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机

    晚上八点,舒若凡打扫完卫生,关上门,准时离开了面包店。

    这个时节的夜晚,最适合散步,舒若凡拎着一袋卖剩下的面包往地铁站走,半路被一只哈士奇缠着不放,主人牵着绳子,拽都拽不开。

    舒若凡蹲下来摸了摸狗头,看狗子的口水糊了一下巴,笑着把那袋面包拆开给它吃。

    “这肉肠这么大!难怪它馋成这样。”主人啧啧称奇,又道,“这面包不便宜吧,多少钱,我转你。”

    舒若凡摇摇头:“我自己做了卖剩下的,不值钱。”

    狗主人替狗子谢过了舒若凡。

    到茶餐厅的时候刚好八点半,江弛已经坐在包厢里等她了,见舒若凡进来时似乎心情不错,不禁有些惊讶。

    舒若凡坐下,和江弛讲了路上那段插曲,然后晃了晃手中的空袋子,说:“本来我是打算当夜宵的,现在看来只能从你这里吃回本了。”

    江弛笑了笑:“你点菜吧,我请客。”

    舒若凡到底没多点,问过江弛的忌口后,点了份双人套餐。

    等菜上齐,两人都没有急着吃。

    “我觉得我还是先说出来,大家才有心情吃饭。”舒若凡靠在椅背上,看起来比下午时平静、放松了许多。

    “你问我为什么毕业后没有从事本专业的工作,累是真的累,但也还有别的原因,其实这个原因江警官大概也能猜到吧。”舒若凡叹了口气,“除了是为钱还能为什么呢?”

    江弛神色微动,看来她果然不止赚了那三十万。他没有打断舒若凡,听她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知道,我是桐城大学毕业的,所以从小我的成绩在班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包括大学毕业时我的绩点都是专业前三。

    但是我从来没得到过父母的认可。

    他们是从小城市出来的,努力拼搏在桐城安家落户,所以对我的要求也一直很严格,指望我出人头地。我小时候很听他们的话,但还是挨了很多打……”说到这,舒若凡撩起头发,偏过头给江弛看她的右耳,耳垂与脸颊之间有一道豁口,“刚上初中那会儿,有一次我考了全班第三,回家没敢告诉他们,但他们还是知道了,我在房间写作业时被我爸扯着耳朵拉出房间,在楼道跪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还把邻居吓了一跳,因为我脖子肩膀上全是血。”

    舒若凡甚至露出了笑,江弛却听得紧锁眉头。

    “后来我就只能更努力地读书,渐渐的也没有同学愿意和我玩,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我大部分时间用来读书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我父母专门去学校找过老师,甚至私下联系过几个和我关系还不错的同学,让他们不要打扰我学习。

    后来我果然如他们所愿,考上了最好的高中。他们自然是希望我能上清北,让我去参加各种竞赛,可惜都很快就被淘汰了……”

    舒若凡搓了搓胳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觉得很对不起他们,所以他们打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反抗。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想,是我不够好不够努力,我得努力学习,不能再惹他们生气了。有的家长会说‘不听话就把你丢掉’之类的话,他们从来不说,但我知道他们真的做得出来,我小的时候真的被他们扔在过大街上,还是警察把我送回家的,我都记不清是什么事了……我……”

    江弛递来两张纸巾,然后安静地等待。

    舒若凡擦干了眼泪,轻声说:“对不起。”

    “没事,你慢慢说。”眼前人和刚刚进来时的样子截然不同,江弛联想起下午时舒若凡的情绪失控,隐约猜到她犯罪的原因,很快舒若凡的话就印证了他的猜测。

    “后来高考,我的成绩可以报考清北的强基,但填志愿的时候,他们让我选了桐城大学,说不希望我离家太远。”舒若凡的声音微微颤抖,“我听到这句话真的很高兴,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在桐城读大学的下场就是又在他们的控制下活了四年……他们总和我说,谁家的孩子一年赚多少钱、谁家的孩子毕业没多久就给父母买了车买了房。虽然是他们主动让我留在身边的,但其实我周末回到家,他们对我还是不冷不热的……

    在学校的时候,成绩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进了社会,这个标准就变成了薪水。大四实习的时候,我在的公司算是行业龙头,那里优秀的人太多了,我很担心竞争不过他们,所以恨不得每天加班到半夜。有一回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得了流感,连续发烧了两三天,实在撑不住我就请假回家了。但他们知道我生病了,第一反应不是关心,而是失望。”

    “我真的很怕看见那个眼神,比打我一顿更吓人。”舒若凡苦笑着摇了摇头。

    后面的故事便很容易猜到了,从小被父母控制的女生渴求得到父母的认可,试图用更轻松来钱更快的办法赚足够多的钱让父母满意,恰巧认识了彭辉之后,舒若凡便与彭辉合作,帮助他和其他大小公司洗钱。

    至于从中获得的利润,舒若凡说大部分都给了她父母,自己身边只有那三十余万,后来尽数收缴。

    这一部分江弛觉得很奇怪,问道:“你坐牢了,你父母应该知道这些钱是从哪赚来的吧?”

    “应该是知道的吧,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跑了。”

    “跑了?”江弛并没有调查过舒若凡父母的近况,不禁有些惊讶。

    舒若凡一脸惭愧:“我入狱前就联系不上他们了,但我以为只是他们不想再见我,我也没想到他们直接离开桐城了,出狱后我见了几个亲戚,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他们大概是对我太失望了,觉得没脸待在桐城所以就走了,我想那些钱就给他们养老用好了,毕竟也算是我错在先,害得他们一把年纪还要背井离乡……所以之前关于那部分钱的事,我没有和你提。”

    江弛本来想说“这不是你的错”,可舒若凡确实犯了罪,一时无言以对了,但他也确实觉得唏嘘,舒若凡的父母才是一切源头,扭曲的教育害了女儿也毁了这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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