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什么一统三界?什么合作?什么乱七八糟的?

    任卷舒听的头疼,无奈道:“段掌门,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此行目的,找到碎玉,彻底销毁白厌。别说一统三界了,人间都转不过来。更何况,我也没那么大的志向。”

    段红锦哈哈笑道:“不必过于提防在下,卷舒姑娘,我真心想与你合作。你喜欢有话直说,我便如实相告。你若还有什么顾虑,不妨直接说出来。”

    任卷舒:“……”

    驴唇不对马嘴,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现在唯一的顾虑——段红锦脑袋还正不正常?经历了太多,不会已经疯了吧?还要一统三界?

    难道真想改天道?

    段红锦道:“你们真想除掉白厌,百年前就直接动手了,不是吗?”

    白厌一事,除了当年几位掌门,旁人不知道内情。段红锦又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故意炸她?

    任卷舒眉头皱了下,没急着答话。

    段红锦笑了下,把话点明,“当年你跟长留山合作,谈了条件,给了好妖一个立足之地。可是能压制白厌的,只有你,倘若我们联手,不仅能让好妖立足,还能让人和妖彻底平等,”

    任卷舒这才想起来,在玄机谷附近的小镇上,找净影时随便拉了两人带路,正是段红锦与何元空。

    看来段红锦偷听了不少。不过,没听全啊。

    任卷舒平淡道:“是吗?段掌门可能误会了,我与长留山联手,真是为了铲除白厌,没有其他想法。”

    段红锦开始有些不耐烦,似笑非笑道:“卷舒姑娘,仙妖,找到你之前,是要彻底铲除白厌的,据说长留山已给出办法,为何找到你之后就改成镇压了?

    半月山不表态,除长留山,其余掌门都想彻底铲除白厌,而不是镇压。

    为何各掌门不同意,共同围剿你?

    为何只有长留山帮你?”

    任卷舒静静看着他,眼底情绪翻涌。为什么?她也想听一下,段红锦到底知道些什么?

    雪芽听出些端倪,白厌一事,她正闭关修炼,不知实情。只听师父说,小卷儿是为铲除邪祟受重伤。细细想来,小卷儿跟净影掌门间,绝对有些事情。

    任卷舒道:“为什么?不防段掌门说一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都知道白厌祸患无穷,可是反过来想,若是这股力量能为自己所用,不要说称霸人间,一统三界也不成问题。”段红锦看向任卷舒,“而你,唯一能压制住白厌的妖,长留山为何跟你合作,目的也很明显了吧。”

    他笑了笑,叹息道:“卷舒姑娘啊,长留山的确是修仙门派中的佼佼者,可是你别忘了,真正能制衡白厌的是你啊,为何不把这力量攥在自己手中?”

    原来,他也没听到什么,全凭自己断想了。

    “原来是这样,段掌门,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只有我能压制住白厌?”任卷舒也笑了下,“罢了,说这些无用。段掌门引我们来此处,想必早有准备,我洗耳恭听,就看你这张嘴能不能说动我了。”

    听任卷舒有意向合作,段红锦跟打鸣后的公鸡一样,两臂一展,四周墙壁翻转开六道门,门后地道昏暗,不见尽头。

    他精神抖擞道:“你们追得太紧,就算拿轰赶野猪做由头,也招架不住。这几日匆忙准备,好在法阵已经准备好,脚下便是一个阵点。”

    段红锦顿了顿,客客气气道:“正因如此,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雪芽悄然贴到任卷舒背后站立,两人环视一遭,目光落在地面。从段红锦脚下蔓延出红丝,像蜘蛛吐的丝线,极其细,通往六道门外。需仔细看,才能发现,这些红丝阴影下涌动着黑线,若隐若现。

    任卷舒不免提防道:“这阵法是?”

    段红锦将红丝收起,“卷舒姑娘不必担心,这些都是帮助你驾驭白厌用的。”

    任卷舒看他越说越离谱,还是做出疑惑神情,“帮我驾驭白厌?”

    “正是。”段红锦一本正经道,“没想过姑娘还能重活,过去这些年,我们试了很多妖。可惜这些小妖意志力太差,总是受白厌影响,跟你更是没法比。

    后来我便想了一个法子,三魂七魄,只要抽取两个魂识,留有主命魂,他们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想法感情,不再受白厌干扰。传闻中的‘石人’,正是他们。”

    说到这,段红锦懊恼道:“可惜,还是不行!他们始终没有办法调动白厌,衰老的速度却突然加速,一定是他们妖力太低,一定是这样!”

    他话语顿住,猛地抬头看向任卷舒,眼底的愤懑不甘逐渐平静下来,平静成一滩死水,又燃起些希望,“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你任卷舒,你一定能完美操控白厌的。”

    ……完美操控个屁。

    任卷舒面上没有太大波澜,依旧是略带疑惑的表情,“就算能完美操控主白厌,然后呢?我们又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段红锦震惊不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蠢话。很快他便原谅了任卷舒愚蠢地发问,他打心底知道,这世间没有多少人能想到这一步,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步。

    正因如此,他段红锦才是能改天换地的人,只有他才能改了这天道!给众生一个平等。

    段红锦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不迫,看上去又是那样的和蔼可亲,像似一个长辈对心爱的晚辈一样,眼底流露喜爱。

    只是脸上的两道疤痕看着格外诡异。

    “我们能做的、要做的,实在太多太多,多到我一时间都不知道从哪说起。”段红锦道,“我们能操控白厌,就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就能跟那些反对的声音抗衡。

    不是说白厌危及三界吗?

    只要能操控白厌,我们就有了与三界抗衡的能力,不仅是人间,这三界都要易主!

    是妖又如何?天道不公,就换了这天道。人、妖、花花草草、飞鸟鱼虫……这万事万物,都讨一个公平。

    到时候,人与妖和平相关相处,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一直在角落里闭而不语的元和先笑出声,险些给自己笑断气。

    “万川啊万川,这就是你教出来好徒弟,这就是你拼死相护的好徒弟。好一个不明事理,颠倒黑白的妖啊……”

    元和还未说完,隔空受了段红锦一掌,嘴角咳出鲜血,说不出话,只是笑。

    段红锦冷声道:“你不配提我师父。没割掉舌头,是让你跪在师父牌位前好好忏悔。”

    元和笑咳半晌,最后摇了摇头。

    任卷舒没接话,头脑飞速运转。当务之急,一是要搞清这阵法,二是要知道碎玉在哪。

    “段掌门,依你所说,我能借此阵法运转白厌之力?能与三界抗衡?”

    段红锦再次亮出阵法,自豪道:“此阵最大的阵眼便是越仙湖,等你控制下白厌,就能通过阵眼将法术蔓延出去。到时候,想要多少兵力,就有多少。三界都逃不出我们的摆布。只要有情有念,皆逃不掉。”

    任卷舒没忍住皱了下眉头,“借白厌之力操控众人?剥夺意志,将他们变成邪物?本质上和白厌有何不同!它是无意识的邪物,你所做之事却思索良久。段掌门,这样做真的对吗?”

    段红锦嗅到一丝反驳的味道,两眼死死盯着她,“卷舒姑娘是不忍心了?”

    任卷舒笑道:“我不该如此?”

    段红锦道:“要想成事,血和泪就是家常便饭!哪场战斗没有牺牲?他们为此等大业牺牲,也是死得其所!”

    元和周边的铁链被牵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随后听他说道:“你要改天换道,这天可是你一人的天?可问过受牵扯之人,他们愿不愿意?”

    段红锦额角青筋凸起,压着怒意,“你做的那些事,问过我们?若这也要想,那也在乎,束手束脚,怎成大事?”

    元和仅漏出的一只眼睛慢慢垂下,没再出声。

    任卷舒看向地上蔓延的红丝,阵法决不能留。

    这些红丝从段红锦脚下窜出,要想毁阵,恐怕得先杀了他。

    最后一块碎玉还在他手里,不能着急,得套出些消息才行。

    段红锦看向任卷舒,“天道对我们不公,众生平等不该是这样。我们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争取绝对的公平。只有站得绝对高,我们的话,我们的想法,才能实现,不能不狠心啊。”

    任卷舒懒得听他喊口号,一手背到身后,在雪芽胳膊上敲了敲,两轻一重,给出暗号——先周旋,若不成,直接动手。

    “这阵法不会有反噬吧?”任卷舒故作思索,打算先套出他的碎玉,假意道,“你说的阵法,我可以先试一下,倘若有反噬,我立即退出。”

    段红锦道:“你是镇压大妖的主力,我怎么可能让你出事。”

    “你我都是妖,我信你。”任卷舒道,“拿出碎玉试一下吧。”

    段红锦看着她,面上带笑,却不说话。

    任卷舒心头拧了下,难道被他看穿了?

    不应该啊,她的说谎功力,又不是吹的。

    任卷舒心中猜疑,不显于色,先发制人道:“段掌门,还有什么话要说?”

    段红锦笑了笑,“寻到此处,卷舒姑娘手里,不只一块碎玉吧?”

    好个老阴贼,在这等着她呢。

    任卷舒摇头,“我们按照净影长老给的指引,直奔泠河县,要找的第一块碎玉就在这。”

    段红锦脸上笑容不减,要说方才的笑里透着几分窥探,现在就多了些阴森。

    他指间一转,任卷舒脚下的红丝暴增,仿佛织出一条红布。

    “卷舒姑娘可能没注意,这些红线异常亲近你。它们对白厌的气息特别敏感,不可能搞错。”

    任卷舒垂眸,看红丝在脚下翻滚。居然搞出这种东西,就算碎玉不在身上,它们也会贴上来。

    “我没有碎玉,”任卷舒做好死不承认的打算,“这些红丝亲近我,另有原因。看来段掌门真没想过,为什么只有我能压制白厌?”

    段红锦眼睛微微眯了下,思忖片刻,“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你人在这,计划就不会落空。不要小瞧泠河派的弟子,四面八方的消息,我们也知道不少。

    几位来此之前,已经去过浮冥都,那家客栈,人走楼空。小妖手里的碎玉,想必是被你们带走了吧。”

    任卷舒道:“段掌门消息确实灵通,既然知道这么多,又何必跟我们废话。”

    “我是真想跟卷舒姑娘合作,”段红锦看着她,客气道,“能说通的事,尽量不用动手,对我们都好,你说对不对?”

    任卷舒叹息道:“这合作,怕是成不了了。”

    话音未落,她腰间白鞭已出手。

    段红锦快速躲闪,鱼骨鞭抽在石壁上,留下一道道鞭痕。任卷舒追得紧,他有意躲闪,却不出手,让人莫名恼火。

    “咳,咳咳咳……”

    任卷舒心头一紧,循声看过去,“阿姐!”

    雪芽手持爪刀,刚想出手,只感觉体内一股怪力冲撞,直击心脉。她眼前恍惚,一手撑地,嘴角咳出黑血。

    元和未抬眼,哑声道:“你中了毒,切勿用功。”

    任卷舒将人扶正,先封了心脉周遭的穴位,想要运功给她逼毒。

    段红锦缓缓道:“运功只会加快毒素扩散。”

    雪芽抬眼,不屑道:“是那股霉味吧,真卑鄙。”

    段红锦笑道:“现在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了。就是霉味,你最为熟悉的味道,也最为讨厌的味道,毒素就跟菌丝一样,慢慢飘进鼻子嘴巴,蔓延到肺里。方才,见你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还以为拆轿鬼的情报有误,没想到,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功力竟如此深厚,可惜了。”

    任卷舒眼底猩红,冷声道:“解药。”

    段红锦思忖了一下,“忘了,这毒没有解药。”

    雪芽抓住任卷舒的手腕,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轻声道:“拿到碎玉出去。若形势不对,就撤。”

    “好,阿姐等我。”

    任卷舒眼底猩红更重,手抚白鞭化剑,“段红锦,你这戏做得太足了,早说要动手,还费什么话。”

    段红锦平静道:“卷舒姑娘,你我都是要成大事的,至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只会阻碍我们,早晚都要铲除。你不该被她们绊住脚步,心软成不了大事,这道理,你早晚要明白。”

    “什么狗屁歪理。”任卷舒已经懒得跟他浪费口舌,提剑而上,“我劝你立即交出碎玉。”

    任卷舒逼得紧,前面几招,段红锦勉强能躲过去,后面不得不提剑来防。

    “真是没想到,断了七尾,竟还有这般法力,”段红锦笑道,“这次,阵法必成。”

    他身上被剐了几刀,实在有些撑不住,手中长剑一甩,将鬼灯尽数熄灭。

    黑暗中,任卷舒亮出翠绿眼眸,瞳孔缩成一条竖线,眸光锐利如刀,手中白剑脱骨化鞭。

    眼眸一转,任卷舒腾地而起,抽断身下涌起的红丝,鱼骨鞭借势猛地向前砸去,一声闷吭,血腥味随即蔓延开。

    “差点忘记说,你这法阵不可能成功,”任卷舒道,“你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

    “不可能,”段红锦笑道,后话还未出口,白鞭又猛然袭来,他躲闪道,“你妖身为皿,定能控制白厌。”

    任卷舒寻到他声音位置,接连追着打,一点气口都不留,“下次偷听,记得听明白了,再做事。”

    “不可能,不会有错的。”段红锦平淡道,手势变换间,脚步猛地停下,周身气法将白鞭弹开。

    任卷舒手上卯足劲,却挥不出鞭,不只是手,全身皆被定住动弹不得。

    鬼灯摇晃着脑袋,方才一剑直接给它削晕了,再次睁眼,数十盏灯火瞬间复燃。

    数不尽的黑线牵扯在任卷舒身上,将她架在半空,如同掉进了蜘蛛网中,越挣扎,束缚得越紧。

    段红锦抬袖抿去嘴角鲜血,左臂后背均受了鞭痕,漏出模糊的血肉,“能不能成,要试过才知道。”

    任卷舒不语,用内力冲击身上的黑线。

    段红锦道:“别白费力气了,阳血侵过的红线,专门对付妖用的。”

    任卷舒瞧着眼前的黑线,仔细看,的确是红黑色。

    段红锦手势变换,掌心出现浮现出蓝色结印,叹息道,“既然合作不成,那就只能用老办法了,抽取两魂,为我所用。”

    蓝色结印扩至数倍,笼罩在上空。任卷舒身体被无形拉扯,嵌进点点蓝光。

    蓝光汇聚成线,似要将人四分五裂。

    雪芽手持爪刀,腾空而上,一刀刺进阵眼。阵法逆流,逼得段红箭咳了口血。

    “你是觉得毒素扩散太慢?”段红锦隔空打过一掌,又施法抽出爪刀,甩在石壁上。

    “阿姐!”

    “别动了!别动了!”

    雪芽重重砸向石壁,滚落到地上,痛咳两声,血沫喷落到手指,指尖已生出红色血纹,毒素开始扩散了。

    任卷舒绿眸中怒显血色,化出猫耳猫尾,却无法运转妖丹。

    段红锦浅笑道:“你越挣扎,法阵便运转得越快。”

    蓝光在任卷舒身上肆意蔓延,直至腰间,落在符纸上,只是一瞬,白光尽显,一路逆转回去,借阵法重击段红锦手掌。

    雪芽趁机翻身而起,抽出石壁上的爪刀,猛地刺向段红锦心脏。

    三股法力相冲,两人被重重弹开。

    雪芽翻滚中,一脚撑墙停下。段红锦砸向牌位,滚落在地。

    还没等松一口气,段红锦心口叉着把刀,竟颤颤巍巍爬起来,拼命在那堆砸乱的废木头中摸索,将段成两半的牌位拼好,恭恭敬敬放到一旁。

    雪芽手背布满血丝,已蔓延至小臂,费力撑地,几番想要起身,都失败了。

    手心红光一散,同其尘心底狠狠揪紧,立即放出讯号,抽剑而上。

    树叶晃动间,他已窜到废旧的路亭。泠河派弟子持剑相对,列好队形,早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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