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
张桂莲毁容。
关楠进了派出所。
这一夜,钟楼下有人等。
这一夜,派出所进了五个人。
合仓园与塘子巷今夜注定无眠。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真小雅知道事情后,在祁阳的陪同下出现在了派出所,此刻脚还是发软,泪水止不住地流,“你要真有个万一,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最后一科结束,关楠藏着把刀,只身进了塘子巷。
小小的水果刀差点要了张桂莲的命。
此刻,关楠面无表情坐在调解室内,身旁是位民警,了解完情况之后,又给她科普了当下的行为叫做“故意伤害罪”。
对面坐着关为民一家三口,张桂莲泪流不止,林昭昭几次开口又闭嘴。
“不行,要坐牢,”关为民不理会民警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坚决地说,“要让她长点教训!警察同事,她差点就杀人了,跟她那个疯妈一样,她们都有精神病!”
不提冉明菊还好,一提起冉明菊来,关楠当即将水杯扔出去。
民警没看住,水泼了关为民一身,狼狈极了。
矛盾进一步激发。
不久后,有个大队长进来,认出来上次天府桥的关楠。
关楠浑身刺竖起,冷眼瞧着张桂莲,一字一句道:“5月29号那天中午,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那天,正是冉明菊跳江的日子,事件地点都对上了。
大队长警觉的眯了眯眼,盯着满脸慌乱无措的张桂莲,想起那天调出的监控死角。
登时间,调解室把所有人员分开。
警员把关楠和张桂莲分别带进了不同的审讯室。
好半天之后,张桂莲从审讯室出来,没有再哭了只是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关楠不知道警察同她说了些什么,那个执拗叫嚣着要让她牢底坐穿张哥教训的人,忽然就像是被人换了芯子一样。
对方答应和解。
代价是再也不要在涪陵看见她。
关为民认定她就是个魔鬼和冉明菊一样不要命的魔鬼。
听着他的一番话,关楠在某个瞬间忽然有种笑出声的冲动,她知道关为民不待见她,所以并不伤心难过,只是单纯地觉得眼前扮演着慈父语重心长的人有些可笑。
“我给你买张票,你以后想去哪儿去哪儿,我也管不住你了,就当票也当是我仁至义尽了。”关为民的绝情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对涪陵,她本身没有留恋,此时更是反骨。
于是,一张票,一个背包。
关楠离开了涪陵。
或许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关为民当场连夜给她买了票,将她从祖国的最南边送向了祖国的最北边。
关楠没有反抗就这么任由着他将自己流放。
或许连冉明菊都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城市,最后竟然成了女儿流放地。
关楠坐在旧旧地绿铁皮火车里,车厢内是一阵接一阵的泡面味,她靠着窗倚着墙浑浑噩噩睡了一觉又一觉。
其实,在去塘子巷之前,她先是去了涪外。
在百里臣吃了一碗关东煮。
萝卜很烫很烫。
烫得口内腺发麻。
她含着一口萝卜蹲在路边哭了好久。
直到此刻,那阵胆战心惊后知后觉的让她感到一阵阵恐惧时,那口烫萝卜还是没有咽下去。
此次亦不如往前,少年摊开手抵在她口便,半点嫌弃也没有。
关楠一场一场地睡,又一场一场地梦。
不知过了多久,火车摇摇晃晃终于抵达了“绿樟站”。
下了车,她只身一人无处可去,就这么在陌生的车站广场上呆坐了好久好久。
哪怕到了现在,她还是没舍得花钱,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开始到处看低价房,晚上租下房子,在空荡的房间里,枕着书包睡着硬木板。
小直板坠江,关楠没有重新买,给真小雅报了平安。
成绩出来,她也没查,直到填志愿那天,她才找了网吧填了绿大的志愿。
录取通知书的快递发到了合仓园。
关楠留下了户口本,真小雅给她签了名,辗转了几个城市寄过来。
大一,在新生迎接的学姐的忽悠下,关楠加入了学生会,参考了英语四级。
第二年,考下六级、计算机、cpa、教师资格证。
大三这年,身边同学都在忙着考公保研,关楠拿着雅思8.5的成绩,去了俄罗斯做交换生。
大四上学年,关楠经过秋招进入了一家的公司,这是一家专业的留学机构,她的经验与学历完全符合。
关楠进入实习之后,又顺理成章的由实习生,在毕业答辩完成拿到毕业证后,转正成了正式职员。
在所有人忙着毕业旅行的时候,她已然成了一名朝九晚六的社会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