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分薄、交易

    周穗穗要是听见印建设这话,肯定要给他点个踩,哪里是苦头快吃到头了,简直就苦瓜伴黄连,苦上加苦。

    昨晚上,她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哄了自己半天,才勉强跟两个对她不友好的陌生人挤一张床。

    但是!

    她真不知道周金枝的威力那么大!

    周穗穗看睡中间的周金枝一愣一愣的。

    周金枝先手指抠鼻子,随意揩在床靠背上,摸完牙齿,又去撕脚皮,抠完脚趾,还去挠屁股!

    然后,她一晚上又是磨牙,又是不间断的“噗噗”放屁。

    凌晨5点,周穗穗一晚上几乎没合眼,眼底下全都是青影。

    她抱着腿,缩在墙角,很无助,生怕周金枝手脚挨到她一点,看着酣睡中的两人,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能在臭气里,睡得那么香。

    她努力屏住呼吸,眼看天色亮了一点,终于受不了屋里的气味了,冲出了房门。

    “咋了?急着上茅房?要等等,你爹先去了。”周母看周穗穗百米冲刺一般跑出来,说道。

    周穗穗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崩溃道:“啊啊啊!娘,我不要跟三姐一个屋!咱家有没有其他空房间?”

    “又跟你三姐闹什么,一大早上,发什么疯?”周母都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三姐她不讲卫生!”

    周穗穗都喊破音了,等解释清楚,周母没好气笑道:“哪里有什么空房间,你们三姐妹从小不都这么睡的?这时候嫌什么?”一副她大惊小怪的模样。

    就算有空房间,肯定也先紧着有孩子的儿子儿媳妇们。

    周穗穗抓狂的这一幕,刚巧被二嫂孙盼娣看到了,乐了,等其他周家人陆陆续续起来,孙盼娣绘声绘色给他们表演了一番,逗得一个个哈哈大笑,笑得肚子疼。

    “金枝,听说你一晚上放了几十个屁,闷被子里?太损了!”

    “都快把穗穗给熏死了?”

    其他周家人调侃。

    周金枝恼羞成怒,涨红了脸,叉着腰找她算账:“周穗穗,就你爱干净,矫情不矫情?”

    周穗穗却是冲出了周家大门,冲进了村支部,找到了村支书周文辉,要看工分册子。

    当然她是以对方很难拒绝的礼貌形式。

    她大大方方走进去,满脸灿烂笑容,还给他戴高帽说是为人民办事的好干部,又孝敬了周文辉一根烟。

    “文辉叔,昨天有贵叔登记完工分,唯独忘了我,说是让我今天找你,看看有没有补上去?”

    村支书周文辉惊讶瞥了眼会来事的周穗穗一眼:“是吗?那我看看。”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工分册子。

    周穗穗眼尖,一下子注意到抽屉里那一摞的册子,趁着他要关抽屉,突然制止说道:“叔,有蟑螂!”

    说着把他挤到一边去,在这个册子上翻一翻,那个册子上拍一拍,装模作样的。

    “蟑螂会啃纸吃纸的,叔,我替你打死它。”

    周穗穗在村支书周文辉来不及阻止的目瞪口呆下,还真找到了一只大蟑螂,打死了,并且,眼疾手快地摸出5月份的工分簿,然后精准翻到11号那天。

    “哎呀,叔,你瞧,这5月11号的工分簿,怎么没我的名字啊,可我从年头到今天都没休息过,居然还把我四姐记上去了,那天她不是开介绍信去县城里了吗?这都记得乱套了。”周穗穗一惊一乍道,引得外头的村民们频频往这里瞧。

    周文辉:“……”

    “穗穗,你瞎说啥。”周文辉脸色难看了,就要去抢过来。

    周穗穗一个灵活走位,躲开了他,拿着册子就出去说话了:“大伯,大婶,你们眼睛亮,替我瞧瞧这5月11号的工分簿是不是没我?”

    “还真没你啊。”

    虽说他们不识字,但是周穗穗细心,拿写自己名字的纸条让他们一一对照。

    “大伯,大婶,你们也瞧瞧漏了你们没有?文辉叔他们也太粗心了吧。一个工分,关系咱们年底分多少粮食啊。”

    “是啊,太乱来了!哪有这样干事的。”

    最终,周文辉在那些村民们抱怨粗心下,周穗穗眼睁睁看着黑着脸的村支书周文辉,将周银蔓的名字划掉了,改成了她的名字。

    “文辉叔,幸亏你们是被群众指正,还愿意改的好干部,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不然,这么明显的错误,那我不得去公安局,去公社,去革委会问一问了,总有一个地的好干部会受理。新社会,应该不至于求告无门吧。”周穗穗这绵里藏针的话,可把周文辉震惊到了,汗流浃背的,这哪里是夸奖,根本就是警告。

    并且,他十分吃惊这话,居然是周穗穗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姑娘说出来的,她竟然还有这见识,还知道去哪里告状,一瞬间,他都差点以为自己在跟有文化有头脑的知青对话了。

    看出来周穗穗不是善茬的模样。

    周文辉也彻底打消了,等周穗穗离开后,把名字改了的想法,周银蔓送的那点礼物,还真不至于他这么卖命。

    周穗穗继续提要求:“文辉叔,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想去县城里看病,给我开张介绍信成吗?”

    拿到介绍信的周穗穗,出了村支部,都没想到这么顺利。

    她也没回家,直接往村口走去,看着红彤彤的阳光从山林间缓缓升起,吐出一口浊气,踩在泥泞不平的小路上,心里寻思这时代能不能去县城买房?买房不行,那就租房!

    反正她是受够了跟那样埋汰的人挤一张床,还毫无隐私可言。

    两个小时后,周穗穗忍着脚底板的疼痛,到了镇上,也找着了一辆破破烂烂的中巴车停靠地点,还恰好让她赶上了九点多的班车。

    车上稀稀拉拉坐了些人,司机人不在,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售票员倒是在车上坐着。

    “姐,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周穗穗欲言又止。

    女售票员面无表情的,本来不想理会的,但闲着也是闲着,看她这样子也有些好奇了。

    周穗穗把人拉到一边去,女售票员嫌弃的抬了抬袖子,让她放开,别把她衣服扯坏了。

    周穗穗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低声道:“姐,我想去县城收购站换鸡蛋,可是我忘了带钱,能不能用鸡蛋,或者红糖抵?”

    女售票员听她说忘了带钱,就想翻白眼了,没钱,还坐啥车啊!车票也才2毛钱。

    等等,用鸡蛋、红糖抵?尤其是红糖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目光一凝,让周穗穗跟她去不远处公厕,给她看看红糖成色。

    五分钟后,女售票员江洁笑开了花挽着周穗穗回到车上,一口一个妹子的称呼。

    周穗穗脸色有些苍白,一想到那可怕的厕所环境,和那股厕所味就想呕。

    因为怕被人看见,她们还是进去的很里面,没有门,只有石头墙隔开,一眼就瞧到厕所底下一堆米工田,苍蝇嗡嗡嗡围着。

    她用了一斤红糖,换了来回车票钱——7毛钱!

    车票钱总算是有了!

    而在江洁眼里,她这次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鸡蛋,江洁也不是那么稀罕,毕竟她随时都可以跟老乡换鸡蛋。

    但是红糖那就不容易了,去供销社买要钱,还得要糖票,尤其是成色那么好的红糖,搁县城都要一斤八毛钱,还得节日特供,就是有钱有票,都不一定抢得到。

    也就这小姑娘急着坐车,才满脸不舍的用城里亲戚给的成色上好的红糖换得,还不要票,这种大便宜她能不占吗?

    便宜不占,王八蛋!必须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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