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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涪陵的树,尤其是黄桷树,很特别。

    分明是丢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一那颗,无需土壤逢气便能长,即便条件再艰苦,它仍能做到伸根抓地,做到存活率百分百。

    它们长在水边,盘在岩石上,坚韧向上。

    一如那长达半年的压制性拉距离试图斩草除根却毫无成效。

    少女心思如黄桷,看似萌芽破土却长势迅猛,转眼便成了参天大树。

    教室里少女看着便利签上写满了的名字。

    她悄无声息地撕碎又拼凑。

    掌心藏匿的

    ——I like JIANGLI

    随着时间的推移,沿着I like Berry从喉咙蔓延至了心底,一点一滴融入脉络。

    ......

    岁月静好背后的意外发生在端午节那天。

    冉明菊休假在家,早上关楠出门前,她还说着早上买粽叶,中午包了粽子给她送去。

    那天,关楠等了好久好久,没有等来妈妈的粽子。

    只以为是粽子失败,但那天也没有看到失败的朋友圈,关楠有种不祥的预感。

    兼职回家后,发现平稳了半年之久的冉明菊,隐隐又有了些许不对。

    客厅里,所有安放妥当的物件,砸落了一地。厨房盆碗躺地,干扁粽叶飞得满地都是,遮盖着洒了满地的糯米,

    而冉明菊头发蓬乱,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眼瞳空空,看不出什么情绪。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马联系院长阿姨的。

    可这一次私心感性战胜了理性。

    她不想那样的生活再来一次,不想冉明菊再次陷入那种无助的恐慌的迷茫,不想好不容易好转的冉明菊再度变得小心翼翼。

    妈妈好不容易变好一些,她不会再糟糕下去。

    关楠手撑着额头,蹲下地上缓了会情绪,默默收拾好现场。

    她拉起地上的冉明菊什么也没有问。

    只是更加注意起了冉明菊的情绪。

    ......

    那次微妙过后,两人之间有了些许缓和。

    他们加上了微信,一如往常那般,正常打招呼,正常抄作业,正常与她同上下学。

    也是这时候,关楠发现,冉明菊每条朋友圈下,每一条都少不了江理的身影

    努力的小孩儿;我最亲爱的女儿;下午15:00的图书馆;第一次做手擀饼,女儿很喜欢......

    他条条点赞。

    最新的一条在一小时前。

    这个高三前的暑假,关楠在网吧做收银,碍于学业繁忙又为兼职奔波。

    同时间还要抽出精神来关注冉明菊情绪波动。

    以至于,她和江理之间的关系,说是缓和倒不如说是停滞,没有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就这么维持着现状。

    这天,关楠趴在前台写题集,感应门铃响起时,她立马抬起了头,紧接着就看见。

    迎面走来一个戴着顶棒球帽走起路来看着散漫又很拽的人。

    他身姿清瘦挺拔又有力量,穿着一身偏暗的色系又染着亮眼的粉,整体的攻击性在中和下显得偏弱,但低调中又不乏个性。

    关楠凭借着脖间那条项链认出了来人。

    “开台机。”江理在台外,慢条斯理地摘下的帽子,与她对视的瞬间扬起眉梢,笑得眼尾很是勾人。

    只一个暑假时间没见。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得愈发桀骜与恣意了。

    关楠看清他的脸,奇怪地问:“江理,你是不是黑了?”

    “很明显吗?”江理看了眼手臂,很随意地说,“暑假跑了两个夏令营,我还做完养护来的。”

    “噢。”关楠点了点头,准备跟他要身份证,就听见他说。

    “我妈每年暑假都报,江思瑶没毕业前也报。”

    关楠犹疑了下,这是在向她解释“到时候暑假作业借我抄”的意思吗?

    “北京跟了一礼拜艺术,广东跟了半个月特警,”江理看着她,解释地很真诚,“估计就是那半个月晒得。”

    听完这话,关楠张了张口,又听见他说。

    “我今早刚下的飞机。”

    “......”

    “中午跟着我妈去了趟美容院。”

    “......”

    “还没吃饭。”

    关楠回头看了眼,“泡面你吃吗?”

    “嗯。”江理点头。

    想给他那泡面,但一想到他有点挑食,关楠拎起桌上的饭盒,递给他:“你吃这个吧,中午打包来的,还没吃都是干净的,挺清淡。”

    江理接过来,看她低头找筷子,“晚上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今天我晚班。”关楠低着头在找筷子。

    江理也没催,杵着胳膊在收银台上,懒懒散散地:“给我了你吃什么?”

    “可以吃泡面呀,”关楠抽出双一次性筷子,站直身体看着他,眼睛弯弯地,“我很久没吃泡面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喊“网管,一桶泡面,一瓶可乐”。

    关楠反手捞了桶泡面,指着右手边休息室,按了下遥控器,“你可以去那里面吃,我给你开门。”

    玻璃门开开了。

    看着她利索地撕开塑封膜,一包包撕调料包,进去玻璃门倒开水。

    江理坐在休息室内里,简单地看了一眼。

    内里陈设简单,两张办公椅,一张办公桌,四周放着乱七八糟的货,看着像办公室又像杂货间,连带着饮水机也在这里面。

    彼时,他也瞧见了办公室上,搁置着的粉色书包。

    这是高二下学年由老旧的黑色新换的。

    ——“咚咚。”

    玻璃门从外面敲响。

    江理转过头,看见她从外面进来,发现她今天穿了裙子。

    白T短裙,外套着件粉色开衫卫衣,难得的披散着长发。看上去跟只兔子似的,干净水润的斯文又鲜活。

    “我问了,五分糖,”关楠把袋子里的柠檬水拿出来,“不会很甜也不会很酸,里面还有一个牛角包,饭菜不合胃口的话,你可以吃这个。”

    江理愣了下,嘴角愉快地勾勒:“怎么不是雪碧。”

    他的喜好向她呈现的那么明显。

    “有的。”关楠表情呆呆地,指着袋子说,“在里面,是冰的,还有点凉。”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江理喊住她:“你刚下去买的?”

    “不是,”关楠老实回答,“你来的时候我就给她们发消息了。”

    江理看了眼袋子:“?”

    见他表情有点怪异地狐疑,关楠也没有瞒着他,“因为我们这里客流比较大,楼下甜品店上来加过微信,做完就可以送上来,不用排队等也会优先做。”

    “......”

    关楠看他没说话,“那我先出去了,你吃完在这里休息也没关系的。”

    转身时,视线再次扫过他脖间的项链。

    下意识地,她低头看了眼右手手腕,那枚一模一样的硬币。

    手腕绑着的手绳莫名的有点发烫。

    还记得上次冉明菊问,她含糊着说是跟同学一起做的,是枚护身符来着。

    过了一会儿。

    江理出来,端着饭盒问她在哪儿洗碗。

    “这里洗不了,你给我吧,我带回家洗。”关楠接过饭盒,把它转进袋子里。

    紧接着,江理把身份证给他,开了台机。

    关楠接过来录入时,视线在上面眼,留意到他身份证上的出身年月日。

    ——1998年05月05日

    属虎,大她一岁。

    信息录入完,关楠把身份证还给他,告诉他机号。

    他就在大厅里,在打游戏输赢嚷嚷叫的环境里,戴着耳机放电视。

    暑假接下来的半个月就这样持续着。

    关楠上班,他看电视。

    关楠写题,他抄作业。

    关楠吃饭,他也吃饭。

    关楠下班,他就回家。

    定时定点,准时打卡,跟上下班似的。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眨眼就到了开学前夕,她上完最后一天班,江理陪着她往合仓园走。

    那天下的早班,天都还没黑,俩人手里拿着甜筒。

    离副食店还有大老远的距离,就听见不知道那幢楼里传来吵闹的声音,开始还没当回事。

    直到关楠听见真姐那道尖锐的嗓音:“我看谁敢!”

    霎时,关楠脸色一变,甜筒掉在地上。

    她人已经跑了出去。

    江理见状,当即跟了上去。

    但此时的26幢楼下已经站了好些人,挨的近的住户推开了窗,探着脑袋往那儿看。他没有上去的身份,只能选了个位置,仰着头往上看。

    楼上,真姐挡在冉明菊跟前,一副老鹰护小鸡的架势。

    而冉明菊颤抖着,情绪肉眼可见的不好。

    对面是关为民和张桂莲两人。

    “现在问钱。这么多年,你死哪里去了?”真姐手里举着把菜刀,大声吼着,“现在知道你妈死了,你妈死那是你逼死的,你找她干什么?你这么多年,有哪一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家?”

    关为民黑着脸,对着真姐敢怒不敢言。

    “你妈死之前她在哪里?你真有脸啊,还是她拿了你妈的钱,你妈的钱她捞得着吗?你问问整个合仓园,谁不知道你妈是个什么人,她的钱能给冉冉?”真姐对他们的不要脸愤懑不平。

    张桂莲温声细语地说:“我妈生前那么些钱,不是给了她还能给谁,为民这个做儿子的——”

    她的话听得手握菜刀的真姐发颤,扭头就对着她骂道:“你给我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什么时候有你个小三说话的份?说话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

    有邻居也看不下去了:“这一家是真不要脸。”

    “有个屁的钱,毛都没一根。”有不知情的问是真拿了钱啊,女人直接啐了一口,“合仓园哪个不知道,人家冉冉嫁到这里来这么多年,什么都是人家拿钱。”

    “个婚都没离就出轨了,这两个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还想要冉冉拿钱。”

    “你妈13年死的,冉冉09年就不在这儿了,她上哪儿拿钱?”真姐眼神锋利地扫了眼邻居,朝张桂莲脚下吐了口口水,转过头接着骂关为民:“自己什么家底自己不知道?这套房,塘子巷那套房,你老家那套房,哪一样不是冉冉掏的钱......”

    整幢楼里全是真姐的声音,穿墙透壁震耳欲聋。

    关为民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听她继续往下说:“你够了!这是我们家里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

    “哪里来的家事?”关楠穿过挤着人的走廊,“不好意思,我妈,也就是冉明菊女士和这位关先生,早在2009年5月6日就离婚了。”

    “我们和我干妈是一家人,也不存在家事一说。”

    此话一落,被当中一而再再而三下脸的关为民难堪这,抬手就要朝着关楠打去:“你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你敢动她一下我就今天就杀了你!”真姐拿着刀就朝关为民走去。

    那只举到了半空的手硬生生停了下来。

    关为民不敢赌,真小雅这个疯子有例在前,动手砍了之前去副食店闹事的人,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在副食店找过麻烦。

    “就算再离婚多少年,老子也你爹!”关为民恼羞成怒。

    关楠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搀扶着状态实在糟糕的冉明菊回到屋里,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把人群轰散了,又苦口婆心对着真姐说了一通。

    连带着关为民和张桂莲也没有少得了一通教育。

    然而,真姐并没有罢休,当着警察刀虽然被收了,但那口气还没出出去,一笔一笔跟他算账,算他拿了冉冉多少钱,算他如何如何对不起冉冉,算关楠在塘子巷6年是怎么过的。

    “你真以为你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了?”真姐越说越激动,拦着的她趁着警察没注意抬脚就去踹,“警察同志你说,你说人心怎么就那么黑啊?给人家好好养女儿,对自己女儿就是这个样子,你配做父母啊?现在还要来要这套房!”

    “关为民,做人要讲良心,你良心全让狗吃了!”

    再后来,外面是怎样平息的,关楠不知道。

    她紧紧抱住了冉明菊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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