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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三大哲学终极之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可以当作无数场景的开场白,现在却成了刻在骨髓里的求生叩问。

    轰——

    墙砖坠落的巨响震得耳膜发颤。极速奔逃的身体被惯性拽得僵直,身后劲风裹挟的危险已近在咫尺。

    危险!躲不掉就会死!

    你猛地伸手,掌心抵住墙壁借着这股反作用力一撑,借力将身体的弧度向左急转——堪堪躲过怪物掷来的那块能把你砸成肉泥的落石,碎石渣擦着胳膊溅起,留下火辣辣的疼。

    “嗬……嗬……”

    粗重的喘息堵在喉咙里,每一次吸气都像吞进了刀片。火辣,干涩,剧痛。

    我是谁?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混沌的轰鸣。

    不知道!

    我在哪?

    只有斑驳的墙壁、昏暗的通道,还有身后不断逼近的怪物嘶吼。

    不知道!

    我要做什么?

    逃!拼了命地逃!

    不仅要逃离身后那只步步紧逼的怪物,还要远离人群!

    活下来!必须活下来!

    这个念头如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一根神经上。双腿早已酸痛得失去知觉,肺部痛得要炸开,可你不敢停,哪怕每一步都在透支极限,也要拖着沉重的身体继续向前跑。

    只有继续奔跑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恶……”你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剧痛却压不住心底的崩溃和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你没有答案。只恍惚间察觉,意识苏醒刚睁开眼看到的霓虹灯海,不知何时已变成沿路人烟稀疏的路灯,昏黄的光圈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连空气的温度都比城市稍低一些。

    逃命路上你无暇顾及周遭的变化——紧闭的店铺门、风吹过街角巷道的呜咽,这些全成了视野边缘模糊的背景。

    危机时刻下你的目光只牢牢锁定着前方每一条可能的逃生路线,以及路面上零星散落的行人。

    毕竟年纪尚小,心底那点未被恐惧磨掉的道德感让你始终下意识避开人群,不愿为了自己逃命,将旁人推向可能的危险里。

    身后的动静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失。没有了那震得地面发颤的追击脚步声,也没有了投掷物划破空气的尖锐呼啸。

    深夜的街道静得可怕,唯一清晰的声音,是你自己粗重的喘息、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还有双脚踩在柏油路上,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缓慢的声响。

    你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肉里,带来一阵钻心的疼。指甲缝里早已积了层暗褐色的干涸血迹,此刻又混进新渗出的鲜红。

    ——这是你一路奔逃时逼自己留下的痕迹,每一次撑不住想停下时,就用力掐进掌心,用新的伤口、新的疼痛,强迫麻木的身体保持清醒,继续向前跑。

    连回头的念头都不敢有。你怕,怕那怪物只是故意蛰伏,假装离开,实则在暗处盯着,等你稍稍放松警惕的瞬间,便扑上来,一口咬断你的脖颈。

    你也说不清,这个猜测是怎么凭空冒出来的——没有任何依据,也没有征兆,可它刚在脑海里成形,就像它曾经是一则人尽皆知的铁律,让你连一丝怀疑的余地都没有,只剩坚信不疑。

    继续跑!

    你在心里对自己说,脚步却又踉跄了一下。不管前方还有没有路,不管身体还能撑多久,都要接着跑——跑到力气耗尽,跑到再也迈不动一步,跑到把最后一分力气都榨干。

    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倒在地上被追来的怪物撕碎、吞噬,你想,自己应该不会有怨言。

    因为你试过了,拼尽了全部力气去逃,去活,没有放弃过哪怕一秒。

    迎来那样的结果,你能接受,也做好了接受的准备。但在此之前,你只有一个念头——跑到再也跑不动为止。

    “唔——!”

    闷哼撕裂晚风。你拼尽力气冲上坡道顶端,却因为力竭而失去对身体的精准掌控,左脚绊右脚整个人向前扑去,顺着坡道的弧度一路滚落,直到坡底才重重停下。

    “呼……呼……”

    喘息从喉咙里挤出,狼狈的滚落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恍惚间你觉得,这样失控地滚下来,好像比自己强撑着跑下坡轻松得多——只是身上传来的钝痛,正密密麻麻地提醒着你刚才的撞击。

    骨折了吧大概。

    不,不是有点疼,是深入骨髓的、让指尖都发麻的超级疼。

    视野开始变得昏暗,分不清是夜色本就浓重,还是意识正在一点点抽离。

    将几乎要合拢的眼皮撑开一条缝,模糊的光影里,一个人影正朝着你跑来,脚步急促踩碎这夜的寂静。

    这谁啊?别多管闲事。

    下意识想蜷起身体护住自己,四肢沉重到不集中精神无法使唤。

    耗尽最后那点力气,将始终紧握在掌心的断刀往身下塞,让刀刃贴着地面藏好。

    那断刀是你身上唯一有辨识度的东西,说不定和你丢失的记忆有关,绝不能弄丢。

    你暗自祈祷,希望这个大半夜不睡觉、还在外面晃悠的人不是小偷,别眼尖把刀顺走。

    至于你自己?呵呵,伤成这副狼狈模样,浑身是泥又渗着血,谁会愿意把你带回家添麻烦?就算送去医院,也得花一大笔钱,这年头,哪有人会这么蠢,平白当这个冤大头。

    所以拜托了!千万别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啊!

    给她一条活路吧!

    你的祈祷应验了好人在紧要关头是会有好报的。

    “喂!你没事吧?还醒着吗?”少年清亮又焦急的声音穿透夜色,落进耳中。

    大半夜在路边撞见个重伤又来历不明的人,不仅没躲开,还主动上前询问——这家伙简直是个笨蛋。

    可心底却松了口气,太好了,她好像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救…救我,求你……”

    倒在地上的少女,一身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私立学校制服被血污浸透,原本挺括合身的布料黏在身上,深色的血渍在浅色衣料上晕开,触目惊心。

    额角的血还在不断往下淌,顺着脸颊滑落在地,渐渐汇成一小汪暗红,连她那一头白发也被血黏成一缕缕,狼狈地贴在脖颈间。

    她的眼神失焦涣散,嘴唇动了动,挤出的声音细若蚊蚋,轻得一阵风掠过,就能把这丝气息彻底吹散。

    如果不侧耳倾听,绝对会错过的。

    她身上那股想活下去的执念,没被重伤和濒散的理智压垮。哪怕快要不省人事,她还是攥着最后一丝意识,抓住了这唯一的求生机会。

    虎杖悠仁被这股强烈的求生欲震得愣在原地,直到看见少女的眼睛缓缓闭上,才猛地回神,慌乱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还好还好,还活着。”他松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庆幸。

    他不懂什么医学知识,只隐约知道这么重的伤,挪动时可能会让伤口更糟。可大半夜的路上空无一人,没有比他抱着人往医院跑更快的办法了。

    小心翼翼地避开少女身上的伤口,将人抱进怀里起身时才注意到她刚才躺着的地方,压着一把小小的断刀。

    是她的吧?刚才是不是还特意藏起来了?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虎杖悠仁抱着少女蹲下身,飞快地将断刀捡起来揣进口袋——得藏好,带着刀进医院会被安保拦下来的。

    *

    “虎杖?又来了?不是刚走吗?哎呀!这伤看着好重!”

    医院前台的护士小姐早就对常来探望爷爷的少年眼熟。刚还纳闷他怎么折回来这么快,目光扫到他怀里抱着的少女,看清衣裙上大片洇开的血迹,立刻绷紧神经。

    看这血迹大概是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当即手脚麻利地协调,把少女·优先安排进了急诊室。

    看着护士们小心将人抬上床、推进急诊室。虎杖悠仁才找了个空位坐下稍作休息。

    他没打算走,得等手术结束,亲眼确认她脱离危险后才能放心。

    数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门被推开。主刀医生站在门口环视一圈,目光很快锁定了迎面快步走来的少年。

    “你是患者家属吗?”医生上下打量着他,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之前在医院里见过几次。

    “呃,不是家属,她是我在路上捡到的。”面对医生的询问,虎杖悠仁没敢隐瞒,把自己半夜在路边遇到少女的事说出来。

    “还好。送来得很及时,再晚半小时,失血过多就麻烦了。”说到这儿,医生停顿几秒,想起手术中看到的几处二次损伤,又追问了一句。

    “你是怎么把她送到医院来的?”

    “呃……难道是我加重她的伤口了?”少年瞬间露出心虚的表情,低头坦诚相告。

    “我是抱着她跑过来的。”

    “……”主刀医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疲惫地拧了下眉心。

    一定是这个点做手术熬得他大脑不清醒了——他居然听到有人说,把一个重伤失血、浑身多处骨折的人,抱着、跑着送进了医院。

    他默默想:是该好好休个假了,这事实在太荒唐。

    医生只当他是随口说的玩笑话,没再纠结这个荒唐的细节。仔细叮嘱了后续注意事项——比如等通知才能探视、患者暂时需要静养之类,才转身离开。

    她刚结束手术,还得留在里面一段时间确保生命体征稳定。虎杖悠仁得等医护人员通知,才能进去探望,这之前显然还要等上一阵子。

    他没再多走动,转身回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靠着冰凉的墙壁,决定先小睡片刻,养足精神,等能探视了再去看她的情况。

    *

    等护士来通知可以探望时,虎杖悠仁抬头瞥了眼大厅的电子屏——已经凌晨四点了。

    他伸个懒腰,抹去眼角沁出泪,带着没睡醒的困意打个哈欠,才迷迷糊糊地跟着护士往少女的病房走。

    “她的伤……很严重吗?”走在护士身后,少年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出了心里的担忧。

    “放心吧,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小姑娘身体素质比想象中好。”护士转过身,特意加重了语气,还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

    “对了,这期间绝对不能让她剧烈运动哦。”

    “?”完全没领会到话里的深层意思,只觉得护士的叮嘱很重要,立刻挺直腰板,一脸认真地把不能剧烈运动这几个字牢牢记在心里。

    护士把他领到病房门口,又反复叮嘱了保持安静、别打扰患者休息之类的注意事项,才转身离开。

    他推开门进去,轻手轻脚生怕吵醒里面的人。

    走到病床边他第一时间不是被少女的美貌镇住,而是仔细端详她脸上那些伤痕。

    看到额头、脸颊上那些还贴着纱布的伤痕,他不由得眉头紧皱。

    直到确认伤口都被妥善处理好,他才真正看清少女的模样。

    嘶……原来是个超漂亮的女孩子啊!他心里忍不住感叹,又悄悄瞄了眼那些伤痕,暗自祈祷千万不要留疤才好。

    男生倒不怎么在意这些,但女孩子要是看到自己脸上留了疤,肯定会特别担心吧?

    他又想起昨晚的场景:大半夜在路边遇到她,又浑身是伤确实奇怪。

    不过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医院,身边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肯定会不安。

    困意再次涌上来,一晚上的奔波早让他神经紧绷又疲惫。

    虎杖悠仁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病房里的陪护椅,决定先在这儿睡一觉——既能补精神,也能顺便陪着她,等她醒了至少不会太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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