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这事做得实在是”孟霖无奈,“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孟萱也委屈了,“润儿,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怕惹父亲、祖母厌烦,也怕给母亲惹祸”
“我在建州,在大姨母身边待的好好的,非要把我接回来”
“我六岁离开这里,只有霁儿走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已经快十年没有见过京城的人和事了”
“难道我就愿意看着自己的人被欺负吗?”
孟萱鼻尖酸涩,低头垂泪,满腹委屈。
“对不起,姐,我太着急了”,孟霖抱住孟萱,将头靠在她肩上,“我太着急了,姐,我真的很怕你们再被算计了,哪日我就见不到了。”
孟萱侧过头,姐妹两个相互依靠着。
“前日的事,就是西院的在试探你是不是个好欺负的”孟霖坐直身体,帮姐姐擦掉眼泪,“菱歌回来的时候,你就该带着人,将那几个丫鬟押了,打死不论,几个犯上的奴婢,就不该留”
“可若是于姨娘的亲信,她闹起来,母亲也不会好过”,孟萱忧心。
“这样显眼的事,她哪里舍得让她的亲信去做”,孟霖郑重道,“姐,今日即便祖母为你出了气,可你的威信没有立起来,这府里的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你得自己立起来!”
孟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姐,刘妈妈是你的奶娘,一直跟着你,玉露、菱歌也从小陪着你,又是签了死契的,再忠心不过了,你得护着她们,不能叫人寒了心。”
“姐呀!你拿出你追我的那个劲儿啊!”,孟霖双手扣住孟萱的肩头,使劲摇晃,想将人晃清醒。
“大姐出嫁了,均儿还年幼,这家里只有我们与母亲是一条战线上的。”
“好”孟萱眼神瞬间变得坚定。
孟霖一下子躺倒了,累啊,总算劝明白了。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上午有多累”,孟霖哼唧着抱怨,“雪还没停呢,我就醒了,实在睡不着,去了祖母那儿,念经礼佛,祖母还怪我心不诚”
孟霖捶了捶软榻,继续说“陪祖母用完早膳,我就待不住了,去了母亲那里,又来了你这里,走了一上午呢。”
“哦,对了,这匣子是母亲让我交给你的,咱们几个都有,一人一份”,孟霖将老早就放桌子上的匣子推到孟萱面前。
孟萱打开匣子看了一眼,眼眶忽的变红。
“好了,不哭”,孟霖又来劲了,搂住孟萱,哄她“发财了,该笑啊”。
孟萱嗔了她一眼,也跟着笑了出来。
“中午我想在你这里吃,姐,你让人给我回去说一声”
“好”孟萱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吩咐厨房,添几道你喜欢的菜”。
用完午膳,两人又在桌前相对而坐。
孟霖拿起桌上的香匙,拨弄石臼里的细末,突然想起采姑说的话,“姐,采姑说西院的那几个婢女起了一身的红疹子,可是那些药粉惹的,菱歌没事吧。”
孟萱眼中带上笑意,“是蝎子草磨成的粉,菱歌回来后也是身上瘙痒,我让人熬了些浓甘草水让她擦拭,这才缓解了。”
“蝎子草?”孟霖不解问她。
“就是景天三七,为了增其辛烈之性,里面还放了荨麻叶。”
孟霖先是抿唇憋了憋,抬眼就见孟萱也在憋笑,二人对视上,当即忍不住了,室内只能听见两人的笑声。
笑闹过后,孟霖又凑到孟萱耳边细语。
孟萱听见她说的,不禁心忧。
“姐姐,杀鸡儆猴”,孟霖认真道。
孟萱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点头“申时我让下人把那个领头的捆了。”
“再过几日,大姐就带着秀秀回来了”,孟霖倒了杯水,也不喝,只垂首打量杯盏。
孟萱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有些诧异,便问她,“年末了,大姐不忙吗?”
“母亲派人给大姐传信儿,想念外孙了”,孟霖放下茶盏,“况且沈家姑母并未给大姐管家权。”
孟萱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叹道“想来大姐也有诸多不易。”
二人又坐了一会儿,将制作梅花香的丁香枝杖、白茅香、甘松、白檀等原料磨成末,孟霖开始打哈欠,孟萱让她在自己这儿睡一觉。
孟霖连连摆手,“上午让琼枝核对库房里的东西,这会儿回去看看再睡,不然心里不安。”
“我让刘妈妈送你”
孟霖点点头,答应了。
一路上,孟霖思绪万千,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到澄心院了,话也没说出口,心中又默默地想,二姐的人,自己还是不多说什么了,经此一事,二姐就明白了。
孟霖回到正房,琼枝就带着物品单子来了。
“小姐,奴婢对了一遍,也将箱子里的东西入账了,铺子地契都对得上,只是一支白玉纹梅花瓶裂了。”
孟霖接过单子,翻了翻,“那花瓶由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倒是可惜了,你拿去处理了吧。”
琼枝眼睛一亮,高兴应下,又想起早上的事,急急忙忙地对孟霖上报。
“小姐,奴婢回来清点库房的时候,看见夏蝉拿着一支鎏金点翠蝴蝶簪”
“奴婢跟在小姐身边,清楚小姐没有这样的簪子,定是夏蝉吃里扒外,”琼枝气道。
“许是与西院的搭上线儿了,就是不知是于姨娘,还是孟烟孟灿”
孟霖继续翻手上的册子,“不用管她,只让下边的人看着她就行,省得再换个聪明的来。”
看到册子上记着的朱砂红澄泥砚,愣了神,“将这砚台找出来。”
琼枝急急忙忙将这东西取过来。
孟霖坐着看了许久。
终于,孟霖下定决心,“将这方砚台给均儿送去。”
“不,还是晚些时候再送吧。”孟霖摩挲那砚台上篆刻的纹路,角上还刻了个霁字,“下去吧。”
等到孟霖再睁开眼,外面已经全黑了,只余室内几盏昏黄的油灯,一片沉寂静默。
琼枝进来将烛台点上,又传了晚膳,待孟霖用膳,琼枝便说着下午侯府发生的事。
“下午,二小姐让人绑了西院的阿盼”
“阿盼嘴里一直喊冤枉,说是五小姐让她做的”
“二小姐说她竟敢攀咬主子,就让人将她嘴堵了,就在前院将她手打断,又打了二十板子”
“巳时,采姑还将她们同屋的几人一人打了二十板子,如今阿盼又挨了二十板子”
“大家都说阿盼熬不过去了”
“她同屋的人都不敢出来,二小姐又让婆子将她们拖出来看着阿盼挨打,一个个脸都吓白了”,琼枝说着,又凑到孟霖耳边“下午的时候好多丫鬟都去了,夏蝉也去看了,回来后,整个人心神不宁的”
“奴婢实在怕她做些什么事,就让蒲月盯着她,果然见她偷偷去见五小姐身边的疏桐,蒲月只远远听着夏蝉说怕,要把那根簪子还给疏桐,两人又提到了什么地之类的话”
“最后夏蝉又带着那根簪子回来了”
孟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觉得也快到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