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琝玉王的墓可真够简陋的,连陪葬品都没有,除了尸骨之外就只剩下块玉石了。”
“可不是嘛,这还多亏了云乐公主,不然单是这弑君之罪,恐怕楚明就尸骨无存了。”
相传昭衍有位王爷生得十分俊朗,且文武双全。可他偏偏爱慕自己兄长的皇后,为此终生未娶。
谁想,那皇帝薄情,徐珍立后未满五年,便遭废弃。虽未被打入冷宫,却受尽百般折磨,最终惨死井中。
王爷征战归来,得知心爱之人枉死,提着还残留着敌人血迹的剑,直闯承乾殿,砍下那狗皇帝的头颅。大批侍卫涌入,王爷杀红了眼,宫殿里尸体成群,他自己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惜了这江郎才俊啊……要是先帝立他为太子,昭衍最终也不至于被蛮夷所灭。”考古队的众人望着墓坑,纷纷发出唏嘘。
“小唐,这玉石就交给你了,仔细些。”章教授将玉石递给唐棠,目光郑重。
“放心吧,师傅。”唐棠研究生毕业还未满一年,进考古队时间短,可对历史的专研是深到骨子里的,很多老组员不知道的细节,她都能说出个一二,也因此极得章教授看重。
玉石表面蒙着厚厚的历史积尘,但质地好得藏不住,隐约透出紫莹莹的光。
唐棠正在用专业的刷子细细扫灰,随着尘埃剥落,玉石真容渐渐清晰——澄澈如秋水,中间浅刻一朵莲花,留白大方,反倒衬出别致韵味。
在东方文化中,莲花象征涅槃与永恒。其“出淤泥而不染”的特质,也被视为超越轮回、达到永恒境界的象征。
见多了骨白、浅绿的玉,这还是唐棠头一回遇到紫玉,不禁看得有些入神。
“这玉石怎么比刚刚还亮了些?氧化变黑倒还能理解……”
唐棠嘀咕间,只觉得眼前骤亮,光芒吞没一切,身子也跟着昏沉下去。
最后仅残留着一丝听觉,“唐棠,唐棠!醒醒啊,你怎么了?”是其他组员焦急的呼喊声。
最终光芒也尽消失,一切陷入黑暗。
“公主,公主!快醒醒,今日还要给王后请安呢!”鸣蝉在一旁焦急地呼唤,手上又不敢太用力,只能轻轻拍着徐珍的肩膀。
徐珍猛然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图案。
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这不是《靖和图册》第二卷中出现过的类似图案嘛!
“公主您可算是醒了!奴婢唤了好久,魂都要吓没了。”鸣蝉见徐珍醒了,忙要扶她起身。
唐棠懵着没说话,心里翻天覆地:我不是在考古现场吗?怎么突然闪现横店了?
鸣蝉见徐珍呆愣,当她还没醒透,随即又提醒道:“今日要给王后请安,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唐棠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环顾了一眼四周———正对着的墙上悬着一幅百鸟图,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水绿色纱幔上,微风拂过,略带起帘幔……
这这这,这还是现代吗?
半晌,唐棠开口问道:“我是谁?”
这下轮到鸣蝉疑惑了,不过显然惊恐更胜一筹,“公主,你、你别吓我!”
难道我穿越了?
唐棠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但还是有看过穿越之类的小说的。
眼下情况不明,看来只能先想办法弄清楚状况了。
“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感觉脑子迷迷糊糊的,现在可能是短暂失忆了……此事你我二人知晓便可,切勿告与他人。”唐棠想着总不能和一个古代人说自己是穿越者吧,也只能说自己失忆了。
鸣蝉自幼就在公主府伺候着了,自然是徐珍说什么她信什么。
从鸣蝉的口中唐棠初步获取了一些情况,眼下最重要的是得赶紧梳妆,好赶去给王后请安。
我竟然穿越成了昭衍废后徐珍?万幸的是,此时她身处靖和,一切都还来得及。
铜镜里映出的脸,和她现代的模样一模一样!唐棠忍不住吐槽:不是吧,别人穿越不都会“换张脸”的吗?自己倒好,直接“原皮上场”,代入感要不要这么强……
“从现在开始我是徐珍,靖和国的长公主……”唐棠在心里反复默念,生怕请安的时候就露了马脚。
璇玑殿内本是一片嘈杂,徐珍踏入的瞬间,喧闹声突然戛然而止。殿内女眷或坐或站,看服色和装扮,大抵是公主、妃嫔之流。
主殿之上,那身量端方、头戴凤冠的,应当就是靖和国王后冯知漪了。她身侧站着位与徐珍年纪相仿的女子,手腕随意搭在冯知漪的肩头,瞧着亲昵,估摸着是冯王后的女儿容沁公主。
好在徐珍在二十一世纪读过的历史书足够多,虽不能确保每个礼仪都做到完美,应付个大概倒也勉强。
徐珍心一横,俯身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望母后福寿安康。”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干就完了。
谁知,冯知漪端坐在殿上,迟迟不叫起,徐珍蹲得腿麻,心里暗忖:怎么还不让我起身……
冯知漪慢悠悠地啜了口茶,阴阳怪气地说道:“珍儿如今倒是愈发准时了,不愧是靖和的长公主,年纪轻轻,架子倒是不小。本宫我还当你不来了呢!”
史书记载的果然不假,这冯王后还真是刻薄之人。
徐珍是上一任王后的嫡女,前王后诞下她不久便病逝。王帝和前王后情谊深厚,爱屋及乌,对徐珍多有照拂,这也招来了冯知漪等人的妒恨。
“母后说笑了,后宫之中,自然是母后最德高望重,儿臣怎敢迟到。只是昨夜头痛突发,未能歇好,才误了时辰,还望母后恕罪。”徐珍初来乍到,摸不清状况,冯知漪到底是后宫之主,眼下只能顺着她的话圆场。
见徐珍这般回答,冯知漪扫了她一眼,倒没再为难,抬了抬手,“起来吧。”
徐珍暗松一口气,终于能直起发麻的腿,心下却警铃大作:这后宫,怕是没那么好周旋……
回到公主府后徐珍连忙让鸣蝉帮自己“恢复恢复记忆”,能多挖一点信息是一点!
按她看穿越小说的经验,多半会有类似于系统提示这种东西,可是直达夜幕降临,连系统的影子都没见着。
天啦噜,当真一点指引都没有的吗?真要让她“盲穿“啊!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按照逻辑,穿越、重生之类的主线大多是为了改变既定的事件。结合原主的悲惨结局,她迅速锁定首要任务——绝对不能嫁给昭衍的当朝皇帝楚翊!
一般这类文学还有个要拯救or攻略的男主,楚翊那小人行径,怕是已经无药可救了,直接排除。
还有谁和徐珍有命运纠缠呢?哦对,楚明!
也不知道如何才能避免琝玉王爷的悲剧……唉,有了!徐珍灵机一动:他不是因爱慕原主才弑君的嘛,那就把他这个想法掐灭在摇篮里,不与他相遇不就好了吗?
现在是昭衍三十八年,根据史书记载:昭衍三十八年秋,楚明会奉旨前往靖和商议国事,顺带护送靖和女眷回昭衍赏宴。在靖和宴饮后,偶遇徐珍奏琴,从而心生爱慕。
这样看来其实这次楚明不一定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因为现在的徐珍根本不会古琴。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躲。现在是夏季,距离秋季不远了。
“宴饮结束后,楚明遇徐珍于东园。”既然他们是在东园相遇的,那到时候我直接去离东园最远的北园不就好了,徐珍不禁 为自己的机智感叹——只要错开相遇,楚明这条线,总能掐断吧?
不过最令徐珍忧心的倒不是这些。要是没记错,原主嫁去昭衍短短两个月,昭衍就对靖和发起了进攻,最终靖和被灭。楚翊这种出尔反尔的行径,属实令后人唾弃——靖和本就对昭衍毫无威胁,加上刚和亲,本以为两国是板上钉钉的盟友,谁能料到会遭背叛。
徐珍不知道要怎么扭转时局,若这次也同史书记载的那般,靖和被灭,那她不就成亡国公主了?到时候能不能保全性命怕是都成问题。思绪缠成乱麻,天快亮了徐珍才迷迷糊糊睡去。
“公主,您近日怎不练琴了?”鸣蝉满脸疑惑,徐珍明明是最喜抚琴的。
原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女工也做得漂亮,这才在昭衍赏宴上被昭衍太后一眼相中,动了立她为后的心思。
“不练了,我们去文渊阁找些书来瞧瞧。”虽说中国汉字是一步步演变而来的,大体有规律可循,加上徐珍是学历史的,对这个时代的文字能看懂大半,可身处当朝,还是要精准掌握才好,不然到时候连“密信”都传不利索。
鸣蝉虽摸不透公主近来性情大变的缘由,但还是乖乖地陪主子去文渊阁寻书了。
徐珍在书架间挑选着书,忽然感觉窗外有人影闪过,耳边飘来若有似无的对话声,辨得出是有两人在交谈,不过内容却模糊不清。徐珍让蝉鸣察看窗外,却没发现人影。
徐珍疑心这声音就藏在建筑内,她来回踱步,发现就她刚刚站着的位置听得最清楚,可这旁边明明是一堵墙。徐珍正想把耳朵贴在墙壁上细听时,声音却戛然而止,大抵是那两人接头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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