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珩带贾凝之去了一趟云桂府,把所有味道的桂花糖都买了一遍,回到世子府时天色已晚,已到了食晚膳的时辰。
贾凝之随商君珩下车,刚站稳怀里就被塞了一袋东西,是桂花糖。她抬眸看向商君珩,眼里有着询问,这些糖从一开始就是买给她的?
商君珩眼神略过不自然,他刚想开口说自己不喜吃糖,让贾凝之吃,身后就传来一个清脆柔弱的声音,“君珩哥哥,你今日怎回来得如此晚?”
贾凝之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妙龄女子从世子府中略急地跑了出来,身着玲珑绸缎,发髻梳得甚是可爱又不失尊贵,应当出身不凡。
商君珩听到声音剑眉微皱,眼底闪过不悦,他转过身看向庄幼宜,语气冷淡,“庄小姐来找孤有何贵干?”天天不是往醉仙楼跑就是往他这世子府跑,庄邑这老匹夫还真放心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来找他。
庄小姐,哪位庄小姐能随意出入世子府,还无需经过世子同意?
贾凝之脸上血色全无,她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攥着糖袋让自己保持冷静,她要查清真相,就必须经常面对这些恶心之人。
商君珩一转身,贾凝之就出现在了庄幼宜眼前,她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商君珩身边的侍女有很多,但......这个未免长得太过美艳,让她从内心开始产生敌意。
她上下打量着贾凝之,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桂花糖,心里顿生不悦。终究是被宰相宠大的女儿,庄幼宜径直走向商君珩,笑着道,“原来是去买桂花糖了,你还记得我最爱吃桂花糖呀?”
庄幼宜在商君珩面前站定,随后看向贾凝之,脸色骤变,“你这奴婢,见到本小姐为何不行礼?”
贾凝之随后下跪,道,“奴婢见过庄小姐。”
庄幼宜看着贾凝之卑微的模样,心里的气顺了不少,长得好看又如何?还不是个贱婢,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她自然地挽上商君珩的胳膊,撒娇般把他拉着往府里走。
商君珩内心厌恶除了贾凝之以外任何女人的触碰,他看了看跪着的贾凝之,压下心中的烦躁,不漏声色地把胳膊抽出来,往府内走去。
待脚步声渐远,贾凝之站起身,冷漠地看着一对璧人似的背影,嘴角紧抿,庄邑疼爱庄幼宜京城人人皆知,他放任自己女儿和商君珩走得如此之近,那必然是商君珩对他毫无威胁。
但庄邑是太子的党羽,太子最容不下商君珩,庄邑这么做到底有何居心?父母的死与商君珩难不成有关系?那他为何又收留她......
贾凝之此刻才发现,朝堂之事复杂之至,父亲触碰了谁的逆鳞,就像一个漩涡让她理不清头绪。
她看了看怀中的桂花糖,这糖到底是送给她的还是送给庄幼宜的?如果是送给她的,那看来,商君珩并非如初见般想报复她,她接近他也会容易许多。但如果是送给庄幼宜的......
她必须尽快了解商君珩,弄清自己目前的处境。
贾凝之抱着桂花糖走到椒舒殿门口被林嬷嬷拦住,“你在门口侯着,殿下用膳时不喜旁人打扰。”
哦,她是旁人,那看来庄幼宜是内人,贾凝之心里了然几分,在门口侯着,心里想着对策,小脸冻得通红。
林嬷嬷把她手中的桂花糖接了过去,看了一眼贾凝之,随后走进椒舒殿。
殿内偶尔传来几声少女的笑声,让贾凝之撇了撇嘴,她眼睛有些红润,就在前几日,她也是父母最宠爱的嫡长女,现在却在漫天雪地里受冻。
“咳咳”,贾凝之身子骨本就弱,在贾府就天天喝药,说是药罐子也不为过,这几日早断了药,又加上身体上伤还没恢复,除了身体虚弱无力,她感觉嗓子似有羽毛在挠,极其发痒,让她忍不住咳了出来。
商君珩虽然人在椒舒殿,但心思早就跑到了贾凝之身上。要不是看出庄幼宜对贾凝之充满了敌意,怕她刁难贾凝之,他怎么舍得让贾凝之在外面受冻!
贾凝之咳嗽的声音虽小,但商君珩还是听到了,他看向庄幼宜,“庄小姐,世子府并不是你庄府,以后无事的话就不必来了。”
他是想让庄邑和商为羡失势,但他从来就没想过通过庄幼宜,不是不忍利用庄幼宜,而是单纯的想守护自己心中唯一的净土,他要对贾凝之守身如玉,即使贾凝之不屑一顾。
听着商君珩的话,庄幼宜夹菜的手顿住,她的委屈终于涌了上来,商君珩从食膳开始就未同她说一句话,是她一直在讲自己听闻的有趣的事,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赶自己走。
“君珩哥哥,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庄幼宜眼框里含着泪,似梨花带雨,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哽咽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商君珩冷笑一声,“庄小姐,孤经常流连于醉仙楼,你当真不知?”
庄幼宜的脸色苍白,她当然知道,但她心系商君珩,她相信自己比外面那些胭脂水粉强,等到她嫁给商君珩,就不让他再去那种烟花酒楼之地。
“君珩哥哥,我......”
商君珩听着贾凝之一直不断的咳嗽声,内心焦躁,他忽地起身,打断了庄幼宜的话,“时辰不早了,庄小姐吃完早些回去吧,莫要让宰相担忧。”
随后他便走了出去,独留庄幼宜在殿内。庄幼宜看着商君珩的背影,心中委屈与愤怒交织,猛地把碗菜狠狠地砸在地上蛮横地发脾气......
商君珩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脸冻得通红的贾凝之,随后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贾凝之把放在嘴边的小拳头放下,耳边传来砸碗的嘈杂声,应该是商君珩惹庄幼宜生气了。但她并未多想,连忙小跑跟在商君珩的身后。
贾凝之低着头跟在商君珩身后,边走边默默记着路线,世子府真不是一般地大,比贾府的设计还要繁琐,绕了一圈快把贾凝之绕迷路了。
过了许久,贾凝之才见商君珩脚步停了下来,随后又踏进寝殿,她赶紧跟了上去,心里松了口气,可以暖和一点了。
“世子殿下。”
贾凝之抬头,只见一位太医站在寝殿内,恭恭敬敬地给商君珩行礼,商君珩病了?因为大雪吗?他可当真比她身子骨还弱。
贾凝之只敢在心里犯嘀咕,娘,你看看,还有比阿凝更娇气的人。
“给她看诊,看看她以往都吃的是何药,以后定期送来世子府。”商君珩坐到软塌上,眼神示意太医给贾凝之看诊,语气漫不经心却充满压迫。
贾凝之蓦地抬头,峨眉微挑,眼神里充满意外,给她请的太医?她何德何能,值得他这世子费心?
商君珩对她的态度让她越发看不懂,但贾凝之也不想亏待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请太医给她看病,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多谢世子殿下。”贾凝之道,听到商君珩沉沉地“嗯”了一声,贾凝之才在太医面前坐了下来,把胳膊伸出来给太医把脉。
商君珩坐在软塌上,顺手倒了杯热茶,但他未饮,而是看着太医给贾凝之看诊。
贾凝之朱唇微启,太医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有时不知如何表达,就抿抿嘴沉思,模样甚是可爱。
商君珩嘴角微扬,眼底的宠溺与喜爱满的似要溢出来,看着这样的贾凝之,他又有劫后余生的后怕,幸好是他的人先发现的贾凝之,真的幸好。
他原本行事无所顾忌,筹谋也只为自己,往后,他的筹谋里也会有她。
太医看完诊后向商君珩复命,商君珩又恢复往常冷淡模样,拿起热茶饮了一口。
“殿下,这位小姐身子骨确比平常女子弱,平日里最好莫要在这种严寒天气外出,臣现在去太医院抓药,配合吃药的话身子骨会好许多。”
商君珩看着太医,一脸玩味地道,“你来世子府的事如果让其他人知道,杀。”
他的姿势和语气活脱一个浪荡的世子哥,但说出的话却似利刃般割喉毒心。
太医惶恐,连忙下跪表忠心,“诺,臣定当守口如瓶。”
商君珩这才有所满意,让太医下去备药。太医缓缓退下,后把门关上,只独留商君珩和贾凝之二人。
待太医走后,贾凝之走向商君珩,随后行礼,“谢世子殿下。”不论他是否参与父亲的事,给她医治身体是真,救她一命是真。
商君珩心脏似敲鼓般,他无需贾凝之道谢,她活着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孤给你弄了个户籍,赐你一个字,荌荌,世子府没那么多规矩,你只管待在孤的身边即可。”荌荌,明艳灿烂,平安喜乐之意。
贾凝之,“诺。”
商君珩起身站在贾凝之身前,他身形高大,把烛光都挡住,给贾凝之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帮孤更衣,孤要休息了。”商君珩看着贾凝之瞬间通红的耳朵,嘴角不自由勾起一抹笑,他想摸她的耳朵。
外面商为羡的人一直盯着他,他断然不能让其察觉贾凝之是他的软肋。他只能在这少有的二人时间里,让自己的情感肆意流露。
贾凝之也发觉自己耳朵红了,她感觉有一股火不知从何处猛地烧到脸上,她极力想掩饰不适,点了点头,“诺。”
她缓步从衣柜里拿出商君珩的寝衣,后走到商君珩面前把他的手拿开,帮他脱掉道袍。
商君珩低眸看着贾凝之,只见她专注地整理着他的衣服,苍白的小脸用过药后有了些许生气,身上淡淡的药味钻进他的鼻息。
贾凝之努力忽略商君珩的目光,心里默念,这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不要多想。
短短的更衣时间,贾凝之如热锅上的蚂蚁,度秒如年,商君珩如得到稀世珍宝,惜时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