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撕黑料？你拿什么撕？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完全清楚！”陈绪的声音因为焦虑而有些尖锐。
余闵玥没直接回答，反而拿起新手机，慢条斯理地拍了一张窗外海景，又调整角度自|拍了一张侧脸，光影勾勒出她无可挑剔的轮廓。
她登录那个被简池收走手机的微博小号，无视了爆炸的私信和@，将两张照片po了上去，配文：
【天堂岛的风，味道是咸的，和某些人的眼泪一个味［爱心］晚餐不错～】
这条意味不明、甚至堪称挑衅的微博一发，瞬间点燃了已经沸腾的油锅。
【卧|槽？她还敢发微博？还阴阳怪气？】
【眼泪？是说被她欺负过的人吗？怎么敢的啊！】
【居然还有心情吃晚餐？心理素质是真‘好’啊！】
【滚出娱乐圈！滚出去！】
……
陈绪看着实时刷新的咒骂，眼前一黑：“余闵玥！你这是嫌火不够大，自己往上浇油吗？”
“热度不够，怎么对得起对方买热搜的钱？”余闵玥轻笑，眼底却毫无笑意，“等着吧，陈姐。会有人比我们更坐不住。”
她话音未落，房间座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前台，语气恭敬又带着一丝为难：“余小姐，抱歉打扰。楼下有一位自称是您高中同学的曲女士，坚持要见您……您看？”
曲女士，曲欢。
陈绪猛地看向余闵玥，却见对方脸上露出一丝“果然来了”的表情。
“让她上来吧。”余闵玥淡淡地说，挂了电话。
“曲欢？爆料里那个‘知情人’？她怎么会主动找到这里来？会不会是陷阱？带着录音笔或者偷拍设备？”陈绪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怕什么？”余闵玥走到穿衣镜前，整理了一下微卷的长发，补上因为用餐而脱落些许的口红，动作从容不迫，“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谁是谁的猎物，还不一定呢。”
几分钟后，门铃响起。
陈绪深吸一口气，上前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低调、戴着墨镜的女人，虽然刻意掩饰，但仍能看出几分紧张和局促。她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闵玥……”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算得上清秀但略显憔悴的脸，眼神躲闪，“好久不见。”
余闵玥坐在沙发上，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进来。
“曲欢？确实好久不见。怎么，当年不告而别，现在是良心发现，还是……钱没到位？”余闵玥眼里满是戏谑。
曲欢的脸瞬间白了，她没想到余闵玥会如此直接，准备好的开场白全堵在了喉咙里。她捏紧了手里的文件袋，找回了一点底气：“我……我知道你现在遇到麻烦了。我这里有……有一些东西，可能对你有用。”
“哦？”余闵玥挑眉，目光落在那个文件袋上，“是对我有用，还是对想弄死我的人有用？或者说，是对‘我们’有用？”
那个“我们”咬得极重，曲欢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闵玥，当年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也是被逼的……”曲欢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们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出国，永远别再回来，也别再提起任何事……但我最近……我急需用钱，他们又联系我，让我出来作证，说你……说你当年……”
“说我校园暴力你？作弊是抄你的？还是私生活混乱？”余闵玥替她说完，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别人的事。
曲欢震惊地看着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他们给你多少钱让你来‘实锤’我？”余闵玥身体前倾，那双魅惑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如刀，紧紧盯着曲欢，“让我猜猜，肯定比当年那笔‘封口费’多，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曲欢彻底慌了。余闵玥的反应完全不在她，以及她背后那些人的预料之中。她不该是惊慌、愤怒、或者急于辩解吗？
“我还知道，你母亲现在在医院，等着做手术，需要很大一笔钱。”余闵玥靠回沙发背，交叠起双腿，“所以你又心动了，想来再做一次交易。甚至可能，还存着一点侥幸，想来我这里再敲一笔？”
曲欢的脸色由白转青，仿佛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
她手里的文件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散落出几张模糊的旧照片和一些打印的聊天记录——正是黑料里那些“证据”的“原件”或补充。
陈绪立刻上前捡起，快速翻看，越看心越惊——这些“证据”做得太真了，尤其是几张角度刁钻的错位照片，看起来真的像是余闵玥在推搡曲欢。聊天记录更是真假难辨。
“这些东西，花了不少心思吧？”余闵玥扫了一眼，语气甚至带着点欣赏，“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
她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将自己手机的屏幕转向曲欢。
屏幕上，是一个银行APP的转账界面，收款方是曲欢，金额栏那一长串零，让曲欢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他们给你多少，我双倍。”余闵玥的声音带着蛊惑，“但不是买你闭嘴，或者买你撒谎。”
“那……那你要什么？”曲欢的声音干涩。
“我要真相。全部。”余闵玥的眼神冷了下来，“我要你站出来，告诉所有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校园暴力谁，是谁作弊栽赃，又是谁私生活混乱却让我背锅。还有，这次是谁指使你来的。”
曲欢惊恐地瞪大眼睛：“不……不行！他们会弄死我的！我妈妈……”
“三倍。”余闵玥面无表情地加码，“足够你母亲去锦州接受最好的治疗，也足够你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或者……”
她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得冰冷刺骨：“你可以选择拿着那点钱，继续帮他们撒谎。但你想清楚，等我自己把真相挖出来，你不仅一分钱拿不到，还会以诽谤罪和敲诈勒索罪进监狱。到时候，你那重病的妈妈，谁照顾她？”
软硬兼施，恩威并济。
曲欢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对不起……闵玥，真的对不起……当年是步莲……是步莲逼我的！她家里有权有势，她打我，让我帮她作弊不成，就诬陷是你抄我的……她和社会上的人乱搞出了事，却故意散播谣言说是你……那次打架也是她先动手，却故意找了角度拍成是你打我……怕事情败露，家里给她转了学，还给了我一笔钱让我闭嘴，把所有的脏水都引到你身上……”
“你终于说出来了，谢谢。”余闵玥垂眸，眼底居然浮现出一丝释然。
步莲？
陈绪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一个早年昙花一现的童星，家世似乎很不一般。如果是她……那很多事就说得通了！当年能迅速压下所有真相并偷梁换柱，需要的正是这样雄厚的背景。
“那这次呢？”余闵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这次……联系我的是个中间人，我听声音和做事风格，很像当年帮步莲家处理这些事的那个人……他们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一百万……”曲欢哭得不能自已，“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又要旧事重提来害你……”
“因为我现在有热度了，黑红也是红。弄死一个上升期的小明星，既能满足某些人的嫉妒心，又能拿来祭天给更重要的项目挡枪，或者单纯就是看我不顺眼。”余闵玥冷静地分析，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娱乐圈不就这点脏事么？”
她拿起手机，干脆利落地完成了转账：“钱过去了。拿着钱，带你母亲去最好的医院。我会联系你，需要你出面的时候，你必须站出来。否则……”
她没说完，但曲欢完全明白那未尽的威胁意味着什么。她颤抖着点头，几乎是爬着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死寂。
陈绪消化着这惊人的反转，看着余闵玥，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你……你早就知道是步莲？你早就知道曲欢会来？”
“猜了个七八成。黑料爆出来的时间点和风格太熟悉了。”余闵玥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我只是赌曲欢的贪心和懦弱没变，而她母亲的病，是我让‘朋友’顺便查到的。她需要钱，这就是她的弱点。”
“你哪来那么多钱？”陈绪惊愕地看着那笔巨款转出的记录。
“攒的，借的，还有……预支的。”余闵玥扯了扯嘴角，“黑红也是红，片酬高啊。况且，这笔投资，值得。”
就在这时，余闵玥的新手机亮了一下，收到一条匿名信息：
【曲欢收了一个疑似是步薇的人的钱，步薇父亲的公司近期有一个重要项目正在寻求政策审批，对手公司是星耀娱乐的最大金主】
信息后面，附上了一些模糊但足以引发联想的数据截图。
余闵玥看着信息，笑了：“看，递刀子的来了。”
陈绪凑过去一看，瞬间明了：“是简池？他在帮你？”
“他不是在帮我，他是在帮他自己的好奇心和解惑欲。”余闵玥语气淡漠，“不过无所谓，刀子好用就行。”
她迅速将这些信息转发给陈绪：“联系相熟的、有份量的娱记和营销号，把这些‘巧合’透出去。记得，要‘无意中’泄露，重点是引导网友自己去扒，去联想步莲家、星耀、对家公司、还有我这波黑料之间的‘巧合’。”
“我这就去办！”陈绪此刻信心大增，立刻开始行动。
网络上的风暴还在持续，但渐渐的，开始出现一些不同的声音。
【等等，只有我觉得这黑料爆得太突然太整齐了吗？像是早有准备？】
【余闵玥那个微博什么意思？感觉话里有话啊】
【有人扒一下那个爆料里打码的女生吗？感觉身材和余闵玥不太像啊……】
【指路豆瓣技术贴，有人分析了所谓‘旧照’的EXIF信息和平光阴影，P图可能性高达80％！】
【星耀娱乐？不是吴琳的公司吗？她跟余闵玥在节目里就不对付……细思极恐！】
【步莲？这名字好耳熟？是不是那个以前演过XX剧的？家里巨有钱那个？她跟余闵玥是同学？】
……
水军还在疯狂刷屏咒骂，但理性的分析和怀疑的种子已经开始萌芽。
这时，苏锦儿的聊天请求发了过来，余闵玥挑了挑眉，接通了视频。
屏幕那头的苏锦儿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表情充满了困惑和挣扎：“闵玥姐……我……我看到那些……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高中真的……”
哪怕就在隔壁，她也无法说服自己找过来。可是在电话里，她问不出口，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边是节目里让她崇拜喜欢的姐姐，一边是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实锤”，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闵玥看着屏幕里单纯干净的苏锦儿，沉默了几秒，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锦儿，你相信你亲眼看到的，还是相信别人想让你看到和听到的？”
苏锦儿愣住了。
“在节目里，你亲眼看到的我，是什么样的？”余闵玥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个安抚小朋友的大姐姐，“是网络上说的那样吗？”
苏锦儿下意识地摇头。节目里的余闵玥，强大、聪明、冷静、有时有点坏但很有分寸，甚至……很照顾她。
“那就够了。”余闵玥笑了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时候，真相只需要一点时间就会自己跑出来。谢谢你还会来问我。”
她没有辩解，也没有诉苦，只是用一个问题，便将选择权和判断权交还给了苏锦儿自己。
这种态度，让苏锦儿内心的天平再次倾斜了。
她用力点点头：“闵玥姐，我……我相信我看到的！你一定不是那样的人！需要我做什么吗？我可以发微博支持你！”
“不用。”余闵玥直接拒绝，“保护好你自己，别掺和进来。这场仗，我要自己打。”
挂了视频，余闵玥脸上的温柔瞬间收敛，重新变得冷硬。
她登录微博，看着依旧乌烟瘴气的热搜，直接转发了那条爆料她“校园暴力”的最初微博。
@余闵玥：【@步莲，七年了，这场戏你还没演够吗？要不要我把当年你没打码的照片和医院验伤报告发出来，让大家看看谁才是施暴者？谁才是需要被‘原谅’的那个人？//@娱乐圈狗仔王：独家爆料！余闵玥高中时期竟……】
没有长篇大论，没有哭诉委屈，只有直接点名道姓和一句掷地有声的反问！
这条微博一出，全网炸了！
【步莲？！真的是那个步莲？！】
【医院验伤报告？难道真的有反转？！】
【卧|槽！余闵玥刚起来了！直接点名了！】
【等一个后续！瓜越来越大越来越熟了！】
【所以是步莲校园暴力，还倒打一耙？信息量巨大！】
【余闵玥手里有证据？快放出来啊！】
……
舆论的风向，瞬间逆转！
几乎在余闵玥微博发出的同一时间，几个颇具公信力的娱乐大V几乎同时发文，深度剖析了此次黑料事件的诸多“巧合”，隐晦地指出了星耀娱乐、步莲家族企业及其竞争对手之间的微妙关系，并将步莲当年仗势欺人、如今又可能为家族利益故技重施的推测抛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沉寂多年的、疑似曲欢早年使用的社交账号，发布了一篇长达千字的忏悔文，并附上了一些打了部分码但关键信息犹在的证据截图——包括当年步莲威胁她的录音文字版、转账记录、以及真正的、能看出是步莲动手的打人原图！
实锤一个接一个，来得又快又猛！
水军瞬间被淹没，之前骂得最凶的营销号开始悄悄删帖，网友们的情绪被彻底引爆，全部涌向了步莲和星耀娱乐的微博！
【步莲滚出来道歉！】
【星耀娱乐恶心！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给余闵玥道歉！】
【原来我们都被当枪使了！】
【余闵玥太惨了！被黑了这么多年！】
【姐姐对不起！我骂过你！我现在就去抽自己！】
……
真相如同被压抑已久的火山，猛烈喷发，将所有污秽焚烧殆尽。
星耀娱乐无法左右审批，只能来个“曲线救国”，以余闵玥这个还在上升期有点热度的小糊咖为“引”，再以曲欢这个“受害人”为“枪”，提出步莲之前的污点，通过步莲来给她的家族抹黑，给整个步氏集团一击重创，从而可能影响审批部门对其家族企业“声誉”和“社会责任感”的评估。
他们本以为余闵玥和步莲是一伙，认为她自身难保后会和步莲开撕，自己便可坐享其成。
可他们却没料到，这让本该作为牺牲品的余闵玥，从头到尾都是清清白白，他们的自作聪明反而让余闵玥来了个一石二鸟。
余闵玥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闻讯赶来的媒体聚集又因为得不到回应而逐渐散去，看着网络上惊天逆转的舆论，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陈绪激动地汇报着最新情况：“步莲和星耀那边彻底哑火了！电话打不通，微博装死！好几个谈好的代言和剧本刚才联系我，说误会解除了，希望有机会合作！闵玥！我们赢了！”
“赢？”余闵玥轻轻重复了一句，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这才刚刚开始。步莲家不会这么容易倒，星耀也不会一直这么傻下去。”
她转过身，眼神深邃：“告诉简池，谢谢他的刀。”
她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看着屏幕上跳跃的“简池”两个字，没有立刻接起。
她知道他会问什么，好奇她如何布的这个局，好奇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但她只是看着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没有动作，仿佛自己是置身事外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