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吹着南湘的风,呼吸着南湘的空气,抬头望向南湘的天空,找好角度,给Esther拍了张照片【比大帝都少了好多二氧化碳和雾霾,少了好多张嘴争抢负氧离子,祝我长命百岁,多多继承家产,早日抱得美男归......】

    【伟大的人生宣言......】

    【你上次来帮我送信有没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都说近乡情怯,心底里有股既欣喜又“怯生生”的情愫渐渐漫延开,可这并不是自己长大的故乡呀!

    【没有,我是去参加演出的,还要忙着给你鸿雁传书,哪有时间“近乡情怯”?还有,你那不是“近乡情怯”,是“近情郎情怯”,在澳洲待久了,有空要好好重温下母语,别乱用词......】

    好像有些道理呢,【Esther,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拿下徐医生这朵高岭之花?】

    Esther【酒店帮你找好了......】

    聊天屏幕上是大洋彼岸的回复。

    赵然曦【这么积极干嘛?】

    Esther【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没戏!

    赵然曦正琢磨着如何回复,眼前的光被遮挡住。一位金发碧眼,阳光帅气的外国男生走近:“Excuse me,can you tell me the way to NanXiang bridge?”

    “Sorry,I am not local.”

    “Nice to meet you.My name is  Evan.You are so beautiful.”

    “Thank you,you are very handsome.”

    “Can I take photos with you?”

    这就是明显的搭讪套路了,她熟得很呀:“Sorry,my boyfriend will get jealous.”

    "Oh,Where is your boyfriend?”

    Where?Where?快速朝四围人群开启扫描模式,锁定目标:“哥哥,徐希辰......”

    陌上君子人如玉,有些人呀,只要站在那里,就不是能被轻易忽略的存在。

    不远处的人闻声顿了顿,光影交错间踏光而来,赵然曦的目光不受控制随着那抹挺拔俊逸的身影由远及近。以至于多年后,多少次午夜梦回里都是他踏光而来的样子,哦,这是融进记忆深处里他们的初相见。

    “Your girlfriend is so beautiful.”

    说完,对着二人微微一笑,点头示意,识趣地走开了。

    “girlfriend?”微微拉长声线,磁性温润的声音夹带了几许质问和笑意,好看无比的脸上一副“看你表演”的模样。

    眼前的姑娘纤细窈窕,如瀑的发扎成马尾,眼睛如星辰闪亮。明媚的少女落在一片五彩斑斓里,让人挪不开眼。

    “没有的事儿......哥哥听错了......”江湖救下急,至于这么小气嘛。心里这般想,开口却是心虚的否定。

    “心虚什么?”这姑娘还真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话锋一转,赶紧转移话题:“我就知道哥哥心肠最软,一定会来的……”

    “和心软没关系,是不想放任你继续坑蒙拐骗我们其他南湘人民......”眉眼微微上抬,悠然道。

    “突然莅临南湘,是公司分部打算成立了?”

    “这......哥哥,有些不太真......”心里虚虚的,语气上也虚虚的。

    “爸爸车祸不在了?”尾音上扬,赵然曦觉得自己听出了几分现场抓包的得意。

    “额,这个......也不太真......”更虚掩了几分。

    “现在想说点儿真真的吗?不想就请原路返回......或者,去和南湘policeman聊一聊也可以......”

    徐希辰双手环抱,深邃明亮的双眸注视着“小骗子”,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伸出右手晃了晃手机。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做医生的人记忆力都这么好的吗?也......这么记仇吗?

    一身反骨猝然而生,向前一步:“嗯,好呀,有哥哥陪我,去哪里都成......police也不错......”

    “......”局势就这样被轻松翻转了。

    灵动明媚的眼睑上挑,丝丝俏皮涌现,暗笑道:“哥哥想听我坦白从宽......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很简单,就是恰巧在微博看到了你的相亲信息,恰巧对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恰巧加了□□好友,恰巧想用这个好玩儿的相亲诈骗套路考验下你的智商情商......之后听说南湘好吃的东西很多,就这样了......”

    “那接下来还想恰巧做点儿什么?”

    “不想了,我保证......”举起纤细白皙的右手,晃了晃。

    “这样的解释......满意吗?”

    “明知故问......”

    “那如果说哥哥长得好看,临时见色起意,情不知所起,这样可以吗?”

    将垂下的头发轻拢到耳后,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直视他的眼睛,有些赖皮的模样。

    “巧言令色......”

    想要糊弄过去还是要下点儿本钱的,只能忍痛割爱了!赵然曦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一枚银质定制纪念章,安静地躺在她白皙柔软的手心中,徽章上端庄大气的刻着“帝都医学院建校72周年”。

    这是她从韩书浩那里搜刮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诺,送给你的,一枚难求。看在我诚意满满的份儿上,过往种种就此翻篇,成吗?”

    声音放低,软糯温柔。说完不管不顾地将徽章塞到他的手里,柔软的触感一瞬即逝,眼神撇向别处。

    徐希辰端详着手中的徽章,长睫低垂,眼底是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是呀,上周母校刚刚过完72周年校庆,欢迎归校的请柬还静静地躺在他的邮箱里,想回去却不敢,没了后文......

    半晌从喉咙处努力挤出:“好,恭喜你,贿赂成功。”

    他知道想要弄到一枚有多难,这对每名从帝都医学院毕业的人来说都是意义非凡。这份礼物,她用心了的。

    “这叫对症下药,就知道一定会喜欢,谢谢哥哥高抬贵手......”

    攻破徐医生的装备少了件:“快收起来吧,看着肉疼,心也疼。不是白给,以后要追讨利息的......”

    “嗯,谢谢,利息随时来讨......”手指轻轻揉搓了几下,质感极好,徐希辰收了起来。

    “饿了么?先带你去吃饭?”两名存在“网络诈骗”关系的网友,初次见面,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氛围。

    “上车前吃过了。”

    “走吧,既然来了,我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怎么说你也是第一个拿我“开刀”的人......咳咳咳,这话......不是那个意思,翻篇了......”

    “我不去,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南湘小笼包,醪糟汤圆,松鼠桂鱼......刚刚是谁说南湘好吃的东西很多,冲着美食来的?想徒劳而返?”徐希辰罗列着菜单,眼神坦荡地望向她。

    “唯美食和帅哥不可辜负......”美食面前,兵败如山倒。

    徐希辰嘴角微扬,心情不错,接过赵然曦手中的太阳伞。毫无防备,手中一空:“谢谢哥哥。”

    自己完全被笼罩在太阳伞的荫蔽之下,而撑伞的人却是落在一片夏日的骄阳之中,只为保持合适的距离。赵然曦内心柔软,温暖传遍全身,整个世界都温柔起来了。

    用余光偷瞥,五官精致立体,鼻梁高挺,下颌的弧线利落迷人......每一步依旧自信从容,丝毫看不出残疾的模样,应该是多年锻炼已经完全适应了假肢吧!拿伞的手指如竹节般干净分明。这双手呀,是多少病人的渴望和希望,此刻,自己正免费享受着它的福利,荣幸之至。

    赵然曦在心里默默想着:将来他一定会成为一名顶尖的医生,一定会的。

    顺着她投过来的目光,驻足询问:“在看什么?”

    “盛夏,南湘的盛夏和南湘的光......”你就是我在南湘初遇的盛夏呀,带着光走近我,璀璨而不自知。

    “从哪儿来的?”

    “澳大利亚......”

    “嗯?”又在说谎,说好的“坦白从宽”呢?

    “帝都......”瞧见他握伞的手紧了紧,默默关注,不再说话。

    小笼包,醪糟汤圆,东坡肉,松鼠桂鱼,桂花糯米藕......在美食面前,好好吃饭最大!

    “最近还在……额……网络相亲行骗?”

    “没有了,哥哥,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一口肉,一口藕,一口汤圆,大快朵颐。

    “那我挺荣幸的,扼杀了你尚在萌芽状态的职业生涯……”边说边给她空了的碗里重新添了汤。

    “不怪哥哥,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后天不足。”

    “还挺自豪……”

    “我提前做了很多功课的……”

    “爱情诗背得不错……”

    “……”

    “你主业是什么?”

    “大学学的人工智能......未来待定......”自己可是有好几大笔遗产等着继承呢,而且自己现阶段的目标就是攻下徐医生,工作什么的,重要吗?

    “专业不错,没用到正途。为什么突然跑到南湘?骗子这个行业现在都这么放得开了吗?”

    “坐车坐过站了……”

    “说实话……”

    放下筷子,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哥哥,钱还你……”

    赵然曦伸手将信封递过去,因激动脸色红润欲滴,本就好看的秀颜上更添几分色彩。莞尔一笑,坦诚无疑。

    “什么意思?不是为了钱?”却没将信封接回。

    “开始是为了钱,后来是为了色,现在是为了人……”

    为了,和你牵扯不清呀……目标明确,目的明显,难道看不出来吗?拿起筷子继续吃,这么好吃的食物可不能浪费。

    早就听说南湘有三美,美食美景美男,得尝二美,无憾了。当然也有三不便,交通不便,教育不便,经济不便,所以一直没发展起来。南湘很好,可他不应该一直被埋没在这里!

    “姑娘,你所图有点儿多,要学会知足常乐……”

    徐希辰轻轻挑眉,浅浅一笑,清亮柔和。

    “理想抱负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赌一把,抱上徐医生的大腿,上了徐医生的船,我后半辈子比买多少保险都有用。而且,我们不是早就说过了嘛,我的梦想是:早日靠着哥哥躺平,你当时还夸奖:这是个伟大的梦想呢,这么快就要不认账了?”

    “……”

    熟悉的《借我》铃声,电话响起:“希辰,你现在来趟医院吧,出了些状况……”手机那头传来嘈杂混乱的声音,哄哄嚷嚷。

    “好,马上到。”心向下沉了沉,俊眉微敛,平添几分担忧。

    “哥哥,等等我,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想骗优质单身男医生?”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连忙伸手强塞了块糯米藕,鼓起腮帮,吐字不清。

    “哥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入我和皮蛋的眼,我们可是很挑剔专一的......”

    “眼高于顶?我是该受宠若惊......”

    “钱我先保管,事后你再找我慢慢清算。医院那边肯定是出了紧急状况,工作重要。”眉开眼笑,狡黠的模样如小狐狸,柔和自然的做派。

    “对了,这顿没吃饱,等忙完了,记得给我补上……”一粘到底,争取早日得手。

    “......”

    突然想起,报告好消息,【Esther,捷报,热烈庆祝,成功深入敌营一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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