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不容置喙的、全然的占有。
但这一次,林栖没有再尝到血腥味,也没有感受到惩罚的意味。那是一个轻柔的、带着一丝珍重的吻,像是在亲吻一件失而复得的、独一无二的珍宝。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里那头因为狂喜而苏醒的野兽,正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着滚烫的、危险的温度。但他的动作,却又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带着一丝笨拙的珍重。
她知道,她必须回应。
一个空洞的、没有灵魂的娃娃,是不会回应的。只有那个被他“驯服”的、开始向往“幸福”的金丝雀,才会。
于是,在她那颗冰冷的心脏下达了最精准的指令后,林栖那双原本只是无力垂着的小手,缓缓地抬了起来,然后,紧紧地、带着依赖般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她的嘴唇,也不再是完全被动的冰冷,而是带上了一丝生涩的、试探性的柔软。
她的回应,哪怕只是那么一丝丝的、微弱的迎合,对沈砚来说,却像是一剂最强效的催化剂。
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的岩浆彻底填满了。
狂喜。无法抑制的狂喜。
他终于……得到了她。
不是她的身体,不是她的顺从,而是……她的回应。是她这只被他折断了翅膀的鸟儿,终于开始尝试,在他为她打造的手心里,笨拙地,跳第一支舞。
他缓缓地,加深了这个吻。不再是单纯的宣告所有权,而是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属于掠食者的温柔。他细细地品尝着她的每一寸柔软,感受着她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令他着迷的干净气息。
良久,他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吻。
他没有立刻离开,依旧保持着极近的距离。他抬起手,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那被他吻得红润的嘴唇。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她那双依旧紧紧攥着他衣角、指节都有些泛白的小手上。
他没有让她松开。反而,他伸出手,用自己的手,将她的小手,连同那一角被她攥紧的衣料,一同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害怕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事后的、慵懒的磁性。
他看着她慢慢睁开的、还带着一丝水汽的眼睛,不等她回答,便自顾自地,用一种极致温柔的、宣告的语气,说道:
“没关系。”
“以后,就这样抓着我。”
“只要你抓紧了,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你了。”
他将她从柔软的沙发上,轻轻地拉了起来。然后,自然而然地,将她那小小的、温顺的身体,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抱着她,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发顶,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那让他安心的气息。
“我的。”
他在心里,无声地,对自己说。
“你终于是我的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平静地,流淌过去。
沈砚为她打造的那个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完美”。而林栖,也正在完美地,扮演着她的新角色。
她开始慢慢做出改变。
最开始,是沈砚某天晚上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时,她正站在玄关,像是在等他。在他开门的那一-刻,她微微一愣,然后,便走上前,默默地,伸出双手,接过了他脱下的、沾着夜露的外套。
她的动作,还有些生涩,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那却是沈砚第一次,在这个家里,感受到了“迎接”的意味。
后来,这种行为,变成了常态。她会在门口等他,为他递上拖鞋。吃饭时,她会自然而然地,先帮他盛好一碗饭,再盛自己的。晚上他在书房处理公务,她会悄无声息地推开门,为他送上一杯温好的热茶,然后,再安静地退出去。
再后来,她开始对他笑了。
那不是阳台上那种带着凉意的、脆弱的微笑。而是一种……温顺的、讨好的、带着一丝怯懦的笑。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会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微微垂下眼帘,然后,对他露出这样一个笑容。
他每一次的靠近,每一次的触碰,无论是吃饭时不经意间抚过她的后颈,还是在书房里,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她都只是会轻轻一颤,然后,便温顺地,不再动弹。
沈砚以为,他终于把她这只小野猫所有的利爪和尖牙,都磨平了。
他以为,他终于把她这只渴望自由的鸟儿,彻底驯养成了一只只懂得依赖主人的金丝-雀。
他为你创造的这个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完美”。而他,正毫无保留地,沉溺其中。
一个月后,书房。
沈砚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疲惫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林栖和往常一样,端着一杯水,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放在他的手边。
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都拉了下来,让她跌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僵硬,但很快,便放松下来,温顺地靠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
沈砚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肩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那股让他心安的、干净的气息。他的声音,因为连日来的疲惫,而带上了一丝沙哑。
“最近,越来越乖了。”
他像是在夸奖一只做得很好的宠物。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他的话语中,又僵硬了一瞬。
他没有在意。他只是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被她依赖的温存。他甚至,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了一丝属于他那个世界的、真实的情绪。
“南边那块地,出了点麻烦。几个不长眼的老家伙,总以为我沈砚……还是当年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小角色。”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但抱着她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
“不过,都解决了。”
他偏过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头发。
“有你在,再烦的事情,好像……也都没那么糟了。”
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她为他营造出的“宁静”。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怀中,她那双一直温顺地垂着的、漂亮的眼睛里,正闪过一丝比他话语中……更加冰冷的,算计的光芒。
她终于等来了可以扳倒他的蛛丝马迹。她知道这些还不够,所以,她开始主动的,温柔的,无害地,装作无意地提起。
她轻轻地动了一下,然后,一道极轻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声音,从他的胸前传来。
“南边的那些……老先生,一定很难应付吧?”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然后才用一种更轻柔的,仿佛怕惹他生气的语气,补充道。
“……让你这么辛苦。”
沈砚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低下头,看着靠在他怀里的她。她没有抬头,只是将脸颊,更深地埋进了他的胸膛里,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她问出了一个,触及到了他世界核心的问题,但她的姿态,她的语气,却充满了无害的、属于女人的、对他那份“辛苦”的柔软关心。
他沉默了很久。
这沉默,不是因为警惕,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情绪,正缓缓地,流过他的心脏。这么多年来,他身边的人,要么是怕他,要么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从来没有人,会用这样一种……体恤的、关切的语气,来触碰他的“辛苦”。
他那用鲜血和暴力筑起的、坚不可摧的城墙,在她这句柔软的、无害的话语面前,出现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小的裂缝。
他终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带着一丝自嘲的轻笑。
“难应付?”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发顶,“算不上。不过是几只忘了该怎么尊重猫的老鼠罢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没有再深入。这是他多年来,刻在骨子里的谨慎。但是,他的语气,却不自觉地,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一点小麻烦而已,很快就会解决。”
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吻。
“别担心这些。”
“你只要乖乖地,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够了。”
他没有看到,在他吻上她额头的那一刻,她那埋在他怀里、看不见表情的脸上,嘴角,正勾起一抹冰冷的、计划得逞的微笑。
她成功了。
她找到了通往他那座黑暗城堡的、最隐秘的那条小路。
而那条路,是用她的“关心”和“体贴”,铺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