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嫁入北疆已有两月,北疆上下热闹的气氛已经归于平静
王妃整日的生活也很平淡无奇,王妃在白日见到北疆王的几率少之又少,她几乎不主动端茶倒水的去伺候沈临湛,除非他主动邀请她这个“侍女”去庭院南侧的书房
今日一觉醒来,身旁无人在此,林沉璧撑着身子做起身来,脑袋中还下意识认为这里是中原,直到感受到即使烧了炭火还是稍冷一些,才反应过来窗外是是北疆的景
正要起床之际,房门外传来声音:“王妃,可要起身洗漱?”
林沉璧开口应了一声
门被人推开,来人抱着一盆水放在了架子上,“王妃,王爷他说让您洗漱一番后,去书房寻他。”
林沉璧不想让人伺候,自己前半辈子都在伺候别人,现在被人照顾着,反而不太适应
“嗯,你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丫鬟点头退了出去,林沉璧起身看着金盆里的清水映照着自己的脸,她有些失神了,平常在林府上,她时常低头或屈膝即使面前是铜镜也没机会去看,所以她已经忘了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这张脸是在什么时候来
她洗漱打扮好,丫鬟帮忙穿上了带来的华服,她不明白要见他明明要穿常服,但丫鬟却说是王爷安排的今日全府都要着华服,艳色的衣服
一身正色曲裾袍,衣襟里层叠下垂,彰显端庄大气,她看了看镜中脸上的胭脂水粉,最后起身去了北疆王的书房
林沉璧站在门前伸手轻叩木门,房内传来一声“进”
林沉璧推开了门,侍卫侧身立于门扉旁,待王妃进来后转到王妃身后,轻关上门
林沉璧坐在了早就备好给她坐的椅子上,看着王爷开口询问:“王爷有何事?”
沈临湛伏案看着文书,未曾抬头只是开口,“王妃,你过来。”林沉璧听到传唤走到他书案侧边三步之外
沈临湛抬起头朝她招招手,“来到本王身侧。”她看着他的脸徐步走到他身侧,眼神不敢飘向案上文书,怕这沈临湛又给她下套
沈临湛突然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向眼神看向某一处却始终不看书案的自家王妃,他站起身故意举起案上的纸张递到她面前,俯身凑近她耳畔
“王妃?”沈临湛笑着把纸张举的更近,林沉璧无奈看向那“文书”,可那却是栩栩如生的仕女图,那图上画的分明是林沉璧
沈临湛一直侧目看着林沉璧的面色,发现她竟毫无波动,他有些“不服输”的想要看她含羞的模样,轻咳一声开口
“王妃,可知这仕女图上的女子是谁?”
林沉璧面上没什么神色的开口:“我。”沈临湛凑的更近几乎要贴上她的面上,“嗯,是你…那王妃觉得画的如何?”
“王爷画的自是无与伦比”
沈临湛轻笑一声,“对,那还要多亏这画像上女子的容颜。”话闭他看向她,林沉璧只是点头并无多言了
这时林沉璧也看向在身侧的北疆王用眼神询问着,“你叫我来只是为了看这?”北疆王此刻收回了那在眼前的画像,并无多言了只是摆摆手示意她走吧
本以为今日见沈临湛的次数用尽了,没想到午膳后过了一个时辰,又被传唤过去,此次要求她穿便衣
待她整装过后来到书房,刚进庭院南侧,便在那颗巨大的树干下,抬着头看着枝桠上膨大的花苞,隐约露出里面的花色,平日除了他的传唤,她几乎从不踏步来这里,所以并无仔细看过这树,更无暇顾及她当生长状况了
北疆王听力很好,他并无回头只是站在那树干下对着来人开口,此刻的他也换了一身戎装,将那长发束起来,“王妃可知这颗树开的什么花?”
林沉璧没有行礼只是看着那巨大的枝桠上待放的花苞
北疆气候寒冷,能种的花种很少,大部分的花是娇嫩的,她也想不出可以在北疆这地段种植的花,于是摇摇头
“西府海棠,她要快开了啊。”沈临湛转过身,“走罢,陪本王去巡一下这北疆。”
沈临湛备了两匹马,他翻身上马看着马下的人,“会御马吗?”正想邀请马下人一同骑乘,林沉璧左手握缰,右手扶鞍利落的骑上了马,扭头看向并排同骑的人,“会。“
沈临湛颇带欣赏的看向林沉璧,他轻夹小腿,松缰,“驾!“
两人并驾而骑,看着独属于北疆的风光,沈临湛轻步走在林沉璧身前,北疆的风拂过发丝,有点贴在面上有的飞扬在空中
林沉璧在自己前方的人,身立于马上,宽阔的背影在阳光下映照在北疆的土地上,称得上美艳的面庞在光下显的更加好看,正当林沉璧愣神之际,风里传来沈临湛的声音,“你是林府上的侍女,林沉璧,不是你的本名本姓吧。”说着沈临湛回过头来看向她
林沉璧移开视线看向那低垂的残阳,眼神里一瞬而过的悲伤,半晌才开口:“我从小便在林府,我…忘了自己的本名。”
沈临湛也随着他的视线开口:“本王从未亲口对人说过本王自己的字。”
“伯束”
此刻身旁没有旁人,林沉璧开口:“沈伯束。”
许是很久都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他好看的面庞上浮上笑颜,“大胆,谁允你敢直呼本王的姓名的。”这句话说的没有威严甚至带着一丝玩笑的感觉
林沉璧脸上这时终于有所松动,不过若是不仔细看便察觉不出这短暂的笑容
沈临湛将缰绳往回一拉,“天色不早了,回府。”
晚膳过后王爷取消了步晷,直到亥时,正更素绸寝衣,有侍女敲门,“王妃,王爷有请王妃至书房叙话。”
林沉璧不知这么晚沈临湛为何还未歇下,她换上便服,懒得再绾发,身旁无人陪同,就这么去了书房
到了夜,无人在旁,倒也行动自由了些,她象征性的敲门便推开了门扉
书房内仅点燃了一只蜂蜡烛,书房内除了那蜡烛周旁是微亮的,便还有那皎月在上的窗台外了。
案前没有沈临湛身影,视线转向窗前,看到了一身轻装的北疆王
“这么晚了,王爷可有什么事。”林沉璧走近他身侧
今夜的月色朦胧,清辉凛冽,北疆王独立在窗台前身形在月色的映衬下竟也生出一丝孤寂
两人相顾无言,窗外不知何时西府海棠尽数开放,窗台一片粉艳与绿叶交织相映,北疆的寒风下亦可生长出娇艳的海棠
直至现在两人谁都没开口,林沉璧在嫣红之下轻声开口:“其实我还记得我的姓名。”
沈临湛视线转向她
“我叫…何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