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夏清的晚霞是暖橘色的。
沈洛璃对着镜子理了理白色蓬蓬裙，扎着丸子头，脖子上戴了条蝴蝶项链。两边碎刘海遮着点眉眼，看上去挺冷淡。
门铃响，她开门。
江璟帆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件黑色西装外套，看见她那一刻，眼神定了几秒，才说：“好了？”
沈洛璃侧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到了音乐厅门口，千蔓已经在台阶下等着了，身上穿着沈洛璃上次送的那件烟灰色披肩。
看见他，千蔓刚想打招呼，对上江璟帆的眼神，他扬了下眉，示意她装作不认识。
千蔓立刻收了表情，对江璟帆客气地问：“这位是？”
“江璟帆。”他开口，“跟洛璃认识，她送了我张票。”
“你好。”千蔓握了握他的手，又拉过沈洛璃的手，“快进去，要开始了。”
沈洛璃点了点头，江璟帆走在她左边，叮嘱道：“里面空调低，我带了外套，等会觉得冷跟我说一声。”
她没说话，脚步慢了半拍，跟他并排往里走。
音乐厅里的水晶灯光通明，沈洛璃的丸子头在光线下有点反光。找到座位，江璟帆拉开中间的椅子示意她坐，随后自己坐旁边。
晚上七点整，指挥家Eric走上台，金发很显眼。他举起指挥棒，全场静了。
《费加罗的婚礼》序曲响起，沈洛璃专心盯着舞台，江璟帆看了她一眼，想找话题和她聊天，看到她如此认真，没有去打扰。
千蔓凑到她耳边：“听铜管，比谱子上轻快，你唱莫扎特就得这样，细节里藏东西。”
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这段序曲该有跳脱劲儿，”千蔓又说，“你上次练得太沉，得松下来。”
女高音在唱苏珊娜咏叹调时，她吸了口气，肩膀松了点，在跟着模仿气息。
“就是这样，”千蔓继续说，“气沉，但肩膀别僵。”
沈洛璃吸气幅度大了些，江璟帆看着她，她丝毫没察觉。
中场休息，千蔓说一起去后台见Eric。沈洛璃站起来，江璟帆也跟着起身。
“你也去？”沈洛璃问。
“嗯。”他应着，跟在她身后。
走廊铺着厚地毯，Eric休息室的门开着，他靠在桌边喝水，看见千蔓，走过去用中文笑着打招呼：“千蔓，你可来了！还以为你又迟到。”
“哪能，”千蔓笑了，“知道你今天指挥，特意早来的。”她把沈洛璃往前推了推，给他介绍，“这是洛璃，我跟你提过的。”又对沈洛璃说，“这是Eric指挥，之前在茱莉亚任教过。”
沈洛璃微微躬身：“Eric老师好。”
Eric打量了她几秒，笑着对她说：“千蔓说你唱夜后唱得好？上次就让她带你来，今天总算见着了。”
千蔓接话：“她准备了一段，想让你听听。”
“哦？”Eric挑眉，“正好有空，唱来听听。”
沈洛璃走到休息室中间站下，江璟帆靠在门框边盯着她。
“清唱可以吗？”千蔓问。
“当然，”Eric做了个“请”的手势，“清唱能听出底子。”
沈洛璃深吸一口气，开口唱起来。
德语歌词一出来，调子又高又亮，还带着愤怒。
江璟帆没动，他能听出那股劲儿，像是心里憋着股火。
唱到最高音，她声音没抖，反而更稳了，眼神里带着狠劲。
江璟帆喉结动了动，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又插回去。
最后一个音落下，休息室里静了几秒，只能听到走廊外的声音。
Eric放下水杯，欣赏地笑了：“不错，气息比我想的稳。”他走过去，拿起乐谱，“但咬字太硬，夜后是女王，愤怒里得有架子，不是撒泼。”
沈洛璃认真听着他的教导。
“你看这句，‘Flammet’，”Eric指着乐谱，“舌尖轻点，试试，别太用力。”
他示范着念了遍，带着点口音，却有居高临下的劲儿。沈洛璃跟着念了两遍，还是有点僵。
“放松点，”Eric说，“想象自己站在城堡顶上，底下都是仆人，不用喊，他们也得听着。”
沈洛璃深吸了一口气，再念时，声音里多了点冷傲。
Eric点头：“对，就这感觉。”
千蔓给Eric夸了夸她：“我就说她学得快。”
江璟帆走过去，递了瓶水给她：“喝点水。”
沈洛璃接过，低声跟他说：“谢谢。”
Eric看了江璟帆一眼，转头继续对沈洛璃说：“千蔓说你想考茱莉亚？”
“嗯。”
“那得下苦功，”Eric靠在钢琴上，语气认真，“每天至少六小时练声，德语意大利语法语都得学，还有形体课，能吃这苦？”
她眼神很坚定，肯定地回：“能。”
“我当年在茱莉亚教课时，”Eric笑了，“见过不少像你这样的孩子，得熬得住。”他拿起笔，在乐谱上写了串邮箱，“这是我朋友的邮箱，现在在茱莉亚教声乐，你录段音频发给他，提我名字。”
沈洛璃接过乐谱，手还有点发抖：“Thank you！Eric.（谢谢你！Eric。）”
“客气什么，”Eric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苗子别耽误了。”
江璟帆站在她身边，瞥见她眼眶有点红，往她身前挪了半步，挡住了Eric的视线。
下半场开始，《复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的旋律响起，夜后咏叹调在音乐厅里回荡。
沈洛璃对千蔓说：“我好像懂松弛了。”声音很小，但他听见了。
“是放下不是放弃，”千蔓拍了拍她的手，“你看台上那位，唱了二十年还像第一次，这才叫本事。”
“她转音比我流畅。”沈洛璃说。
“练多了就好，”千蔓说，“你天赋够，缺的是磨。”
江璟帆全程都很安静，时不时看眼沈洛璃。她盯着舞台的时候眼里有光，不像平常那样冷淡。
音乐会散场，晚风有些凉，江璟帆把手里的那件外套给她披上。
她抬眼看他，说了句“谢了”，随即把外套往肩上拉得更紧了些。
他嘴角弯了下：“Eric没白教你。”
沈洛璃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走到音乐厅外，千蔓说自己晚上还有事，先走了，剩下了他们俩。
“今天谢了。”沈洛璃说。
江璟帆挑眉，语气变得不太正经：“哦？想怎么谢我？”
见他想继续说话，沈洛璃先一步开口打断了他：“不谈。”
江璟帆听到勾了勾唇。
沈洛璃看了眼手表：“还早。”又问，“你饿不饿？”
他愣了片刻，随即应道：“嗯？”
“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成啊，去吃火锅？”
沈洛璃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走，江璟帆打开车门时，她已经坐进了副驾，外套被她叠好放在腿上。
车子停在一家火锅店门口，江璟帆拉开门，一股混着牛油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沈洛璃跟着进去，白色礼服裙在满是烟火气的店里显得有些特别，但不突兀。
服务员引着他们到靠窗的小桌，江璟帆拿起菜单：“鸳鸯锅？”
沈洛璃点头：“微辣。”
他没说什么，低头勾选菜品。毛肚、黄喉、肥牛卷，又加了份蔬菜拼盘和宽粉。
沈洛璃看着他笔尖划过“红糖糍粑”，看了看他。
“解辣。”江璟帆解释，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
锅底很快端上来，红油翻滚着冒泡，清汤那边飘着葱段和枸杞。
江璟帆先夹了片肥牛放进清汤，涮到变色捞出来，放在她面前的小碟里：“先垫垫。”
沈洛璃没动筷子，看着他把毛肚放进红油锅，数着秒：“七上八下，这样脆。”
毛肚捞出来裹满蒜泥香油，他递过去：“尝尝。”
她接过咬了一口，脆生生的，辣劲慢慢爬上来，江璟帆倒了杯酸梅汁推到她手边：“慢点吃。”
沈洛璃喝了口汤，“你平时常来这种地方？”她问。
“偶尔。”江璟帆捞起黄喉分她一半，“总吃西餐也腻。”
她笑了笑，夹起清汤里的蔬菜：“千蔓不让我吃辣，说对嗓子不好。”
“偶尔一次没事。”他往她碗里放了块糍粑，淋着红糖浆，“Eric刚才教你的，比忌口重要。”
吃到一半，沈洛璃的手机响了，是千蔓发来的消息，问她到家没。
她回了句“在吃饭”，收起手机，就看见江璟帆正盯着她的裙摆。
“下次穿这个来吃火锅，得罩个围裙。”他说。
沈洛璃低头看了看，裙摆上没沾到污渍，但还是拢了拢：“下次穿便装来。”
江璟帆逮住关键词，挑眉道：“还有下次？”
她没接话，往锅里下了最后一把青菜，热气模糊了她的神情，只听见她说：“汤快熬干了。”
结账时，沈洛璃抢着扫码，江璟帆没争，只在她输密码的时候说：“下次我请。”
走出店门，晚风裹着凉意，两人往车上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你刚才在后台挡我前面，我看见了。”
江璟帆侧过头看她，闲散道：“怕你哭出来，丢人。”
沈洛璃微微一笑：“我才不会。”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现在对江璟帆的态度开始慢慢改变了。
车子发动时，沈洛璃系安全带的动作慢了点，裙摆不小心夹在了车缝里，江璟帆伸手帮她理好，两人都没说话。
在两人都没察觉的时候，有些距离，正在慢慢缩短……
九月的最后一个下午，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斜斜打在课桌上。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同学们收拾东西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一个个都在互相讨论着假期的安排。
“洛璃，国庆你有安排吗？”周舒颜问。
沈洛璃正收拾桌上的试卷，一张张按顺序摞好：“没什么安排，打算在家练声。”她把试卷放进书包，又说，“机构和声乐老师都放假，不用上课，正好自己顺顺曲子。”
“别啊，”周舒颜把她桌面的课本递过去，“七天假呢，总闷在家里多可惜，我们一起出去旅旅游吧……”
话没说完，沈洛璃手机的消息提示声不停歇地响。
她划开屏幕，群聊消息跳了出来，是齐遥刷屏的表情包。
齐遥：@全体成员
齐遥：终于国庆了！晚上OK了见，所有人都来，一个别少！
这两句话后面跟了个庆祝的表情。
莫亦楠：OK
白昱辰：1
叶一柠：行
周舒颜凑过去看了眼屏幕：“有约了？”
沈洛璃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随后快速打字。
Alliy：我带个朋友 不介意吧
消息发出去还没两秒，江璟帆就冒了出来。
。：行。
齐遥：哟呵，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齐遥明摆着在调侃江璟帆，只有沈洛璃在群里露面他才会出来。
沈洛璃没理会齐遥的话，看向周舒颜：“晚上有个聚会，一起去？”
周舒颜瞬间来了兴致：“真的可以吗？”她继续问，“是跟江璟帆他们？”
“嗯。”沈洛璃把手机揣回口袋，挎上书包起身，“待会给你发位置。”
“好！”
晚上九点，包厢里已经热闹了起来，桌上摆满了各种酒和水果，还堆着开了封的零食袋。
“人齐了啊，”齐遥往沙发上一瘫，手里把玩着个骰盅，“来，先玩把摇骰子热热身，输了的罚酒！”
“规矩老样子？”谢梓秋揽着欧阳亦雪的肩膀，随手拿了个骰盅递给她，“三个一豹子通杀？”
“就你懂行。”齐遥笑骂一句，把骰盅往沈洛璃面前推了推，“女神别想躲，今天必须参与。”
沈洛璃没接：“我喝不了酒。”
“没事，”叶一柠递过一瓶气泡水，“输了喝这个，算你特例。”她挨着沈洛璃坐下，“我陪你一起，我也不太能喝。”
江璟帆靠在沙发上，手里转着个空酒杯，视线扫过沈洛璃时带了点笑意：“行啊，就当陪我们玩。”
“来来来，按顺序摇！”莫亦楠举着骰盅晃得哗哗响，“从我开始！”
第一轮莫亦楠喊了“三个五”，谢梓秋跟着叫“四个五”，白昱辰加了个“五个六”，齐遥直接开喊“七个三”。
轮到江璟帆时，他慢悠悠地说：“开。”
骰盅一掀，桌上的骰子加起来才六个三。
齐遥哀嚎一声：“不是！我这什么运气啊！”他拿起面前的啤酒灌了一大口，抹了把嘴瞪江璟帆，“你是不是针对我？”
“运气不好别赖人。”江璟帆怼了回去，又看向沈洛璃那边。
她正低头看自己的骰盅，四颗二一颗三，手指轻敲着盅壁。
第二轮苏茜输了，她笑着抿了口红酒：“今天手气不太好。”
“苏茜少喝点，”莫亦楠凑过去看她的杯子，“这酒度数不低。”
“没事，难得放松。”苏茜挽过她，转头看谢梓秋和欧阳亦雪斗嘴，两人正为“五个一”算不算数争得热闹。
玩到第四轮，周舒颜运气背，连着输了两把。
齐遥端着杯威士忌凑过去：“舒颜同学，这杯得干了啊，规矩不能破。”
周舒颜皱着眉看那琥珀色的酒液，刚要伸手去接，白昱辰按住了她的手：“我替她。”没等周舒颜反应，他已经拿过杯子一饮而尽。
“哟～”齐遥拖长了调子，冲白昱辰挤眉弄眼，“昱辰，你们两个……有戏啊？”
莫亦楠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平时看你闷葫芦一个，关键时候还挺会啊！”
周舒颜脸颊爆红，往沈洛璃身后躲，小声地说：“我能喝的。”
“别听他们的。”白昱辰把空杯子往桌上一放。
“哇哦～”齐遥一直调侃，“说吧，白昱辰，偷偷关注她多久了？”
谢梓秋也跟着开玩笑：“我看这国庆假期，有人要脱单啊。”
欧阳亦雪推了他一把：“别瞎闹，看人家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
沈洛璃没说话，往旁边挪了挪，给周舒颜腾出更大的空间。
“换个游戏吧，”叶一柠开口，打破了起哄的热闹，“玩真心话大冒险？摇骰子定输赢。”
“这个好！”莫亦楠举双手赞成，“就该搞点刺激的。”
新一轮摇骰，最大的点数落在江璟帆那里。
齐遥冲他嚷嚷：“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行，”齐遥坏笑着前倾身体，“说吧，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连谢梓秋和欧阳亦雪都停止了说笑，目光全落在江璟帆身上。
江璟帆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反而看向沈洛璃：“有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沈洛璃身上，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大家心里都清楚，都看破不说破。
“哟呵，”齐遥笑得更欢了，“这就不说是谁了？怕某人害羞啊？”
江璟帆没接话，拿起骰盅晃了晃：“下一轮。”
齐遥把骰盅往桌上一扣：“换大冒险！这把谁输了谁来，玩就得玩大点！”
骰子转得飞快，最后点数最小的竟然是齐遥自己，他大声哀嚎：“不是吧！刚喝了酒现在还得自投罗网？”
“愿赌服输！”莫亦楠笑得直不起腰，“必须大冒险！”
齐遥哭丧着脸：“行，你们说，到底要干啥？”
白昱辰琢磨了几秒，突然笑了：“去楼下DJ台借个话筒，对着全场喊‘我是奥特曼，有没有人能借我点能量’，得让楼下有回应才算数。”
“不是吧！”齐遥瞪着眼睛大声说，“楼下卡座坐满了人，我这一喊，整个夏清都知道我社死了！”
“那可不管，”苏茜跟着起哄，“大冒险就得有这股劲儿！”
江璟帆鼻尖也溢出一声笑：“快去，不然罚你把那瓶威士忌吹了。”
齐遥磨磨蹭蹭站起来，扒着包厢门往外瞅了瞅，楼下的音乐声混着喧闹声涌了上来，他回头瞪了一眼所有人：“你们等着，我要是被扔上来，今晚谁也别想走！”
包厢里的人全都走到走廊，扒着栏杆往下看。就见齐遥猫着腰溜到DJ台旁边，跟DJ比划了半天，总算借到了话筒。
他对着话筒喊：“那个……我是奥特曼！有没有人能借我点能量。”
楼下先是静了两秒，接着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吹着口哨喊“奥特曼加油”，有人开着玩笑接他的话“我给你能量”。
齐遥脸涨得通红，把话筒塞回DJ手里，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
包厢里的人早笑得前仰后合，欧阳亦雪笑得直捶谢梓秋的胳膊，谢梓秋扶着她的肩膀，自己也笑得肩膀直抖。
齐遥推门进来，一脸生无可恋：“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就看着我丢人！”
“谁让你点子背，”白昱辰递给他瓶啤酒，“来来来，罚酒压惊！”
下一轮摇骰，点数最小的是周舒颜，她有点紧张：“我选大冒险。”
齐遥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刚要开口就被白昱辰用眼神制止了，白昱辰清了清嗓子：“简单点，跟你右手边第三个异性对视十秒。”
周舒颜一愣，往右边数，自己右手边是沈洛璃，再是叶一柠，第三个正好是白昱辰。
她脸一下就红了，连头都不敢抬。
“快啊，十秒呢！”谢梓秋在旁边倒计时，“十，九……”
周舒颜硬着头皮跟他对视，他眼里带着很温柔的笑意，看得她心跳都乱了节奏，没到十秒就慌忙低下了头。
“三，二，一！”齐遥喊停，冲白昱辰喊，“昱辰可以啊，刚才那眼神，够黏糊的！”
周舒颜的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沈洛璃递过去一杯气泡水：“喝点水。”
白昱辰起身，从吧台上拿了瓶牛奶，拧开盖子递给周舒颜：“刚才喝了点果酒，这个护胃。”
“哇哦～”齐遥又开始起哄，“说吧，白昱辰你他妈是不是早就惦记上人家了？”
叶一柠笑着接齐遥的话：“我看他们俩挺配的，舒颜活泼，昱辰稳重，正好互补。”
周舒颜接过牛奶，小声说了句“谢谢”。
下一轮轮到叶一柠，她选了真心话。
齐遥坏笑着问：“你觉得江璟帆喜欢咱们这里面的谁？老实说！”
包厢里又安静了下来，她顿了顿，瞥了眼沈洛璃，又看向江璟帆：“眼睛骗不了人，你们自己看就行。”
江璟帆没说话，拿起骰盅晃了晃，看向沈洛璃：“该你了。”
沈洛璃掀开骰盅，点数不大不小。
齐遥立刻嚷嚷：“大冒险！洛璃选大冒险！”
江璟帆这时开口，盯着她说：“那就跟在场的一个异性喝交杯酒。”
她抬眼看江璟帆，他眼里明显带着挑衅，周舒颜推了推沈洛璃：“洛璃，就跟江璟帆呗，反正你们俩熟！”
齐遥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别怂啊！”
江璟帆拿起两杯气泡水，递过一杯给她：“用这个，不用喝酒。”
她没有犹豫，接过杯子，手臂轻轻绕过江璟帆的胳膊。
碰杯的瞬间，她抬眼，直直撞进他的视线里，连他的眼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干了啊！”齐遥喊了一声。
气泡水入喉，有点甜，沈洛璃放下杯子，不知道自己耳朵不自觉地红了。
江璟帆看到她泛红的耳朵，嘴角弯了弯。
这场真心话大冒险，他好像赢了。
交杯酒的余温还没散去，齐遥已经把骰盅甩得震天响：“继续继续！下一个看谁中彩！”
骰子滚定，最小的点数稳稳落在谢梓秋面前，他把欧阳亦雪往怀里带了带，手直接搭在她腰侧：“真心话没意思，来大冒险。”
“这可是你说的！”齐遥坏笑，“跟你身边这位，来个法式热吻，没半分钟不许停，谁躲谁是狗！”
谢梓秋还没应声，欧阳亦雪已经勾住了他的后颈往下按，红唇直接撞上去，她另一只手抓着谢梓秋的衣领，力道不小。
谢梓秋低笑了声，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手从她腰侧滑到后颈，手指穿过发丝按住，动作又急又烈。
两人贴得密不透风，连呼吸都缠在一起，没有半分忸怩。
包厢里的起哄声差点掀了顶，莫亦楠吹着口哨鼓掌，白昱辰伸手挡住了周舒颜的眼睛，自己却一直盯着看。
“我去，这是来真的啊！”齐遥说，“比我跟我前任刚处那会儿还猛！”
叶一柠喝了口气泡水，看着那两人笑：“他们俩就这样，什么时候见外过。”
半分钟早过了，谢梓秋才被欧阳亦雪推开，两人鼻尖还抵着，欧阳亦雪舔了舔唇角：“够不够刺激？”
“差远了。”谢梓秋咬了下她的下巴，声音哑得很，“回家再补。”
“啧”齐遥搓着胳膊，“狗粮管饱是吧？行了行了，下一轮！”
骰子再摇，这次又轮到了沈洛璃：“洛璃，大冒险！跟你瞅着最顺眼的异性对视半分钟，敢不敢？”
她从桌上拿起颗草莓，直接看向了江璟帆：“有什么不敢的。”
江璟帆挑了挑眉，原本散漫的坐姿直了些，手也从沙发扶手上抬起来。
沈洛璃的目光坦坦荡荡，从他微扬的眉峰扫到紧抿的唇角，她知道江璟帆在看她，但她没移开，反而抬了抬下巴，像是在说“你也别躲”。
江璟帆忽然低笑出声，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传到了她耳朵里。
他也迎着她的目光，那眼神又沉又热，没半分闪躲。
十秒，二十秒……空气里除了背景音，就只剩下那两人无声的较劲。
谢梓秋和欧阳亦雪凑在一起咬耳朵，欧阳亦雪推了下他，示意他看过去。
快到半分钟时，沈洛璃直接把手里的草莓扔给了江璟帆。
他伸手接住，捏着那颗红透的草莓，抬头正对上她的目光，眼里哪还有什么清冷，分明全是得逞的促狭。
闹到后半夜，齐遥举着酒瓶站起来，酒劲上头嗓门格外大：“哎哎哎，光顾着看洛璃和璟帆较劲了，咱们昱辰和舒颜呢？”
他把矛头对准白昱辰，笑得不怀好意：“昱辰，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看上周舒颜了？从刚才替她挡酒到递牛奶，你别跟我说没有啊！”
白昱辰没躲，也没含糊，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视线稳稳落在周舒颜脸上，语气认真得不像是在开玩笑：“是啊，看上了。”顿了顿，他又接着说，“而且是蓄谋已久。”
莫亦楠拍了下桌子，她一个之前没见过周舒颜的人都看出来了：“我就知道。”
谢梓秋吹着口哨调侃道：“藏得够深啊。”
沈洛璃笑了笑，跟身旁的人说：“听见没，快表个态。”
周舒颜把脸埋在沈洛璃的背上，声音细若蚊吟：“我……我答应。”
“没听清！”齐遥故意喊，“大声点！”
周舒颜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白昱辰，眼里闪着水光：“我说我答应！”
白昱辰笑了，起身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那请问舒颜同学，我现在能牵你的手了吗？”
周舒颜红着脸把手放进他的掌心，他的手很大，轻轻一握就把她的手全包住了。
后面大家又闹着喝酒唱歌，谢梓秋和欧阳亦雪抱着在沙发角落腻歪，齐遥拉着莫亦楠吼情歌，沈洛璃和江璟帆坐在沙发上说话，声音小得只有彼此能听见。
周舒颜靠在白昱辰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凑到他耳边，悄悄地说：“其实我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你了。”
白昱辰动作一顿，低头看她：“你说什么？”
“那时候你在篮球赛上投进绝杀球，我就在观众席最角落，”周舒颜的声音带着点哽咽，“但你那个时候不认识我。”
白昱辰愣住了，反应过来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我该死。”
“我那时候怎么就没早点注意到你。”他低头埋在她颈窝，“让你等了这么久。”
周舒颜被他搂得喘不过气，笑得很开心，害羞地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埋进他胸口。
这一幕正好被齐遥看见，他嚷嚷了起来：“哟哟哟，这才刚在一起就腻歪上了？速度也太快了吧！”
江璟帆笑着帮腔：“年轻人，正常。”
“正常个屁！”齐遥冲白昱辰喊，“昱辰你可别学谢梓秋那狗货，动不动就撒狗粮，遭不住啊！”
白昱辰没理他，收紧了搂着周舒颜的手臂，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
凌晨三点，包厢里的喧闹渐渐歇了下来，空酒瓶倒了半桌，齐遥瘫在沙发上哼着跑调的歌，叶一柠放下酒杯，敲了敲桌子：“哎，说个事。”
所有人都看过去，她笑了笑：“明天国庆第一天，反正都没安排，不如一起出去旅游？我看三亚天气正好，去待几天？”
“三亚？”莫亦楠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举双手赞成！我之前买的比基尼，正愁没机会穿呢！”
周舒颜也跟着点头，拉着白昱辰的手：“我想去看日出，听说三亚的海上日出特别美。”
白昱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陪你。”
谢梓秋说：“可以啊，我之前买的海景别墅还空着，去那可以住现成的。”
“我没意见。”苏茜温和地笑，“好久没看海了。”
齐遥坐起来，酒意醒了大半：“去去去！谁不去谁是孙子！不过机票还来得及吗？这时候肯定早被抢光了。”
话音刚落，江璟帆掏出手机划了两下：“没事，我安排包机，明天下午飞。”
“差点忘了你这个大神了。”齐遥挑眉笑，往沙发上一靠，“省得跟那帮人挤，我那套潜水装备正好派上用场，明天让管家直接送到机场。”
江璟帆没理他，看向沈洛璃：“你呢？国庆有没有课？”
沈洛璃回：“没有。”
“那就这么定了！”叶一柠拍板，“明天下午四点在机场集合，别迟到。”
“放心吧！”莫亦楠这个行动派，已经开始看三亚的游玩攻略了，“我要去吃海鲜大排档！还要去潜水！”
“潜水带我一个！”齐遥凑过去看她的手机，“我当年在海岛可是潜过水的，给你当教练！”
“拉倒吧你，”谢梓秋笑他，“上次在泳池里都差点呛水。”
欧阳亦雪又揍他：“别欺负人，齐遥好歹敢下水，总比你怕晒强。”
周舒颜跟白昱辰说：“我要带一条白色的长裙，拍照肯定很好看。”
“嗯，”白昱辰点头，“明天我帮你拎箱子。”
沈洛璃的手机震了震，打开一看是江璟帆发来的消息。
。：带件厚外套，飞机上冷。
她抬头，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他冲她扬了扬下巴。
沈洛璃没回消息，朝他点了点头。
齐遥站起来吆喝：“行了行了，散场散场！回去收拾行李，明天机场见！”
大家都笑着起身，谢梓秋揽着欧阳亦雪先走，莫亦楠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哼着《外婆的澎湖湾》。
白昱辰挎着周舒颜的包，两人走在最后，不知小声说着什么，时不时还传来周舒颜的笑声。
出了酒吧，江璟帆把车钥匙扔给沈洛璃：“我喝了酒，你开。”
她接住钥匙，没说话，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座。
一路无话，江璟帆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休息，没一会儿，车稳稳停在地库。
两人进了电梯，到楼层后并肩走出。
沈洛璃站在自家门前，回头说了句：“晚安。”
江璟帆在对面门口停下，输完密码应了句“晚安。”
两扇门先后合上，楼道里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