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岚那张天塌下来都不一定有表情的脸，在看到涂夭璟的瞬间，竟然罕见地……皱了皱眉？

    这可把涂夭璟吓得不轻，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比兔子还快，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涂夭璟在心里疯狂猜测，脑子里像跑马灯一样闪过无数个念头。

    难道我脸上有东西？昨晚熬夜赶ddl，黑眼圈重得像熊猫？还是说……我脸上长了个痘痘？

    她越想越慌，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从额头摸到下巴，又从下巴摸回额头，仔仔细细地摸了个遍，也没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了出来，涂夭璟后背一阵发凉，冷汗都下来了。

    难不成……他真能听见我心里在骂他？！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赶紧在心里疯狂摇头，试图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

    他要是真有这本事，那还得了？公司里那些天天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同事，岂不是早就被他抓去‘喝茶’了？

    可是……可是他这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又是什么意思呢？

    涂夭璟悄悄抬眼，飞快地瞟了松岚一眼。只见他眉头紧锁，视线似乎越过了她的肩膀，望向了她身后的屋子深处。

    “你……你怎么这个时间还没睡？”

    松岚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在他固有的认知里，这个时间点，所有人都应该已经进入梦乡了。

    涂夭璟一听这话，差点没气得当场去世！

    “我为什么还没睡？我特么为什么还没睡？你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问我？！”

    她心里的小人儿已经跳起来指着松岚的鼻子破口大骂了，但理智却告诉她要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呵呵呵，松总监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这不还是拜您所赐，在给您赶那份‘明天早上就要’的文件嘛！”

    “您老人家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视察工作，真是……真是辛苦了。”

    她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阴阳怪气。只是说的话还是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她在说辛苦。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还是“不辛苦，不辛苦，命苦。”

    也许是积怨太久，她话里的刺，尖锐得傻子都能听懂。

    走廊的声控灯因为长时间没有动静，啪嗒一声，灭了。世界陷入一片昏暗，只剩下从她门缝里透出的些许光亮，勾勒出两人对峙的剪影。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涂夭璟心里的小鼓“咚咚咚”敲得震天响，完了完了，这冰块精不会是被她这阴阳怪气给气得要原地爆炸了吧？她是不是该提前写好辞职信？

    要不要现在就去做一份新的简历？

    就在她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百种跑路方式的时候，松岚开口了。

    “抱歉。”

    ……

    ……

    哈？

    涂夭璟觉得自己一定是熬夜熬出了幻觉。

    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脑子也像生了锈的机器一样，转不动了。

    “你说啥？”

    她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堵住了。

    “我说，抱歉。”松岚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低了些，“这个项目的时间，确实安排得有点紧。”

    “……”涂夭璟彻底石化。

    这……这是什么情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她家祖坟冒青烟了？

    那个冷酷无情、铁面无私、人送外号“职场灭霸”的松岚，居然，跟她，道歉了？！

    还承认自己工作安排有问题？！

    这简直比她中了五百万彩票还让人难以置信！

    “你……你没事吧？”涂夭璟小心翼翼地探问，生怕这是什么新型的职场PUA陷阱。

    “我没事。”松岚摇了摇头，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文件不用着急，你可以……”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怎么措辞才更合适，“合理安排时间。”

    “……”

    涂夭璟已经彻底无语了，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松岚吗？该不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吧？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这一切都只是她熬夜熬出来的幻觉。

    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盯着松岚，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破绽。

    “那个……松总，您……”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在颤抖，想说点什么，却又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门口，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涂夭璟的脑子飞速运转，她突然意识到，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和松岚就这么像两尊门神一样杵在门口，这画面也太美，她不敢看。

    “您要不……进来坐坐？”

    鬼使神差地，这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而说出口的人也没想到这句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