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洞房就是单独相处的两个人,汤妧坐在床边紧张的直扣手指不知道要干什么,她把洞房流程忘得一干二净。
江直宵也不像平常的新郎出去敬酒,他压根不在乎外面的宾客。
对这个逼来的婚只当是一场未醒来的噩梦,连同儿时美好的回忆也全都抛之脑,并且正烦躁房里的炎热到勒脖子得程度,只能在有限的情况下疯狂拽衣服扣子。
经常做衣服的汤妧太熟悉这个声音,她以往总是开开合合它们,未曾想过还能有这般悦耳的时刻!
所以他正在脱衣服吗?
汤妧顶着红盖头看不清外面的江直宵,她就越加紧张的从扣手扣到做衣服磨出的茧子上,还有心脏跳动的砰砰声直接传到耳里清晰无比,感觉马上就要活不成了会成为首位在洞房花烛夜暴毙的新娘...
江直宵还没解决好热得问题,他发现把身上的中山装扣子全解开不顶用,因为这间房像是在培养温室里的花朵。
但人不会开花,只会汗流浃背。
他从床边起身看向窗户的位置,用眼睛标记那处准备前往,身旁坐着的汤妧突然往远处挪动。
顿时整个人都被她的举动吸引。
心中就自然的鄙夷道:在躲什么?一家子都非要你嫁给我,现在得偿所愿后,反倒装上矜持了,真是可笑的手段。
当不满想要发泄必会有藏不住的讥笑传出。
江直宵演都不演,故意让汤妧听到。
哪知汤妧紧张的口干舌燥,以为他要上手碰自己,便下意识娇羞的想先闪躲,十指也更加紧紧相扣。
自然在这高强度的压力下她根本没听见江直宵的讥笑,只感觉到他好像缓慢的从身边完全走开了,好奇他这是要去哪?
心头随之一颤,手快的自己掀开红盖头去瞧江直宵,结果看到长身玉立的贵公子站在窗前。
江直宵原本在感受缝隙传来的微弱风感去降低身上温度,好细想如何破开从外面被钉死的窗户,就被婚床上的动静再次吸引目光看向汤妧。
汤妧眨巴着水灵的杏仁眼,完全忘记要合上红盖头,只顾得和江直宵对视,那感觉似是昏天暗地又四季变换还一眼万年。
此时除了儿时的记忆生动的涌上心头,还忆起他就是前几天在麦田灭蝗灾时扔她下水的男人,再结合这两个时期的长相去看简直是从瘦猴变成了美猴王。
啊,不对,他是人!
是变成了俊得有魅力的成熟男性外表,同时还不缺扑面而来的少年感,这简直就是天然针对汤妧的一款人形诱捕器,也不愧是让她心心念念了十三年都不肯忘记的江直宵。
这个婚结的可真好呀!
反观江直宵缓缓眨了一下眼睛,他压制着浅浅吸了口热气,不让身体表面有太大的起伏。
心里却热闹的在说果然跟背影像半扇猪的女人没关联,但居然是初到汤家村麦田时发现被蝗虫狂咬的女人,还被他亲手抱着扔到了池塘中缓解危机。
可那天还是纯真又洁白的花季少女,今天结婚化了妆后成为惊艳的美村妇。
江直宵不懂。
她为何一定要用逼婚这种不堪的方式嫁给自己?
以这样绝美的容貌他相信大把男人任她随便挑选,何必偏偏挂在他身上吃着没必要尝的苦头。
若说是为了喜欢,他不相信爱情。
要是为了钱那他再给便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给了。
这念头一起让江直宵有理由勇于走上前,去跟汤妧理论婚事不能用逼的手段得来,这是完全不正确的三观,但估计是因为秦巴地区教育迟缓才导致思想歪了。
呆了好久的汤妧此刻有了动作,她看着越来越近的江直宵,那架势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便松了手让红盖头落到眼前。
然而瞬间就被江直宵骨节分明的玉手拽了下来。
按照婚礼习俗这是礼成了,该到后面入洞房的时刻。
顿时汤妧耳边鬼使神差响起母亲嘱咐的入洞房流程,满脑子很快就被放在裤兜里用来洞房的杏仁油占据。
而江直宵这边随着红盖头被掀开,他感受到的不是热气而是熟悉的香气,思绪一下飘回五岁那年两人在大树下的午休,汤妧贴着自己睡觉时就是这股甜甜的味道入鼻。
后来回到燕京在香厂上班的二叔家,偶然听到二叔在饭桌上跟大家聊起体味话题,他说:“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但通常本人无法闻到都是别人才能闻到,可这也不是人人都能闻到的,并且目前还尚未有任何科学解释 。”
二叔便擅自用缘分二字归结,还说他就能闻到二婶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巷子深处有美酒的滋味。
当时吃了一半饭的二婶放下碗,娇羞的打了二叔一下,讲:“别再孩子们面前说这些,你快吃你的饭吧!”
一旁的江博乐却正听得上头,当即做起小实验把胳膊伸到江直宵鼻下,好奇问:“大哥,你快闻闻我是什么味道?”
陈静好紧张的拍他,“你别折磨你大哥,你大哥有洁癖。”
江直宵不语,撇过头夹菜。
见状,江应许也劝儿子,“你身上是好闻的红烧肉味,快继续吃饭。”
江博乐却不依他俩,闹着要江直宵说味道。
江直宵开腔了:“臭脚丫子味,拿远点。”
过后陈静好和江应许看着受伤的儿子,偷笑道:“这就是你得罪大哥的下场,赶紧乖乖吃饭别作妖了。”
而如今细品下汤妧的味道不止是甜味,还有淡淡的春风感带动周围的生机,让整个大地只要有她在就不怕不回暖的感觉。
汤妧视角下不知道江直宵在想什么,只觉得他俩离得越来越近,尤其是在鼻与鼻之间的距离,都能吸到他阳味十足的滚滚热气。
这是不是昭示着他俩要亲吻了?
那要不要主动迎合他?
对于男女亲密之事,她看过画本知晓些。
脑子里不经想到这可是洗了不下五遍的嘴巴和牙齿,就是为了在重逢后的洞房夜给他留下好印象,也是想把小时候的美好带到成年后的一种延续。
汤妧便轻轻抬起下巴。
把少女纯洁的吻贡献给她生命里纯爱的男孩。
接着他们更近一步,差芝麻大小的距离就能亲上彼此,江直宵却大梦初醒用手推开了汤妧。
汤妧现在的身材完美匀称,不似儿时的瘦弱但也禁不住男人的力气,就听闷得一声头磕在床单上,嘴也不由自主的发出“啊”的一声!
还伴随着头上戴的红花掉落在了喜被上。
江直宵下意识想把她扶起来,那双手都伸到半空中能马上拉住她,但硬生生被控制住停了下来,他没办法原谅或者体谅她逼婚这件事,哪怕他们儿时的感情再好也不可以!
屋外蹲墙角的梅雪花听到屋里动静觉得稳了,嘴角即刻咧出大大的微笑弧度,随即她人也站起来准备走,而身后跟着的汤骏业皱起眉颇为厌倦的看着她。
屋内,汤妧有些迷茫,刚刚他推开了她,是自己理解错了意思?
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坐好,想张嘴解释但又不敢出声,头也抬不起来只想钻缝。
江直宵却摆好姿势,正襟危坐在她身边,冷脸问:“你能受得了这么大的?”
听后,汤妧眨巴着无辜的小鹿眼,一脸不明白他的意思。
下一刻,她嫩白的玉手就被拉着摸到不可描述之物,那大小吓得她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红晕也直接从头延续到紧绷的脚尖,还引起了未经人事的身子颤抖。
随后,杏仁油在此时被想起。
可娘也只给了一瓶杏仁油让用来润滑,而那尺寸怕是整瓶倒上都涂不满,但眼下也就它能派上用场,汤妧便拿出来怯生的说:“用这个咱们试试?”
江直宵讥讽:“你真不怕死在床上,我可不会停下来。”他现在完全收起儿时对她的好感,接着便猛的把汤妧扑倒在床上。
汤妧还残存着欢喜在心,却被一盆冷水浇下,只因江直宵在耳边告诉她:“别想着强嫁来得丈夫会对你好。”
汤妧推开他,不可思议的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被科普过成人教育前,江直宵对杏仁油没有过多感受,仅仅只当它是人用来吃的,但在
二叔给他详细描述作用后便另眼相看,而如今在这种情况下登场直接心生厌恶。
把杏仁油从汤妧手里一把夺走后扔地上,才说:“你别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勾引我!更别学你母亲狡诈的作风,她会害了你!”
汤妧被这莫名的责备气到了,质问他:“为什么这么说?我母亲才不是狡诈的人。”
她的声音糯糯的,感觉很软像纯白面发起来的馒头,比小时候更加惹人怜爱,让江直宵听见后一时沉沦。
等他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时,赶紧用事实跟她说:“那只是在你面前的伪装,要不然我能娶你?”
“你不喜欢我!”汤妧的感觉很准。
江直宵欣慰她能明白:“是,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也不想跟你结婚,可惜败在了阴谋诡计上才被逼无奈娶你进门,我现在给你离婚这条选择,要不你就留在汤家村当一辈子的寡妇吧!”
说完想说的话他坐下了。
泪水却逐渐模糊汤妧的视线,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以这种方式结的婚,她还满心欢喜的以为什么都没变,结果是昙花一现的梦境在新婚夜被狠狠击碎。
江直宵不敢看汤妧,他从细碎的呼吸声听出她哭了,可自己让她认清现实没错,再加上有逼婚的母亲她肯定也不无辜,但好像让一姑娘这么哭很不是男人。
汤妧却已不需要他纠结后的选择,站起来走向房门要打开发现被锁死,去到窗户要推开又发现被钉死。
江直宵再次嘲讽道:“你家人有够厉害的,连逃跑的机会都堵死。”
汤妧没说话,只默默去拿衣柜里的锄头砸向窗户,这是她偷偷去帮父母干活怕发现,才藏在这间村里公用的杂物房里,只是没想到如今成了江家人的暂居又是她办喜事的地方。
一下、两下、三下。
亲手缝制的婚服被四溅的木屑弄脏,插着卡子的盘发也逐渐松散开。
给江直宵看懵了。
但窗户总算是破开了,汤妧伸腿跨出去后擦干眼角的泪,她才回头对江直宵讲:“如果你说的是事实,我定会还你清白。 ”
说完她人走了,江直宵却木讷半天,感觉被当成了黄花大闺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