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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世间万物变迁总是造化弄人。

    关楠在这座四面环海的城市度过了大学的四年。

    那些变好的信号突然化为了一场盛世的泡沫辣的人眼心疼。

    2020年,关楠出来实习的这年,恰好是疫情爆发最终严重的关键时期,国内外一片哗然为病毒惶恐不安。

    当时,仅剩一口气的国内留学机构在这中间看到了一线生机,也是这时候,开始大肆宣传香港户口逆天改命,国内大环境太卷,只有留学和考研才能有出路或者说看得到一丝希望。

    他们大幅度制造焦虑,实际不过是枉然。

    2021直到2023年,国内大幅度放开,他们凭借着制造焦虑来换取成绩,机构业绩直线上升。

    上半年,该机构开始爆雷,随后被相关部门查封。

    而留学危机终成诈骗泡沫。

    此事一过,正当关楠准备参加某所中学的教师面试时,昔日大学室友陈菲找上了她,顺便拉上了一同在绿樟发展的叶娜。

    至于叶娜,关楠是在大三那年,在俄罗斯做交换生时,两人重新联系上的。

    得知她在绿樟之后,大学毕业以后,转战到了绿樟发展。

    两人一拍即合,准备进入互联网创业。

    于是,拉上经过了笔试的关楠。

    在互联网经济下,短视频、直播、电商带货发展的如火如荼,关楠跟着他们一起钻研如何迅速进入互联网赛道杀出一条专属赛道。

    刚因为不熟悉行业,且手续繁杂,入股的不止她们仨,还有其他人。

    开始创业,几方势头都很猛,收入也非常可观。

    第二年,因为付出不对等,入账分红不公平等等,所有矛盾渐渐展现,不止因为其他投资人股东,甚至连公司其他签约主播也纷纷打开了节约热潮。

    一鲸落而万物生的道理在哪个行业都避免不了。

    同赛道涌进一大批摘果子的人,火热的创新内容经过写手编剧拍摄者的加工,俨然成了“新瓶装旧酒”的好羊头,他们打着以往的名头摘果子的同时还批判诋毁着老东家。

    大批不明真相的网民受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又在欲说还休的影响。

    紧接着,人名、学校名、住址,举报、各路投诉、语言暴力人身攻击随之而来,导致她们哑巴吃黄连还不得不站出来道歉。

    两年的创业在各种折腾下就此以失败告终。

    经过两年的艰辛,事业仍然一塌糊涂,关楠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了教师行业。

    她想,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当个英语老师也挺好。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陈菲操着一口别扭的口音说着搞笑地话,“趁着年轻还不折腾,谁打工啊,我可不打。”

    “······”

    “···········”

    叶娜表情一言难尽,看了眼地上垒砌的酒瓶,忍不住问:“她醉了吧?”

    这还用吧?

    关楠不能喝酒,所以当她俩一瓶接一瓶灌,看得眼睛都疼了,这会儿刚从卫生间出来,又看见这样的一幕,实在没忍住拍照发了个朋友圈。

    “别拍,”叶娜忙不迭拿抱枕挡着脸,“要脸。”

    等她发完,叶娜点开微信一看,又忍不住吐槽:“看不出来你也挺坏啊。”

    闻言,关楠愣怔着,像是不知想起了什么。

    她勉强着扯唇笑,低头去看手机了。

    关楠:[ 醉了吗@菲菲公主 ]

    此刻已是02:55,下面还有人点赞,其名叫“理很难讲”,一个之前有谈过合作的PR。

    这时间不睡的夜猫子很多此人算不上例外。

    只是,在看见那个头像后,她没发现叶娜偷瞥而来的目光。

    关于两人相遇这件事关楠特地叮嘱过不想其他人知道自己在哪里。

    叶娜看了看点赞区,又看了看关楠,最后点开某个聊天框,简略的翻了下聊天记录。

    随后,她心虚又小声地念叨了两声

    ——“罪过罪过”。

    叶娜放下手机,又给自己灌了口酒,借着这股酒劲儿,问她:“你有什么打算?”

    “先搬家。”近段时间房东被骚扰的没脾气了,紧催着关楠赶快从这里搬走,否则未来就没个安心日子过,关楠就事说道,“房东阿姨催几次了,也不好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听见这话,叶娜点了点头,又问:“搬家以后呢?”

    “怎么办?”关楠盯着茶几上不稳随后落地的脾气瓶子,忽然感到了些许迷茫,一时半会儿竟然答不上来这个话,过了好半晌才道,“当老师吧。”

    “就没点其他想做的了?”叶娜不死心似的,继续追着她问。

    关楠摇了摇头,弯下身去捡酒瓶。

    也不是想当老师,只是教师行业比较其他工作稳定,还有寒暑假期,所以第一择业便成了教室。

    要问她真想做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要不然······”

    “什么?”

    叶娜试探着问:“你跟我回涪陵吧。”

    再次听到这个地名,关楠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似乎双脚踩在太空太久了,这会儿才有了点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片秒后,关楠捏紧了铝瓶,回绝了她,“不了吧。”

    “我也想去涪陵。”她的话被压在了陈菲的音量之下,不知道是哪个敏感词触发了醉酒的灵魂,导致她开始唱起了“涪陵之歌”。

    吓得还想说些什么的叶娜连忙去捂她的嘴。

    陈菲鲤鱼打挺似的挣扎着。

    关楠哄着她喝蜂蜜水。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楼下住户已经上来敲门投诉了,语气听起来很火爆。关楠态度诚恳跟人道歉,认领了一顿劈头盖脸地骂。

    说到最近的麻烦事,这人越来越气,关楠连连道歉表示知错。

    等这人走了,关楠回到屋里一看,陈菲正抱着叶娜的脖子哭的一塌糊涂,她抽噎着抱怨:“凭什么我就要结婚,我就不能创业,陈星亏了那么多,他们一句话不说,我创业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要打击我。”

    “凭什么?这不公平!难道我就不是他们亲生的了吗?”

    “······”

    陈菲哭了好大一通。

    分不清是吃饱了、哭饱了,还是喝饱了。

    转头便说了句:“娜娜,我想吐。”

    “什么?”她看上去很清醒,如果忽略脸上的泪痕,叶娜一惊扭头喊道,“快!关楠!垃圾桶!”

    折腾半宿,陈菲好歹是谁了,留下两人收拾卫生。

    在陈菲撒泼耍赖非要去涪陵的推踵下。

    关楠没捱住半推半就也回来了。

    隔天的飞机上。

    梦里合仓园的石榴花开了。

    在遍地红花的火热中,她一抬头就瞥见了那个人,

    在一阵推搡中醒来,关楠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醒来发现已经到了涪陵,她俩已经拿好了东西,此刻就等她了。

    见状,关楠抽下背包,又去取了行李。

    没等她问,三人行踪已然被安排妥当,陈菲去见一位故人,而她俩则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啊?”关楠听完她的安排,止不住地惊诧。

    陈菲也很意外:“你玩儿我们俩呢?”

    “怎么会呢大美女,”陈菲狡黠一笑,“我就是在这边转个机嘛。”

    “······”

    “······”

    机嘛。

    机嘛个屁。

    叶娜脸上表情很差。

    关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被忽悠了的错觉。

    “去值机了,有机会再来找你们玩儿。”陈菲说完拔腿就跑,快到只留下残影。

    顿时,关楠有种买机票,重新飞绿樟的冲动。

    只是这样想着,她当然没有回去。

    与叶娜在机场分开。

    关楠回了合仓园。

    厨房内,关楠抽了条废旧衣服做抹布,动作轻慢又简单收拾了下卫生。

    十二点,钟楼准点敲响,饭菜香味四处蔓延。

    一点整,邻里吃完午饭,嚷着嗓子叫娃睡午觉。

    直到一点半,房门轻叩了两声,紧接着传来阵稀稀梭梭的钥匙插孔声。

    下一秒,门被小心翼翼向内推开,关楠转过身去,来人是祁阳大。

    “先吃饭吧。”祁阳拎着一袋饭菜,反手把门关上,“你看还有什么要买的,晚点我一起都给你送过来。”

    关楠抿了抿唇:“谢谢祁阳哥。”

    祁阳低着头拆盒拿碗筷,还是那副邻家哥哥的模样,细心又温柔。听了关楠的话,他手上一顿,语气有些无奈,“怎么还是那么客气。”

    闻言,关楠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还是昨晚在人民支路碰见的,恰巧祁阳出门拉货,恰巧关楠独身归家。

    祁阳什么也没说,基本的寒暄也没有,只一句“回来了”便化解了六年的未见。

    他贴心的没有任何不合时宜的询问,就连关楠为什么突然回涪陵的原因也刻意的选择不说不问,为了维护她,更是没有让邻里知道她回家的信息。

    吃完午饭,就在祁阳要离开的时候,关楠几次张口终于出了声:“祁阳哥,你可以先不说我回涪陵的事吗?”

    “嗯,不会说。”祁阳又问了句:“这次回来还走吗?”

    关楠盯着风扇半晌,再抬眸对上那双清透的眼,迟疑着说:“不知道。”

    “行。”祁阳点了点头,出门前又叮嘱道,“有事给我发讯息。”

    中午人少,这段微小的动静并没有谁的引起注意。

    ......

    祁阳离开后,持续到下午七点,关楠补了一下午的大觉。当她再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庞大的黄桷树遮挡住天空,只剩下几盏微弱的路灯亮着光。

    手机上是陈菲发来的讯息说自己已经到家了。

    没等她回复,门口再次穿来了阵透着愉悦的哼歌声,关楠下意识的将手机熄屏,屏住呼吸。没开灯的屋里漆黑,唯一的光源捂在胸口,人团成团猫着在沙发上。

    那阵声源消失不久,门再次敲响了,是与中午同频的音奏。

    就在她愣神的片秒里,祁阳已经轻车熟路的开门进来了,拎着抱着大包东西。关楠上前要接过手,祁阳侧身躲开了没让她拿,示意她把门关上。

    所有东西摊摆开,七零八碎的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从上到下由里到外。

    关楠看了一遍地上的东西,默默掏出手机,点开昨晚新加的好友头像,“祁阳哥,一共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嗯?”祁阳表情有点懵。

    “这些,”关楠指着地上的堆堆,“多少钱,我给你。”

    这次祁阳听清了,摇了下头:“不用,都是自己家的东西,花不了几个钱。”

    见状,关楠没有勉强,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谢谢祁阳哥。”

    东西一一放好,得知楼下还有东西没有拿上来的关楠本想着同祁阳一起下楼,结果却被他不容置喙的态度拒绝了。

    趁着祁阳下楼的工夫,关楠从钱包的内层抽出一叠大小不一的纸币,无声地装进了祁阳随意搭在一旁的外套兜里。

    ......

    合仓街的尽头再次传来了敲钟声。

    关楠摸出手机,一看时间,21:00了。

    送完东西,祁阳没有表现出异常,只是叮嘱她夜晚不要出门云云。

    关楠不喜爱出门,没有社交,闲余时间只有工作。

    这下工作也没了,更是无趣至极无门可出,以至于对祁阳这番话自然也没往心里去。

    ······

    关楠性格腼腆内向,祁阳体贴温暖话不多。

    话少的两人凑在一起,没有刻意找话题,聊不出个天。

    只是关楠听他说,冉明菊逝世不久后,舅舅又来过一趟涪陵,以一己之力力排众议给冉明菊在青山墓园买了块墓地立了碑。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礼拜,直到5月26日的前一晚,祁阳发现今天的关楠心不在焉的格外异常。

    饭后,祁阳在她轻抿着唇的纠结中,率先开了口:“怎么了,有心事?”

    关楠微微低垂着眼,不知道要怎么跟祁阳说自己今晚要出去一趟的事,又该找什么理由。

    “工作上的,还是······”祁阳问。

    合仓街算不上安静,楼下打牌推牌震天响,微风吹动树叶扫过水泥墙面。热闹又鲜活。

    关楠抬起头,眼神与他对上,平静的像是没有任何感情:“我妈。”

    顿时,一向稳重的祁阳,表情错愕的突兀。

    他像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时隔六年之后,还会在关楠口中听见她说那个字。

    他从来以为,那个女人只是关楠无法逃离这里的一个负担,准确的来说是“包袱。”他甚至以为,那个女人不在了关楠已经早早“解脱”永远不会再回来这里。他还以为,没了拖累的关楠就应该是“无情无义”的利落干脆。

    过了片刻,祁阳敛住惊诧,又默默瞥了她一眼。他刻意的降低了音量,低低地询问:“什么时候?”

    “还不确定呢,我想想吧。”关楠含糊其辞。

    “那,”祁阳沉默了下,语气不变地说,“你什么想去了,给我发讯息,我送你。”

    “······”

    关楠低着头,柔的光有点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过了两秒,她说:“不用了,我自己去。”

    祁阳看着她,理解地点了点头,随后留下了钥匙,礼貌客气地与她道别。

    不知道为什么,关楠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祁阳扯着的唇角笑得很牵强。

    “对了,”走到门口,祁阳回过头来,面不改色地叮嘱,“晚上尽量不要出门,钟楼那儿最近有个行为怪异的人,我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

    这话他一直在说,关楠点头应答地让他安心,“好,我记住了。”

    听完她的话,祁阳站在门口,眼底是看不懂的晦涩。

    “祁阳哥,”关楠觉察出他的怪异,“你怎么了?”

    祁阳扯了扯脸,恢复一贯的温柔,摇头说:“没事,你要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

    夜色迷朦,月悬半空。

    关楠穿着一身黑,带着帽子口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顺利出了门。

    那天回来匆忙,没来得及仔细看,合仓街变化很大。

    公告栏由旧黑板换为了不锈钢围玻璃挡,路灯从矮矮的老式罩头改为了高大细瘦的低头大甘蔗,石榴树自肥壮光秃秃化身为了挂满红绳木牌的许愿树。

    望着眼前这一切,关楠站在分叉的十字路口,慢慢出了神。

    十二点,钟楼敲响。

    关楠脸色恍惚,在钟声响起的刹那,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蓦然瞧见,十字路□□汇的钟楼阶梯围栏里站着个人,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仿佛沉浸在某种氐惆情绪里的人,突然抬起了头。

    那人单手揣兜,地上身影拉得很长,细细碎碎落了一地。

    那背景,似乎······

    但此情此景,关楠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响起祁阳一再重复郑重叮嘱的话,她下意识忽略了那一丝丝熟悉,躲到了灌木的身后,撞得枝叶直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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