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

    “半妖?”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竟是强行将破碎的妖灵注入凡人之躯……这是早已被三界列为禁术的法子。”

    她记忆中狐族秘典记载清晰,此法逆天而行,从未有成功先例,失败者皆神魂俱裂,死状凄惨。

    可眼前,竟活生生站着一个“成功”的怪物?

    更让她心惊的是,那妖灵并非完整,而是无数碎片被强行糅合,充斥着怨念与痛苦,这绝非自然形成。

    江鸾在陆烬怀中无力地阖着眼,意识在剧痛与混沌中沉浮。

    “你以为……我就这点能耐了吗?”秦鎏忽然发出一阵癫狂大笑,他猛地掷出那金色面具,同时,那与地上枯骨黏连的银色面具仿佛受到召唤,嗡鸣着挣脱束缚,飞向空中。

    两副面具在空中剧烈旋转,最终竟猛地契合,融合成了一副全新、更加狰狞诡谲的黑金面具,悬浮于空。

    “九渊之暗聚吾掌中,万灵枯骨为吾通途。”秦鎏嘶声吟唱,语调邪异:“以血为盟,以魂为契,焚此残躯奉厄主座前,诸界妖灵听吾敕令:百骸拘形,千精锁魄,破虚妄障,堕无明渊,皆奉吾主永锢魂庭。”

    咒语完成的瞬间,他周身气焰轰然暴涨,赤红如血与浓黑如墨的两股气流疯狂缠绕,形成一个毁灭性的漩涡,强大的吸力开始撕扯结界内的一切魂灵。

    石毅脸色一变,迅速退至陆烬身前,横刀戒备。

    陆烬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内力运转周身。

    此刻,他二十一年来建立的世界观正在剧烈崩塌又重组,妖、狐、神、鬼、禁术、献祭……

    所有光怪陆离的传说竟都是真实。

    巨大的震撼被更强烈的担忧压下,他目光死死锁住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江鸾,又看向那毁灭漩涡的中心,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攥紧了他的心脏。

    “不好,”胡栖棠失声惊呼,双手急速结印:“他要自爆妖灵核心,以自身为祭品,强行撕裂结界,完成最后的万灵献祭。”一旦成功,不仅此地所有魂灵将万劫不复,溢出的力量足以将小半个潞城化为死地。

    就在此时,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带着令人心疼的倔强:“棠棠……用胡家的‘九幽安魂咒’……锁住魂灵,隔绝他的召唤……”

    只见江鸾扶着陆烬的手臂,竟强撑着站了起来,脸色白得透明。

    她看向陆烬,唇边扯出无奈和些许调侃的弧度:“阿兄……等会儿,记得抱我回去……”话音未落,她手中那柄染血的匕首已再次决绝地刺入心口。

    “江鸾。”陆烬失声厉吼。

    他二十一年的生命里,十年深谋远虑,十一年沉稳持重,很少有如现在这般,感受到几乎要将他撕裂的震惊与恐慌。

    江鸾已无暇顾及他的震骇。

    她视线锁定秦鎏,手指蘸取奔涌的心头血,于虚空中急速划动,每一个符文都闪耀着璀璨却悲壮的金光。

    “见吾敕令,如雪逢阳,万般诡咒,尽化尘烟。”她的声音空灵而威严,仿佛变了一个人:“今以城隍之名,启阴阳正途。魂兮归位,灵返太和。血契妄术,皆返本源!恭请师尊临法界……”

    金光汇聚,隐约凝成一尊巍峨庄严、衣袂翻飞的女神法相虚影,虽模糊却带着无上神威。

    江鸾望着那法相,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俯首叩拜,声音带上了难以言喻的委屈与哽咽:“师尊……弟子知错了……”

    然而,那法相只是静静矗立,并无更多回应。

    江鸾抬起头,望着那冰冷的金光,眼角终于滑下一滴清泪,低声喃语,仿佛在求证一个绝望的答案:“师尊……这便是您所说的……‘代价’吗?”

    天地间气息瞬息剧变……

    陆烬死死盯着那尊金光中的女神法相虚影,这身影,竟与他十一年前濒死之际所见的那道救他性命的光芒中的身影……缓缓重合。

    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震惊浪潮般袭来。

    他猛地侧头看向身边虚弱不堪、泪痕未干的江鸾,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膛。

    原来……他一直苦苦追寻的恩人、他所有计划中想要借助的力量源头……竟早已在他身边?

    “江鸾。”他的声音沙哑破碎。

    “阿鸾。”胡栖棠亦从空中急坠而下,扑向江鸾。

    陆烬在她倒地前一刻,猛地将人紧紧抱入怀中。

    “真的……好痛啊……”她发出一声微弱的、带着无尽疲惫的叹息,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

    “怎么会这样?”另一边,秦鎏的身体已在反噬下变得近乎透明,他绝望地看着那些魂灵被胡栖棠拼尽全力施展的安魂咒稳住,未被他的献祭吞噬,发出不甘的咆哮:

    “你们等着……吾主……绝不会放过你们……”

    一语毕,他身形彻底溃散,然而一丝极其隐晦的黑气却悄无声息地逸出结界,遁入茫茫夜色。

    此刻,无人察觉那丝黑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江鸾身上。

    “快,带她去城隍庙,快。”胡栖棠踉跄着站稳,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如注,她却浑然不顾,单手一挥撤去结界,声音急促。

    陆烬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将所有疑问、震撼、心痛死死摁住,打横抱起江鸾,朝着城隍庙的方向发足狂奔。

    石毅立刻要跟上,却被胡栖棠拉住。

    “小哥,”胡栖棠脸色苍白:“麻烦……带我一程。”她抬起不断淌血的手臂。

    石毅见状,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得罪了,姑娘。”

    城隍庙前,陆烬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江鸾,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的恐慌。

    “将她放在法身前的蒲团上即可。”胡栖棠推开庙门,指引道。

    “然后呢?需要做什么?”陆烬急问。

    “我们……都出去。”胡栖棠语气坚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惧。

    庙门被紧紧关上,隔绝了内外。

    胡栖棠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望着殿内昏睡的江鸾,心中巨浪翻涌。

    今日种种,与多年前那场惨烈之战何其相似。

    只是,当年引发这一切的那个人……明明早已被……为何还会出现这等禁术?

    难道……

    庙外,陆烬背对着庙门,身影僵直。

    良久,他转过身,目光如炬,死死盯住疲惫不堪的胡栖棠,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拒绝的恳切与压迫:

    “胡姑娘,陆某……可否请教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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