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凶

    黎鸢深深看她一眼,拿起手边茶杯:“姚掌柜故事讲的真好,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廖芝一脸一言难尽:“你怎么喜欢这种故事啊…这情节太气人了吧!回头我给你推荐几本好看的,你知不知道砚海居卖的《昭君缘》,比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故事好多了!”

    黎鸢微笑拍了拍廖芝肩膀,仍旧盯着姚初朝的眼睛。

    姚初朝面不改色:“姑娘喜欢,是我的荣幸。”

    黎鸢起身:“今日我还有别的事,先行回府。下次聚会时别忘了给我留个位置。”

    廖芝挥挥手:“成,你别忘了来。”

    黎鸢点头,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皱,朝外走去。

    外头的宋由仍在和算术题艰苦作战,见黎鸢要走,他犹豫地看了一眼桌子上做了一半的算术题,起身绕过比他还高的桌子跑过来,伸手让黎鸢抱。

    黎鸢顺势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抱到怀里:“好好学习,下次来姐姐给你带糖葫芦吃。”

    宋由埋在黎鸢怀里点点头:“嗯嗯,黎鸢姐姐再见!”

    黎鸢摸摸他脑袋:“嗯。”

    宋由又将脑袋埋在黎鸢肩膀上拱了拱,小小的脑袋蹭地人有些发痒,他有些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姐姐身上好香!和阿娘一样香!”

    黎鸢只当童言戏语,将宋由从怀里放下,却忽然猛地动作一顿。

    和阿娘一样?她今日虽换了衣裳洗了头发,可若是离得近了,兴许还能闻到身上银砂草淡淡的味道。如果宋由方才闻到的是银砂草的味道,那和阿娘一样是什么意思?

    窗外还凝着雪花,地上积雪遮掩住行人脚印,黎鸢瞳孔骤然一缩。

    大理寺卷宗上没有任何凶手的行进痕迹,按照时间推算,应当是因为行凶后下了一场大雪,将脚印等悉数掩盖。

    如果凶手是故意借着这场大雪行凶,那祂必然要知道那天会下雪。那么谁会看天象,能判断什么时候下雪?

    凶手将银砂草制成口脂,那么什么样的人会制口脂,又有渠道能够将这口脂送到徐珠手上?

    还能有谁?还能是谁?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命车夫在原地等她,她则自百花阁向西往一条巷子里走去。

    青石路板冰冷的让人心悸,黎鸢安静站在一座宅邸门前,静静等了半个时辰。

    踏雪声自身后传来,黎鸢缓缓转身。姚初朝见她站在自己宅邸门前,也不见惊讶,只是将宋由从怀里放下来,又轻声吩咐:“阿由,去隔壁王嬢嬢家里玩会,阿娘有事情和黎鸢姐姐说。“

    宋由乖巧点头,朝另一边跑去。姚初朝从衣袖中掏出钥匙,越过黎鸢打开宅门。

    她缓缓开口:“久等。”

    黎鸢开门见山:“苏家一案,是你。”

    姚初朝微笑引她进门:“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早几日。黎姑娘果然聪慧。”

    黎鸢摇摇头:“是因为你讲的故事。姚掌柜,你不像是那个故事的局外人,反倒像是戏中人。”

    黎鸢:“还有,因为阿由。”

    姚初朝这下意外了:“阿由?”

    黎鸢点头:“是,他在你的身上闻到过银砂草的味道。”

    姚初朝一愣,片刻后蓦地笑出声来,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竟然是因为他。真是天意啊。”

    黎鸢疑惑:“什么意思?”

    姚初朝示意黎鸢进屋坐下,她长叹一口气:“阿由不是我的孩子。”

    “他母亲叫皎月,皎月有恩于我,当年她被追杀,我便在她死后将她的孩子抱养,视若己出。”

    黎鸢诧异:“那阿由岂不是…”

    姚初朝点点头:“是苏正则的儿子。”

    姚初朝:“我杀了他亲老子,又因为他让你发现,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黎鸢抬眼看姚初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没有将你的事告诉凌淮,因为我还要问你几个问题。”

    姚初朝坦然:“请讲。”

    黎鸢:“你为什么要杀苏家夫妇。”

    姚初朝:“你不是猜到了?徐晋元害了我阿兄,他们两个占了我阿兄和阿嫂的位子,我让他们偿命。天经地义。”

    黎鸢恍然大悟,怪不得徐晋元要多番贬低徐珠,引诱凌淮认为是徐珠杀了苏正则后自尽,将这桩案子终止在苏家。

    原来是因为他做了亏心事,生怕这桩案子查得在深些,牵扯出自己当年科举舞弊。

    黎鸢:“可真正难辞其咎的分明是徐晋元,你却不杀他?”

    姚初朝冷笑一声:”他凭什么这样轻松就死,太便宜他了。黎姑娘,复仇不是简单杀人就完事的,要让仇人生不如死,那才叫畅快。”

    “你知道我是怎么让徐珠杀了苏正则的吗?”

    “她当年腹部受过伤,不易有孕。生了一个女儿之后更是再也没法怀孕了。苏正则就算爱她,可到底也不愿意就此绝嗣,于是暗地里养了外室,我便将真相告知徐珠。”

    “徐珠虽然爱苏正则,但也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苏正则背叛自己。于是我又告诉她,我给她的口脂只要想办法让苏正则吃进去,他这辈子就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当年我阿嫂因为哥哥的事难产而亡,所以我要徐珠痛苦,我要她在悔恨中了此一生。你知道她看到苏正则吐血倒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吗?”

    姚初朝唇角扬起一个扭曲的弧度,她心情颇好的敲了敲指节:“悔恨万分,生不如死,莫过如此。”

    “苏正则那个贱人,踩着我阿兄的尸骨上位,我就要让他好好尝尝被至亲杀死地滋味,你知道他最后那不可置信的表情有多令人兴奋吗?”

    姚初朝:…“可惜你来的太早了。还没有替我查出我阿兄当年死亡的真相,找到定罪徐家的证据,还没有让徐晋元付出代价。”

    “我本想,徐晋元最在意功名,那我就要让他这几十年的经营功亏一篑,让徐家从此销声匿迹,让他所做的一切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再让他受尽万人唾骂,尸骨无存。”

    “而那个苏大小姐,苏蓁蓁!我要让她亲眼见证至亲至爱之人一个个离去,亲耳得知她的父母,她的祖父都是什么样的混账东西!”

    姚初朝冷笑一声:“你为什么要来得这么早…还有两个人,他们两个的仇我还没有报!”

    黎鸢:“…我说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姚初朝冷笑:“所以,你要让我伏法吗?”

    黎鸢却忽然站起来走近她。摇摇头:“若是那样,我为什么不去告诉凌淮?”

    “姚娘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你杀苏家夫妇,却是以牙还牙之做法。”

    “律法既不能让他们偿命,你替天行道,又有何不可?”

    姚初朝顿时诧异万分,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你,你不是来抓我走的?”

    黎鸢摇摇头:“我是来送你走。“

    姚初朝愕然看她:“你…你?”

    黎鸢:“可如今,我既知晓了你心中所想,我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今日我送你出京,从此以后天高海阔,你大可去寻你自己的路。”

    “其二,你认罪伏法。我向你承诺,若你伏法,我与凌淮会查出你阿兄当年死亡的真相,叫徐家所行恶事公之于众。可与此同时,你也要为你所行之事付出代价,或是牢狱或是徙刑或是处斩。究竟会如何判,我也不知道。”

    “选择在你,无论你选什么,我黎鸢都说到做到。”

    姚初朝倏然后退一大步,猛地跪在地上向黎鸢叩首,她毫不犹豫:“我选后者。“

    “姑娘大恩,我永世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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