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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春深,宴起微波

    暮春的京都总带着三分慵懒的暖意,夕阳把府邸的飞檐染成蜜色,檐角铜铃被风拂得轻响,倒衬得内院愈发静了。

    伏婉君支着腮帮子趴在紫檀木桌上,指尖捻着张泛潮的书页,看的是昨日从书坊新淘来的《鸳鸯记》。

    窗外的紫藤萝开得泼泼洒洒,紫雾般的花穗垂落,偶尔飘进半片花瓣,落在她摊开的书页上,恰好遮住那行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啧,酸气冲天。”她捻起那片花瓣丢开,嘴角撇出点不以为然的笑。

    这三年来京中流行的话本,总爱写些生离死别,哪有当年在家乡书坊偷偷买的那些话本有趣?

    正想着,院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伏婉君眼皮都没抬,只把话本往胳肢窝下一夹,慢吞吞直起身,果然见张砚舟一身藏青常服立在月洞门边。

    他刚从翰林院回来,乌发用一根羊脂玉簪束着,额角还带着点赶路的薄汗,望见她时,那双总是含着清冷的眸子柔和了些许,却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话:“今日怎的没去隔壁李夫人那里听曲?”

    “听腻了,”伏婉君晃了晃脚,绣着缠枝莲的鞋尖在青砖上轻点,“她们总说些家长里短,还不如我看话本有意思。”

    张砚舟走近了些,目光扫过她微乱的鬓发,伸手替她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触到耳廓时,伏婉君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

    这三年来,他总这样,看似疏离,偏有这些不动声色的体贴,让她摸不透,又有些莫名的习惯。

    “明日英国公府有宴,穿那件石青撒花褙子去,”他收回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我已让人把首饰匣子给你送过去了,里头有支新打的赤金点翠步摇,配你的堕马髻正好。”

    伏婉君“哦”了一声,心里却有点犯嘀咕。

    英国公府的宴她是想去的,听说他家新从江南运来一批上好的云锦,正合她心意。可一想到宴上那些夫人小姐们看她的眼神,又觉得有些乏味。

    三年前她刚进京时,这些人看她的眼神里总带着点“商贾之女配不上状元郎”的打量,还是张砚舟不动声色地护着,才让那些闲言碎语渐渐歇了。

    “对了,”她忽然想起件事,从桌上拿起个描金漆盒递过去,“昨日在街上看到有家糖画做得好,给你留了个兔子。”

    盒子里躺着个晶莹剔透的糖兔子,耳朵翘得高高的,正是她当年总爱画给他看的模样。

    张砚舟捏起来时,糖画在夕阳下泛着琥珀光,他沉默片刻,忽然低声道:“你还记得。”

    伏婉君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什么话?她当然记得。

    小时候她总爱溜到他家院子里,用糖水在石板上画兔子,画得歪歪扭扭,他却每次都蹲在旁边看着,直到糖水干了才起身。

    那时候的张砚舟还没现在这么“端着”,被她逗得急了,会红着耳根说“伏婉君,规矩些”,不像现在,喜怒哀乐都藏得严严实实。

    有一点无趣。

    “记得又怎样?”她别过脸,故意刁难道,“说不定早就吃腻了。”

    张砚舟没接话,只把糖兔子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漫开时,他看着她的侧脸,眸色深了深。

    晚膳时,丫鬟摆上一桌子菜,大多是伏婉君爱吃的。

    她舀着虾仁豆腐羹,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家书,爹娘在信里又催着要孩子,字里行间都是“趁我们还能动,好帮你们带带”的急切。

    她偷偷瞥了眼对面的张砚舟,他正慢条斯理地夹着一筷子青菜,侧脸线条在烛火下显得愈发清俊。

    三年来他们同床共枕,却始终相敬如宾,别说圆房,就连像样的亲昵都少得可怜。

    前阵子她鼓足勇气提了句想要孩子,被他一句“再等等”堵了回来,后来她偷偷给他喝补药,反倒弄出些啼笑皆非的事,自那以后,她便没再提过。

    “明日宴上……会有熟人吗?” 她没话找话地问。

    张砚舟抬眸:“英国公世子与我同科,几位翰林院同僚也会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徐澄朗也会去。”

    “噗——” 伏婉君一口汤差点喷出来,抬手抹了抹唇角,“哪个徐澄朗?”

    “还能有哪个?”张砚舟端起自己的汤碗,氤氲的热气漫过他的眉眼,把那点说不清的情绪遮得严严实实。

    伏婉君手里的汤匙“啪嗒”一声磕在白瓷碗沿。

    她倒不是忘了这人,只是自打三年前嫁入张家,便再没听过这名字。

    “他怎么也来京都了?”她夹了一块粉蒸肉,试图装作不在意。

    “听说在清晏州破了几桩漕运大案,前阵子调进了京都巡城御史衙门,做了副千户。”张砚舟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前几日替你去南城买松子糖,正好撞见他在那片巡查,闲聊了几句。他还问起你。”

    最后几个字说得轻,伏婉君低头扒着碗里的饭,不敢多问。

    晚膳后,张砚舟去了书房。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叹了口气。

    镜中的女子眉眼弯弯,肤白胜雪,穿着一身水绿色的寝衣,看着依旧娇俏可人。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想起三年前刚嫁过来时,总觉得张砚舟娶她是为了赌气。

    毕竟当年她确实对不住他,一边应着等他回来,一边又和徐澄朗走得亲近。

    可这三年来,他待她却好得没话说,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慌。

    “夫人,该歇息了。”丫鬟青禾进屋收拾东西,轻声提醒道。

    伏婉君点点头,起身往内室走。刚走到床边,就见张砚舟从书房回来了。

    他脱下外袍,只穿着月白中衣,发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严肃,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睡吧。”

    他掀开被子躺下,往外侧了侧身,给她留出足够的位置。

    伏婉君犹豫了一下,也躺了进去。

    床很大,两人之间隔着能再躺一个人的距离。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合着一点皂角的清爽,这味道让她莫名地安心,却又有些烦躁。

    “张砚舟,” 她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当年……为什么要娶我?”

    张砚舟的身子僵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就在伏婉君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因为我说过,高中后会回来娶你。”

    她愣住,转而陷入一阵沉默。

    她忽然想起他刚回来那天,夜里去找她。他站在廊下,月光照在他脸上,白得像纸。

    当时被他吓得不轻,便胡乱说了些 “我们不合适”“你如今是状元郎”之类的话,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黑暗中,感觉到翻身的动作,回过神时,手已被握住。

    张砚舟的手心很烫,带着一种灼热的温度,烫得她几乎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明日宴上,别喝太多酒。”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隐约带着一丝沙哑,“也别……离徐澄朗太近。”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怕她跟徐澄朗说多了,让他没面子吗?

    也是,他如今是翰林院的红人,若是被人瞧见夫人跟“旧识”走得近,难免落人口舌。

    她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轻轻“嗯”了一声。

    他似乎松了口气,握着她的手渐渐松开,却没有再转回去,依旧面对着她。

    两人就这样躺着,谁也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伏婉君就被青禾叫醒了。

    她换上那件石青撒花褙子,领口与袖缘缀着细密的流云百蝶暗纹,料子是上等的杭罗,衬得她肤色莹润。

    头上梳着堕马髻,插上那支赤金点翠步摇,举手投足间,倒真有几分官夫人的娴雅模样。

    伏婉君对着镜子转了半圈,步摇上的珠翠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心里仍有些忐忑,不知道今日的宴会上,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见了徐澄朗,该说些什么才不显得尴尬。

    走出房门,就见张砚舟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他今日换了一身天青色常服,领口袖缘滚了圈月白锦边,胸前绣着白鹇补子,腰间系着玉带,衬得身姿挺拔。

    她眼睛一亮,脑海里原本的小烦恼一扫而空,小跑上前,主动拉起他的手:“走吧。”

    英国公府的宴会设在后花园的水榭里,流水潺潺,花香阵阵。伏婉君跟着张砚舟走进来,便见英国公世子赵则昀端着酒杯迎上来。

    “张兄,可算把你盼来了。”赵则昀笑着拱手,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热络,目光转向伏婉君时,又添了份得体的客气,“张夫人今日能来,倒是让这水榭里的花失了几分颜色。”

    伏婉君依着礼数福了福身,眼角的余光瞥见张砚舟微微颔首,才轻声回了句:“世子过誉了。”

    赵则昀哈哈一笑,侧身引着他们往里走:“快里边坐,刚还见着王编修,说等你来了,要聊聊你那篇河工策论。”

    张砚舟“嗯”一声,脚步沉稳地跟着往里走。

    水榭里宾客不少,东侧几案前,文官们正围着谈论新修的《河渠志》,偶尔夹杂着几句对诗词的品评;西侧廊下,几位武将与家眷并肩站着,指着池里的锦鲤说笑。

    他们刚走到客座,迎面走来一个身着玄色常服的人,正是徐澄朗。

    他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他们,脚步顿了顿,随即弓手行礼:“张大人,伏夫人。”

    伏婉君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往张砚舟身后缩了半步。

    复而缓过神来,才敢抬眼仔细看他。

    好像比在永安市的时候更高了些,肩背宽阔,脸上褪去少年时的青涩,多了几分硬朗的硬气。

    张砚舟抬手回礼,面色如常:“徐千户。”

    徐澄朗目光落在伏婉君身上时,笑意更浓:“前几日在南城见过张大人,还说起许久没见夫人,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顿了顿,补充道,“夫人看着……比从前更加沉稳从容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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