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野(2)

    血珠瞬间沁了出来,沿着皮肤滑落。下一秒,我将手掌虚按在伤口上方。没有咒语,没有光芒万丈,只有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暖流从掌心涌出,迅速包裹住那道狰狞的伤口。血止住了,翻开的皮肉如同被无形的针线飞速缝合,几秒钟内,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迅速褪去的粉红痕迹。

    时间仿佛凝固了。顾明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震惊如同实质,眼睛死死盯着我完好无损的手臂,又猛地抬起看向我的脸,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怪物。

    “这……这不可能……”他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是治愈异能,”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只有自己知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更知道这份能力在前世没能救下他时有多么绝望无力。“不是魔术,不是幻觉。明野,听着,世界要完了。不是战争,不是经济崩溃,是真正的末日!病毒、怪物、秩序崩塌……就在四小时后,不,可能更短的时间内!外面那些混乱,只是前奏!中心广场已经成了修罗场!”

    我将所知的、推断的、以及那份清单代表的残酷未来,用最简洁、最沉重的语言倾泻而出。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铅块,砸在顾明野的心上。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初的震惊逐渐被一种深沉的、近乎窒息的凝重取代。他不再质疑,多年的默契让他瞬间理解了我眼中的绝望和紧迫绝非玩笑。

    他沉默着,目光再次落回那张清单,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上面的条目。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猛地抬头,眼神里属于“顾明野”的熟悉光芒重新点燃,只是淬上了一层冰冷的、属于生存者的寒铁之色。

    “药品、食物、水……武器呢?!”他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摩擦,“你的清单上少了最重要的东西!赤手空拳,异能再神奇也挡不住一群疯狗!”他一把抓起旁边的笔,力道大得几乎划破纸面,在清单底部狠狠添上了几项:消防斧、钢管、撬棍、、辣椒喷雾。

    他丢下笔,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我的手臂,又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广场是物资点,也是绞肉机。光靠‘拿’不行,得‘抢’,还得‘快’。路线呢?进去怎么分工?拿到东西后怎么撤?被堵了怎么办?”一连串问题像子弹般射出,那是他骨子里军迷和生存狂的本能在急速复苏、运转。看着他迅速进入状态,那份久违的、可以并肩作战的安心感,混杂着前世未能守护的愧疚,在胸腔里激烈翻涌。

    窗外的风声似乎更紧了,夹杂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意义不明的爆响。在这末日倒计时的阴影里,两张年轻而紧绷的脸凑在昏黄的灯光下,手指划过清单,压低声音激烈地讨论、争执、补充。一个拥有非人之力、背负沉重誓言的觉醒者,一个瞬间进入战时状态的老兵之子。两个从小一起滚泥巴长大的邻居,此刻正用尽全部智慧和过往的默契,在崩塌的世界边缘,疯狂地构筑着他们渺小却无比坚固的生存堡垒。

    这一次,轮到我挡在你前面了,明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默默发誓。这不再是独狼的挣扎,而是双向的守护。信任与守护,是刺破末世黑暗最锋利的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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