易教训打骂,随意使唤,他心里也不舒坦,怎么看都有隐患。
“这孩子就跟地里的庄稼一样,要精心养,又不能太精细养,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永远泡在蜜罐里,会把人养废,都是选择先苦后甜,还是先甜后苦,咱们家穗穗这苦是吃到头了,以后保准都是吃甜的!”印建设不知道是在劝老妻还是劝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