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5-13客厅里坐着4个人。
一直到后半夜，确定冉明菊稳下来，没有任何问题了，真姐和祁阳才离开。
开学，关楠又请了几天假，安抚着冉明菊。
可那天合仓园人多嘴杂。
那个几乎要被人遗忘了的时间再次被人提起。
关楠回学校之后，发现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一学年，她仍旧是和邝晓慧同桌，邝晓慧是个热心肠，也藏不住秘密，自然是听见什么就告知了她什么，同时又安慰她不要往心里去。
关楠扯了扯唇，想表现得自己不在意，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
只是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找江理。
她害怕悲剧重现，害怕江理觉得她是神经病，却发现江理并不在教室里。
她努力的降低存在感，努力的不让别人记住自己，努力的不去听那些“神经病”的话。
可幼年那些“小神经病”和“不跟神经病玩”直接又残忍的话。
就这么一下一下凌迟着她。
在某节课间。
陈爱梅好奇地问：“关楠，你妈妈真的是神经病啊，那你是不是也是神经病啊？”
她说这话时是笑着的，像是简单的好奇又问的直接的没有任何恶意，可此刻的关楠却觉得自己好似被架在火上一遍遍烧烤着。
关楠无措张了张口，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你傻逼吧，一次两次没完没了了是吧？”叶娜把笔一丢，没忍住直接拍了桌子，冷着脸对着她。
听见这话，半起身的罗浩宇又做了下去，皱着眉往这边看。
“我就问一下，”陈爱梅无辜地说，“大家都很好奇啊，这关你什么事。”
叶娜冷笑：“就关我的事了，我就看不得有人犯贱。”
“你骂谁犯贱！”
“就骂你了，怎么着吧，你要叫人打我吗，来啊，看我不讹死你！”叶娜一脸不屑又恶心地说，“高二人家还跟你玩的时候，班上因为江理打架在办公室明明不关她的事你指认她，你就这么对她的，人家还把你当朋友呢巴心巴肺对你好，还有上学期的助学金延迟半个月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你？跟班老师投诉班长条件不差，不符合扶......”
停顿了两秒，叶娜斟酌着换了个措词：“助学金资格，害得班长一次一次补充资料自证清白，班班到处走动磨嘴皮子，现在又整这一出，你真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是吧？老子家做侦探的什么不知道啊。”
陈爱梅有些慌了：“你胡说什么？”
“我胡没胡说你自己心里知道，你不要让我把你在涪外做的那些烂事都抖落出来，免得大家脸上都难看。”叶娜说。
陈爱梅气急败坏：“叶娜你有病啊！”
叶娜才不惯着她，白眼一翻反唇讥道：“你才有病呢。有些人就是纯粹的坏，坏到骨子里去了。”
顿时，班里同学看向陈爱梅的眼神，也有了些变化。
当江理和于述买了水进来，就看见两人对峙着，空气信号有些微妙，班里同学眼神对眼神，时不时瞄上陈爱梅一眼。
看见他俩回来，陈爱梅瞬间像是看见靠山了，底气上来了：“叶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也不用这么羞辱我吧。”
“凡是先找找自己的问题。”叶娜懒得跟她哔哔，正往关楠位置上去。
——“唰！”
一本书直接飞甩看过来。
叶娜桌上垒起来的书倒了一大片。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啊？”本来那几句就是想扯开话题不让大家关注点在关楠身上，这会儿侧身一看满地的书，叶娜直接发火了，抄着书就凿过去：“你信不信我他妈今天让你毁容？真是给你脸了是吧！”
陈爱梅转头：“江理。”
见江理没理人，径直往关楠座位上去，还给她放了瓶饮料。
她又喊：“于述。”
“干嘛呀，发那么大火。”于述看了她一眼，把饮料放在一边，帮叶娜把地上书都捡起来，还在说着，“气大伤身不知道啊？”
叶娜这会儿正在起头上：“关你什么事。”
“嗳，”于述觉得她挺不讲理的，“我没得罪你吧。”
叶娜白了他一眼，嘲弄地道：“去哄你的情妹妹吧，博爱男。”
“靠！老子这不是在哄你吗！你吃火箭筒了，这么大味儿呢，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吗。”于述也是无语了。
“我跟你无话可说。”
等到他俩停嘴了，刚刚不在教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理这才转过头去问叶娜，“怎么回事？”
叶娜这会儿对他也没好态度：“她犯贱。”
“......”
“......”
而那边的陈爱梅被忽视又被注视，她红着眼眶趴在课桌上哭去了。
这一次，一反常态的没有人上去安慰她。
倒是邝晓慧，凑着上来问：“你家真是做侦探的？可以查我爸的遗嘱吗？”
“......”叶娜嘴角一抽，低声道，“我乱说的，再说你爸不还没死吗？这么年轻你就咒他。”
邝晓慧倒是有点可惜：“可是他已经立遗嘱了。”
上一刻还因为被传神经病难受着的关楠登时就被她俩的对话逗的都快笑了。
于述走过来刚好听见这句：“你们家还挺时髦。”
“你会不会说话？”叶娜斜了他一眼。
“......”于述无语，上一秒还问候人家爸爸的人，这会儿反倒说他不会说话了。
邝晓慧提醒说她们刚要去厕所的话题。一旁的叶娜顺势点头附和。于是，两人就这么挽着关楠在中间，错开了他俩而过。
三人刚进洗手间，就听见外面有人进来，一对视齐身挤进了一格间。
关楠还没反应过来，门板已经锁上了。
接过叶娜递来的纸巾，又看她把手抵在唇边，比了个“嘘”。
“这样不好ba——”关楠话还没说完。
叶娜手捂在她嘴边，用气音说：“你不想听她们怎么说吗？”
“嗯嗯嗯。”关楠没说话，邝晓慧反而直点头。
见识到了叶娜的暴脾气，关楠生怕外面的人说的她一个不满意就追出去，隔着门听得提心吊胆。
与此同时，那些丢脸的难受，只剩下了担心。
“看来陈爱梅也不简单呐，平时一副甜美小仙女的样子，没想到啧啧。”
“当着全班这么奚落人家，那个叶娜也不是个什么好的。”
“好不好的没看出来，倒是挺会吹牛。”
听到这里，邝晓慧看了眼叶娜，心里无声地附和点头，确定挺能吹牛，草稿都不用打一下，说的还煞有其事的样子。
“至于陈爱梅，我一开始就对她喜欢不起来，是你非要跟她玩。”
“怎么又怪我了。”
俩人听得津津有味，只有关楠眉头轻蹙着，这两人的声音她很熟悉。是之前一直跟着陈爱梅一起玩的那两个女生。
又过了会儿，等人走了之后她们才出来。
站在洗手池前，叶娜纠结了好久，老实地对关楠说：“说实话，我以前挺不喜欢你的，就觉得你挺装的。”
关楠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心情一个急转弯。
“你老是不爱说话，看上去好高冷的样子，就，怎么跟你说呢，装的好像很清高的样子，端着自己学霸的样子，谁都懒得鸟一下。”
“......”
关楠想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也不然，那时候的她也未必有人喜欢。
想到这，只好沉默地听着。
“你坐我前桌之后，我就觉得你真的好容易被人误会啊，别人说你什么你也解释不说话，别人做什么说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你还要考虑别人的感受，哇，我真的好累啊。”叶娜说，“我当时就觉得，怎么这么傻呀，再后来我就发现其实不是傻，就是好，就是纯粹的好。”
关楠抿紧唇，看着水池里流动的水，没有说话。
“有的人是纯粹的坏，因为我见过，”叶娜说，“但有的人是纯粹的好，就像你。但是我忘了，有爱的人是不会在意别的说法和想法的。”
心里有爱......
关楠心底很酸涩，勉强扯着唇角，轻笑了下。
“那个，”邝晓慧挠了挠头，“我也是这么觉得。就是没坐同桌以前哈，不是现在，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
对于这些话，关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晌之后只有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