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不能带人。”
“您可以坐我的车。”眼见叶恣似乎有松口的意思,戚云脸上的表情都鲜活了不少。
他的眼睛看向叶恣,根本藏不住里面失而复得的喜悦。
叶恣顺着视线,她不懂车,但看起来就挺贵。
与之相比,她穿着的是特意在网上淘的五十块的运动套装,那布料……嗯,既不保暖也不吸汗,整个一冬冷夏暖。
“您、您别嫌弃,对不起。”
“骑到小区门口吧。”
在戚云近乎痴傻的笑容中,叶恣坐上那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车,还是配有司机的那种。
这打工人不行啊,这种情况难道不是应该主动为老板分忧解难,接过小摊的驾驶任务,把空间留给老板吗?
“您好,女士,您要去哪里?”
“他是你老板?”
“是的。”
“跟你老板走。”
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戚云显然缺少驾驶电瓶车的经验,一开始显得非常笨拙,但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掌握了驾驶技巧,能够行使上路。
叶恣坐在后座,双手环胸,默默的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看着他从生涩变为熟练。
明明是跟着老板的行程龟速前进,司机却极为娴熟的停在了大门口——有些距离的位置。
那只是非常不明显的停顿,几乎是瞬间,停下来的汽车再次启动,好像刚刚只是不小心的熄火,又或者是深思熟虑后节省她走路的距离。
叶恣微微挑眉,她没有说话,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汽车的停顿。但她清晰的看见,原本停顿的位置,恰好能看到她家楼门口。
“跟我来。”叶恣走着领路,戚云也没敢骑着车,他费力的推着车,努力跟上叶恣的步伐。
到达库房的时候,她沉默的打开门,一言不发的搬起重物。戚云随着她,她只搬运样品,他就已经能很好的自我管理,将相同的货品码放在相应的位置。
等所有的货物搬完,连货车也入库后,戚云才停下忙碌的身影。
他笔直的站着,腰背挺直,高定的昂贵西装布满灰尘,他双手垂在身侧,有些无措的攥紧,头微微低垂着,显露出顺服的姿态。
“多谢戚先生帮忙。”叶恣的话温和又疏远,甚至比之前更甚。
之前好不容易稍显亲近的语调似乎消失了,不明显,戚云却敏锐的感知到了。
他整个人一怔,近乎呆愣的抬头,眸光中全是无措,甚至含了水。
但接触到她的脸时,脸上挂着微笑,眼里却是疏远,他慌乱的缩了一下眸子,又低下头,哑巴一样开合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简直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
叶恣转身就走,戚云不敢跟上,就只能呆在原地,原本笔挺的背似乎弯曲了,连肩膀都塌了下来。
“请你喝水,你喝什么?”叶恣望向还待在原地的男人,烦躁的自己下了决定,随便挑了两瓶昂贵的矿泉水。
她也真是过上奢侈的日子了。
“给。”叶恣打开纸巾,擦掉脸上的汗,现在天气还没那么热,等到大热的时候,她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原本还在发呆的戚云显然没想到叶恣竟然会去而复返,他近乎呆滞的望着叶恣,里面的水润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尾那一抹红,和尚未消失的那抹疼。
“啧,接着啊。”男人的毫无行动让叶恣堆积了些许不满,她的手还举着,戚云这才如梦初醒般,连忙接过叶恣手中的水,解救了她可怜的手臂。
“谢、谢谢您。”眼尾的红开始蔓延,漆黑的夜中她也能清晰的看见那抹越来越扩大的红色烧红了他整张脸。
他双手接过叶恣给的水,小心翼翼的捧着,无意识的将水抱得更紧,那副模样,甚至让叶恣怀疑他会不会直接把水贡起来。
但那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
叶恣收回视线,眼看男人只是站着,大有一直站下去的节奏,“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支付报酬。”
“我、我不是!”锯嘴的葫芦勉强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好,那我走了。”叶恣既不探究也不纠结,眼见男人似乎不需要她的回报,她就干脆转身。
“我、我还可以,帮忙吗?”
“不用了,过两天我会雇人帮忙的。”她从来就没准备一直摆摊。
她现在没有了外债负担,本质上又是享受主义,自然是要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让自己活得更舒适。
比起每天辛勤摆摊,当然是准备一间小小的门店更适合她。
她的前期一直在铺垫新口感,等她打通附近商圈,让周围的住户接受新口味后,她会窝进房间里,遮挡住风霜。
叶恣的拒绝甚至不用思考,这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男人再次缩进了乌龟壳,头又一次深深低垂下来。
在叶恣看似亲切大方的笑容里,是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城墙,城墙并不坚硬,它很柔软,可如同海绵,拳头陷进去却戳不破。
女孩的话很温和,像刚刚不小心碰到的手心一样近乎烫手;她的眼是狭长的桃花眼,总是眼波流转,初见时是满满的情意,藏住里面不易察觉的冷漠,让人陷入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又畏惧着不敢深究里面的淡漠。
不过短短数日,被烟火熏烤的皮肤就有些粗糙,皮肤的纹理渗入了烤制的香气,让她自带烟火的气息;脸蛋有些日晒风吹的红晕,原本偏白的皮肤变得黑了些。
每日的辛苦从消瘦的身体上展现的淋漓尽致,或许是烟火的熏烤抑制了食欲,她的消瘦很明显,原本饱满的脸蛋有了棱角分明的弧度,缺少力量锻炼的脸有些挎下来的痕迹,下眼角的笑纹变得明显。
只一瞬间戚云就只能看见她的背影,长时间的烘烤让她的肩膀有些不明显的高低肩,让她连离去都恨不得晃动着肩膀试图缓解僵硬的躯体。
行走的时候脚步黏在地面上,鞋底与地面摩擦出声响,似乎连抬起来都觉得勉强。
有那么一瞬间,戚云觉得她要离开了。
“别、别走。”
心脏又传来那种熟悉的窒息与阵痛,像是被手掌死死握住,让他无法呼吸,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恐惧以及身体被掏出空洞的虚幻。
他几乎是本能的抓住,然后再也无法维持姿态。他跌跪在地上,空白的手试图从外面抓住心脏拯救无法呼吸的自己。
他大口呼吸将氧气输送到大脑,憋闷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不断微颤。
突然被抓住手腕让叶恣不满的皱起眉,可所有的怒火还没等发泄出来,男人突然跌倒,手掌掐着胸口的布料,身体不断痉挛。
“别、别走,求您,别不要我。”
这话说得,她从来就没要过他好不好。
可吐槽的话憋在喉咙里,跌倒的男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男人莫名其妙的抓住心脏,莫名其妙的晕倒,又死死地抓着她的衣角,看起来充满了说不清的氛围。
即便这样,男人还是本能的微颤,一下下的透过皮肤接触的部位,带动着她的皮肉一同震荡。
叶恣不是第一次抱他,但以往弹性十足的□□消失了,在他昂贵的定制西装下面是一具空荡的躯体。
以戚云的骨架和经常锻炼的躯体,他本应有着更厚的肉壁,蓄力的时候是Q弹的韧性,发力的时候是坚硬的钢铁,放松时却是松软的柔嫩。
可一段时间不见,她接触到的却是消瘦干枯的躯体,骨骼明显,咯得她有些疼。
瘦了有什么好!
咯死她了!
怀里的竹竿子毫无意识,可双手都很忙,一只手死死攥着心脏处的衣服,一只手死死地捏着她的衣角,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在伪装。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叶恣本能的接住一个在她面前跌倒的人,又下意识的往他脸上扇了两下试图唤醒意识。
她觉得下手不重,很是温柔,就是男人面皮有些薄。
原本煞白的脸变得阴阳,一半瓷白一半通红。
叶恣没有多想,她第一时间扛起男人,与他高大的躯体相比是他过于消瘦的身躯,扛起他时,骨骼咯在肩膀处生疼,让她一时间无比思念上个月还堆满的脂肪。
果然,自己的肉是用来自保的!
肩扛永远是移动昏迷者最省力的方式,她像是扛起一袋大米,快速的移动。
叶恣没有刻意减肥过,虽然体重超标但不代表她身体不好,她玩过许多运动,身体结实肌肉也多。
是个非常标准的脂包肌!
这代表叶恣的力量很强,扛着一个麻袋——扛着一个失去意识的男人时也能相对快速的移动毫不费力。
发力让她的肌肉膨胀变硬,脂包肌的维度大,显得胳膊粗壮有力,躯体源源不断带来力量,让她能够轻易的扛起一个大男人,还能快速的移动。
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晚到路上连行人都没有,她这么抗人的时候看起来很是不正经,连值守的保安都忍不住上前询问。
“发病了。”叶恣体力再强,快速奔走时额头也全是薄汗,呼吸也急促些,再加上她没有攻击性的圆脸以及精致的气势稍显不足的五官,让她可信度蹭蹭上涨。
而这一次,路边等待的司机也终于有了眼力见,看到叶恣抗人出来时,他第一时间小跑过来。
“老板怎么了?”
“你老板又犯病了,去医院。”
发病?司机有些奇怪,他家老板除了有洁癖以外,没病啊?
疑问藏在心里,他动作倒是快。
他没有接过叶恣肩上的男人,只是回身打开车门,等待叶恣将人放进去这才转到驾驶位。
值守的保安怪异的看了一眼司机,帮着叶恣将人塞车里,努力控制着突然痉挛更甚的病患。
豪华的轿车快速行驶,保安记下车牌号无声的叹息。
车内,突然剧烈的痉挛让他不断闹腾,撞到前面的椅背,让叶恣苦不堪言。
“安静点!”叶恣不堪其扰,被挤的几乎没了位置。害怕男人咬了舌头,叶恣还扯下男人的领带,被男人的痉挛带动的肌肉颤抖,叶恣努力找准男人的下巴,试图把领带塞进去。
她原本就只是抱怨,她还没想着能让昏迷的病人安静,但她的话说出口,无意识的男人徒然安静了不少,这种本能的乖顺让叶恣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
她握着男人的手腕,纤细的手腕骨骼分明,用力的时候青筋绷起,充满了力量感,又添了几分涩情。
然而这样骨节分明充斥着力量感的大掌,在她手中却意外的脆弱。
当她握住他手腕时,膨胀的力量感瞬间消失,即便是昏迷中他也顺从的被握住手腕,只有被手温烫到一般偶尔颤抖。
过于乖顺了。
有意识的时候人可以自控,失去意识的时候就只剩下本能了。
“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