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栀离开办公室后站在教室后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子。新学期第一天，她作为转学生刚踏入这所重点高中，课桌抽屉里还散落着未整理完的课本。教室里只剩零星几人，她弯腰收拾书包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桌椅挪动的声响。

    “砰!”

    转身的瞬间，书包撞上了一个人的肩膀。陈栀抬眼，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陆昂。男生个子很高，校服衬衫的袖口随意卷起，黑发凌乱地垂在额前。他后退半步，侧身让出通道，语气平淡:“三楼东一教室，校服领取处，老师会帮忙量尺寸。”

    “谢谢。”陈栀道谢后逃离似的快步离开。

    陆昂望着她慌乱的背影，目光掠过她书包上挂着的草莓挂饰，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转身回到座位。

    “陆哥，作业我抄抄?”姜戈从后排窜过来，胳膊搭在陆昂椅背上。陆昂没说话，指尖点了点讲台，那儿整齐摞着他刚交的物理作业本。姜戈秒懂，嬉笑着凑近:“得嘞!放学后去李叔烧烤摊吗?。”

    “去。”陆昂合上书本，眼底泛起一丝倦意。姜戈总搞不懂，陆昂家明明条件优渥，却偏要在放学后去烧烤摊帮忙，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选择支持兄弟的决定，就像此刻，他永远不会多问那抹倦色背后的缘由。

    夜幕降临，陈栀踩着晚霞溜出学校。新学校的食堂饭菜不合口味，她惦记着校外小吃街的烟火气。拐进巷口时，炭火的焦香扑面而来，她饿极了，便随意找了家烧烤摊对付。

    “同学，要点什么?”李叔站在烧烤摊前，眼睛看着陈栀，手上烤串的动作半分没停。

    陈栀抬头，正撞进陆昂端着铁盘的身影。少年挽起衣袖，小臂肌肉在火光下微微绷紧，额角汗珠顺着下颌滴落。他显然没料到会遇见陈栀，愣了半秒，将烤盘递给陈栀：“想吃什么放在上面，等会儿交给他”陆昂指了指李叔。

    陈栀愣了两秒，随即接过烤盘，她点了点头，绕过陆昂，去后面选菜去了，选完菜她将铁盘递给李叔，李叔笼统看了下说：“一共30。”

    陈栀点了点头，拿出手机付了钱：“老板，不要辣。”

    “好嘞。”

    等食物烤熟总是煎熬的，陈栀往里看了眼，没看见陆昂，于是她开口问李叔：“老板，刚才那个男生在你这里干多久了？”

    李叔头也没抬：“怎么？认识？”

    陈栀：“我和他是同学。”

    李叔听见这话抬了头：“干了一年了，你这孩子不早说，早说我给你优惠。”

    陈栀干笑了两声，也没再搭腔。

    炭火熏烤的肉串滋滋作响，陈栀盯着陆昂转身陆昂转身忙碌的背影，喉间那句“你为什么在这里打工”哽在舌尖，就连陆昂欠她的债她也不想说出来，陆昂这人，很奇怪，白天是一副冷淡的学霸模样，到了晚上却又成了兢兢业业的打杂工。

    人生啊，是有两面性的。

    陈栀自己也一样，半个月前，她还在老家陪着姥姥，可现在，她孤身一人在苏城。

    手机震动，江栩栩的语音消息弹出:“栀栀，新学校有交到什么朋友吗?”陈栀咬住肉串，被热意惹得眼眶发热，却笑着回答:“暂时还没有……不过，今天遇到了一个怪人。”

    江栩栩好奇心重，立马问陈栀是怎么回事，陈栀拿起一个肉串，串啃的干干净净的，话倒是一句没说。

    晚霞彻底没了，陈栀看着屏幕里的江栩栩说：“挂了啊，我还要去买明天的早饭呢。”

    话刚说完，江栩栩还没来得及回复，陈栀就挂了语音通话。

    “老板，走了啊。”陈栀挥了挥手，李叔抬头看了看人，又看向陆昂：“小陆，你现在就走吧，工钱等会儿结给你。”

    陆昂点了点头：“谢谢李叔。”

    陈栀还是决定去她昨天去过的那家便利店买点面包当作早餐。

    她推开便利店的门，铃铛随之轻响。店内灯光柔和，货架整齐排列，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陈栀径直走向面包区，目光扫过各式各样的包装，最终选定了一款全麦吐司。她拿起吐司，走向收银台。

    收银员是一位中年妇女，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陈栀将吐司放在台上，扫码支付后，正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栀？”

    陈栀猛然回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陆昂正站在货架旁，手中拿着几盒牛奶。他换下了烧烤摊时的沾着油烟味的T恤，穿上一件纯白色衬衫，袖口仍随意地卷起，黑发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此刻，他眉头微挑，显然对她的出现同样感到意外。

    “你……在这里打工？”陈栀攥着书包带子的手指紧了紧，声音里带着惊讶。白天他是冷静的学霸，夜晚在烧烤摊忙碌，此刻又出现在便利店——这个人究竟有多少面？

    陆昂轻笑一声，将牛奶放在收银台扫码，“兼职而已，不耽误学习。”他转头对收银员阿姨点头示意，阿姨笑着离开去整理货架，留下两人独处。他低头瞥见她手中的吐司：“喝牛奶吗？送你一盒。”

    陈栀抬头看他：“赔偿我吗？那一盒不够。”

    陆昂笑了笑说：“那你别买面包了，明天早上我给你带早餐，三明治，可以吗？”

    陈栀将面包放回购物架：“加一盒牛奶。”

    陆昂：“行。”

    猛地一安静，陈栀才感到尴尬，刚才的熟络忽的消散，陈栀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也不懂什么是边界感，在烧烤摊遇见陆昂时她就想问了，问他怎么打这么份工作。

    “那个…你…怎么打这么多份工作？”陈栀开了口，一双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亮，陆昂抬头看着她，看见陈栀眼里的深邃，他思索片刻说：“同桌，等你吃够三明治了，我再告诉你。”

    陈栀尴尬地笑了笑，也是，两人刚认识一天，她问的确实有点儿多了，以后这个毛病可要改。

    “那我走了”陈栀挥挥手。

    陆昂：“明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