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那边邬氏命人去叫早膳,萧锦玉似笑非笑着和白雪柔搭话,句句皆有深意。一旁的二娘子宁心娴是个安静的,话不多,只是笑着看她们两人说。

    白雪柔了解这位长嫂的性子,看着随和亲切,实则傲气着呢,这会儿说话多少有些怪气,显然是在恼她之前的拒而不见。

    她不咸不淡的应着,正说着,旁边的凌峥朝上坐的镇北王开了口,说的正是把凌淑君放出来的话。

    理所当然的,镇北王答应了。

    屋里的人都不奇怪,到底是亲生的女儿,之前一时震怒,过后多少还是会心疼的。

    只是眼看着凌峥主动开口,还是有些惊讶的,而对着白雪柔,就是怜悯了。

    那可是差点害死她的人,说放就放了,还是夫君亲自开的口。看来这青梅竹马的情意,也不过如此。

    紧跟着,镇北王又开口,把凌淑君最喜欢的一个别院给了白雪柔,又给了她燕都外一个带山的百顷田庄。

    众人都知道这是对白雪柔的安抚,但知道归知道,还是忍不住艳羡。

    百顷的田庄可不多见。

    可最难得的是那个别院,名为桃山别院,漫山遍野都是桃杏李树,一到三月,满山芳菲赛也似的开,好像飘了满山的云雾氤氲,景色之美,天下皆知。

    那个别院更是建的像皇室行宫一样,亭台楼阁绵延,占了半座山。隐在花林里,像天上仙宫一样。

    若非如此,当初凌淑君也不会借着要成婚的由头,死缠烂打从镇北王手里要到。

    据说那个别院镇北王本来是准备给邬氏的。

    这边众人心思纷纷,凌峥已经携白雪柔一同起身谢过镇北王了。

    一旁,凌崇看两人落座,但谁也没提起将凌淑君接出来,不免有些迫切。

    凌淑君能出来,最高兴的自然是凌崇这个亲兄长。

    他迫不及待,恨不得现在就把凌淑君放出来,可凌峥没再说,镇北王也没开口,他想问,却又觉得突兀,示意身旁的妻子开口,萧锦玉直接当没看懂。

    他这个亲儿子都怕惹得父王不悦,更何况她这个儿媳?

    之后凌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

    父王本就不怎么喜欢他们兄妹,他怕说了,反而会引得父王又记起妹妹做的混账事来,更加恼怒。

    如此一来二去,他满心煎熬的吃完早膳,才听镇北王对他开口:

    “去祠堂把你妹妹送回她院里去,告诉她,之后让她老老实实的在院里待着,没事别出来给我惹事。”

    凌崇忙应是,先是喜,然后又忧。

    听父王的意思,是要凌淑君在院里禁闭,这可怎么办……

    等走出几步,又听镇北王叫凌峥同他去书房,霎时又忘了忧心,只余下嫉恨了。

    他可是嫡长子,本该最受父王看重,可在父王眼里,他好像和那些庶子都没区别,反倒看中继室所出的凌峥。

    是因为他母亲是宗室女,还是说,因为他最喜爱凌峥的生母?

    早膳罢,众人散去,凌崇去了祠堂,凌峥则要跟镇北王去书房处理事情,白雪柔则被邬氏留下说话。

    年纪相差不大的婆媳两人在院中散步,说着一些燕都最近发生的新鲜事,言语间浅笑起来。话到一半,邬氏本想说说凌淑君的事情,她了解白雪柔,脾气虽然好,却也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今天凌峥一开口,她就觉得不是白雪柔的意思。

    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两人关系虽然不错,但涉及镇北王府和镇北王父子的话却是不会说的。

    散了一圈,眼看着有管事婆子过来了,白雪柔就告退了。

    今儿个是个晴天,春风拂面,送来花香。

    “茶花开了啊。”白雪柔对镇北王府还算熟悉,闻见香味,脚下一转行至回廊。

    左右无事,不如去赏赏花。

    镇北王府上下由邬氏打理,白雪柔平时最多忙一忙自己田庄铺子上的事情,而且也大多集中在每个月的几天里。

    毕竟管事们也不能随意进出镇北王府。

    镇北王虽然规制没变,但地方扩大不少,还挖出了一个大湖,名为鲤跃湖,环绕鲤跃湖四周,建有好些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假山木石,曲径通幽,可谓一步一景。

    之前落湖到底给白雪柔留下了许多阴影,她下意识绕过湖边,这般徐行片刻,眼前豁然一开,茶花树就栽在廊外,红白二色茶花相依而生,一半红一半白,开的热热闹闹,还有好些枝条探进了廊内。

    白雪柔不由驻足。

    “真是漂亮。”她低语,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还是不由为这副美景而惊叹。

    这般看了片刻,白雪柔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一旁有人音靠近,絮絮叨叨的,赫然是个婢女的声音,不见多少恭敬,声音微扬,带着些尖刻散漫,说着,“小少爷您别怪我说话难听,姨娘病了这些年了,不知吃了多少好药,一直不见好,可见是没用。”

    “您要想治好姨娘,不如想办法去请了葛大夫来,何必去药房折腾,府里的人看人下菜,瞧着姨娘不受宠,自然冷落,便是去了,也不过是看些冷脸,听些推诿罢了。”说着,这婢女的语气中竟有些讥嘲了。

    话音一听,白雪柔就知道对方说的是葛姨娘,倒也不奇怪,葛姨娘住的撷芳院要去药房,的确要走这边。

    心里正想着,那边的人就转了过来,凌峋后面跟着个十五六的婢女,神色依旧沉静,倒是那婢女,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话,脸上还透着股子不以为意。等瞧见她,先是一惊,又有些慌张的恭敬起来。

    “三嫂。”凌峋拱手见礼,并不奇怪。

    他早知道白雪柔在这边,虽然茶花浓郁,但他嗅觉灵敏,还是在里面发现了那股杏香。

    早上在徽音院的时候他问到后就记下了,自然不会弄错。

    “三娘子。”丫鬟也忙见礼。

    知道凌峋未来的成就,白雪柔自然不会小觑对方,更不会表现出丝毫异常,免得叫对方发现了不对。

    “都是一家人,六弟不必多礼。”她温和道。

    凌峋微微笑了笑,看了眼茶花,虽然年少,却也寒暄的一板一眼,道,“三嫂来看茶花?”

    白雪柔转头看向外面的花树,应声道,“是啊,刚刚远远就闻到了。”

    “那就不打搅三嫂雅兴了。”凌峋又道。

    虽然知道凌峋未来的成就,可再如何,他现在也不过是十一岁的少年人,瞧着对方小大人的样子,白雪柔忍不住轻笑。

    “哪里算得上打扰,倒是你要去药房?我就不耽搁你了。不过,我正好想要些红枣煮茶,便让我的婢女随你一起去吧。素云,你去。”她道。

    素云立即应是。

    凌峋抬眼看了白雪柔一眼,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照的分外清晰,白雪柔发现他的眼眸呈现褐色,颜色较淡,如同浓稠的蜂蜜一样清透,十分漂亮。

    对上对方平静的目光,她微微笑了一下。

    “去吧。”她说。

    凌峋知道白雪柔应当是听到刚刚婢女说的话,所以才叫她的婢女一起去,是好照顾他一下。

    一直以来的经历让他第一时间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算计——

    他年幼时,葛姨娘正受宠,他也是被人百般照顾奉承的小郎君,可他五岁的时候,葛姨娘就受宠了,之后六年到现在,可以说是受尽冷落。

    镇北王对他这个儿子十分冷淡,府上众人更是如此,不算计欺辱他便已经是难得,更不要说对他好了。

    可等到对上白雪柔漆黑的双眸后,凌峋竟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清浅但温暖的善意。

    他略有些怔,唇角微抿,面对这难得的善意,一时间竟隐约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三嫂。”凌峋没有装傻,直接道谢。

    白雪柔微笑道,“顺手罢了。”

    “你这个婢女,可要换一个?”她看向那婢女。

    婢女顿时慌张的跪下,想要祈求,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要对谁说。

    葛姨娘失宠多年,撷芳院没什么人,更没什么规矩,她张狂惯了,人前还记得装一装,人后却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可没想到,今天随口一说,竟然正好叫三娘子听到了。

    不同于自家两位主子的不受宠,府上谁不知道王爷对三郎君的看重。

    让三娘子开口赶出去,谁还敢用她,她以后怕是只能打杂了。

    “不用了。”凌峋道,“她虽张狂,但也用惯了,换一个也未必称心。”

    话是真话,但也是不想有生人进撷芳院,他们母子俩秘密太多,接触的人越少越好。

    白雪柔本就是随心而为,给出点善意,并不固执,见他拒绝,便就没再说,只是警告了那婢女一番,让她以后恭谨些。

    婢女得以逃过一劫,可以说是喜不自胜,自然连连应声称好。

    凌峋带着婢女离开,只是身后还多了个素云。

    一路上,他仍在思索白雪柔可能有的目的,但不管怎么回忆思考,都看不出什么,对方似乎只是单纯的帮了他一把。

    行善吗?

    他想了想,这位三嫂的脾气一直都不错,温柔和善,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这一次的短暂碰面,谁也没放在心上。

    夜间,白杉前去撷芳院,顺利拿到回信,小心处理后,确定没有后手,才收起,准备等白日交给白雪柔。

    第二日,三月初二,是白雪柔的生辰。

    过了这个生辰,她就满十六岁了,再提起年龄,该说十七了。

    原本凌峥还许诺了要在生辰时代白雪柔出城踏青,可病去如抽丝,大夫交代了,接下来最好还是安安生生呆在府中修养为好。

    是以,踏青什么的只好作罢。

    趁着凌峥不在,白杉将信送给白雪柔。

    听了白杉的话,白雪柔没有用手碰触,而是取了东西垫着,这才打开。

    薄薄的一页信纸,都是怀疑和试探。

    至于她想要的关于毒药的事情,更是一字未提。

    果然没那么容易。

    白雪柔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面对的时候,还是不由有些头痛啊。

    她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回信给白杉。

    里面是自己可以给出的诚意,不管是珍奇的药材,还是奇珍异宝,都可以商量。

    比起诚意,这更像是善意,她字里行间都在表示,自己无意威胁对方,是在认真的做交易。

    “不急着送去,先隔几日。”白雪柔吩咐。

    白杉立即就懂了她的意思,这是不想让葛姨娘通过这种细节得出更多的消息。

    但问题也就来了——

    “我已经让人安排下去,顺利的话,最多一个月,镇北王府的人就会发现我的藏身之地。到时候,我怕是不能再为主子送信了。”

    白杉将信小心的藏进袖袋,对白雪柔说。

    “这么快。”白雪柔轻叹。

    白杉跟了她这么多年,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仿佛她一转身就能看到他,这会儿他忽然要走,她竟有些不习惯。

    明明之前还是她亲自安排的。

    白杉不是优柔的性子,一旦定下主意,就很少更改,可听到白雪柔的话,却平添了犹豫,道,“不然,属下再拖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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