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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争锋

    莫怪朱梦轩说这世子作风轻浮,行为放荡。

    甭管什么香,让一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在一众男子的嘴里活色生香地滚来滚去,始作俑者却一脸坦荡磊落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生不快。

    再者说,就算世子爷以为梦萝是男子,却没有最基本的涵养给予人尊重,反而像对待供人亵玩的男宠一样出言轻佻,简直是欺人太甚。

    未等符谦说完,朱府老祖宗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世子请自重。我朱府虽不是书香门第,只是商贾之家,但从来崇礼尚德,朱府子孙更是循规蹈矩,断不会罔顾礼法,离经叛道。世子远来是客,老身就当贵客年轻气盛,不谙礼法,权且不作深思,不予计较,但还请客尊主道,谨言慎行。”

    朱府老祖宗的一席话说得白皓霖颜面尽失。想他白皓霖也是“天之骄子”,打小就被世子府上上下下捧在手掌心娇宠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况且朱府老祖宗话里话外都透着藐视和讥讽,边上护主心切的符谦火气大得要发作,却被白皓霖以眼神喝止:

    “老夫人所言极是,是白某思虑不周,唐突了小公子了,确实该骂。”

    白皓霖话音刚落,梦萝也冷着脸开口了:“世子爷,老祖宗,梦萝今日身体也是抱恙,现下已感体力不支,诸多不便先行回房歇息了。”

    这会子,朱府迎出来会客的有朱家老祖宗、朱父朱茂松,还有梦鑫、梦轩两兄弟,府内女眷一般不会露面,梦萝是碍于“男子”身份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的。

    而被人当众调戏,她心里也强压着一股怒火,虽暂且隐忍不发,但不代表着她乐意杵在这儿任人糟践。

    她没想到白皓霖这么快就追上门,原本只是无心之过,谁成想一路发酵下来竟然变成覆水难收的局面。在西兴,白兆胤让她虚与委蛇,等着白皓霖的热情自动冷却,可如果冷却不下来了,反而真上心呢?她该怎么办?

    被个断袖看上了,被个自己喜欢过的断袖看上了,关键是那个断袖一开口,活脱脱就是个玩惯的,梦萝为自己会对这样的人上心感到恶心,心中那点少女怀春的悸动早已消失无踪,连个渣滓都没剩下。

    有那么一瞬,梦萝甚至想不管不顾脱口而出自己是女子的事实,却在朱梦轩无声的警告中败下阵来。

    梦萝着实疲于应付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境况,抱拳行礼完就想逃回房,却又听白兆胤状似无意地问起:“小公子叫梦萝?萝是哪个萝呢?”

    “犬子名字的那个罗,是三国名臣罗宪那个‘罗’字,从小对‘他’寄予厚望,希望长大后威武阳刚,忠厚热血。无奈早产后调养不当,体虚病弱。眼下只能寄望于娶进一门好媳妇,帮他好生调理了。”朱茂松道。

    “娶媳妇?小公子已经定亲了?”符谦不无懊恼地追问了一句,见朱茂松颇有深意地频频点头,急急去探寻他家主子的脸色,心里的惋惜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连成亲的对象都有了,总不能棒打鸳鸯,强取豪夺吧?

    一时无话,满室透着尴尬。许久,又听朱府老祖宗说,三月天里站在风口容易受凉,我家梦萝体弱,世子爷不介意就让她先行回避吧。

    然后,在一众人等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朱梦萝不卑不亢地走了。

    符谦心想,哎,这下真的没戏唱了。

    几个人又泛泛攀谈了许久,席间有丫鬟上来奉茶,白皓霖提到了符谦派人尾随着进入朱府的挑工。

    “敢问朱老爷,贵府上有没有一个叫朱福禄的长工?”白皓霖问。

    “福禄,有啊,不就是府上总管的小儿子吗?他怎么了?”朱梦轩答。

    “既然府上确有此人,能否让他出来,本世子有些话想问他。”白皓霖若有所思地望着朱梦轩,回答得那么爽快那么干脆,横看竖看都不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朱福禄很快被带出来了。朱福禄是朱府的家生子,也是朱常福生的两个儿子中唯一陪着少爷们念过私塾的,他没有夏仲琦那样的天赋和才华,但胜在聪明伶俐,勤奋刻苦,很得朱梦轩的器重,打算过个几年将手头的部分生意交由他打理。

    朱福禄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安地绞紧双手,头都不敢抬。福禄的样子让朱梦轩心头咯噔一下,同样难逃白皓霖的双眼。

    “符谦,过来看下,是不是他?”白皓霖发话后,符谦走近了将他细细看了下,回道:“没错,是他。”

    “这位小兄弟,敢问你为什么在西兴码头散布德胜行虐死了挑工的谣言?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回,回世子爷的话,奴才没有,奴才真的没有。什么谣言?奴才不知道。奴才一直在绍兴帮二少爷看管绸缎行,从没去过西兴码头,府内长工都可以为我作证。况且,借奴才十个胆子都不敢去散布谣言。”

    朱福禄在狡辩,只一眼白皓霖就知道了,但作为一个奴才,临危不乱,说话缜密又有条理,难怪有那样的胆识和野心,倒是让白皓霖由衷佩服。

    “是啊。世子爷,您一定是搞错了,我们一家六口多年受朱家照拂和恩惠,忠心耿耿,无以为报,德胜行跟朱府有过塘契约,在这当口,怎么可能忘恩负义去拆东家的墙角?小二子来年就被二少爷提拔当绸缎行的掌柜了,犯不着去散布什么谣言啊。况且,西兴码头挑工闹事这几天我都在,我家小二子如果也在那里,我怎么会不知道”

    见不得被全家寄予厚望的小儿子被冤枉,朱常福噗通一声也跪在白皓霖脚边,老泪纵横,不住磕头。

    “你自己看吧。”

    符谦说着,从随身包袱里陆续拿出一堆东西,一样样扔在地上。可那些东西,每掏出一样都让人大骇。不止朱福禄,连见惯大场面的朱府长辈的脸色都变白了。

    那些东西,先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驳了朱常福的说法,只要他亲儿子戴上那面具,换来一副尊容后混进人堆里,他这亲生老子还真认不出来。

    这张面具,是符谦的人一路跟在朱福禄身后,看他鬼鬼祟祟撕掉,又偷偷摸摸藏匿后捡回去的。

    当然,这个只是符谦的一面之词,还不够有说服力。关键的证据是一张“浮票”(注)。

    那是一张写有“朱福禄”三个大字,能让他一家生子顺利参加童试的“入场券”。

    问题是作为家养奴才,朝廷明文规定,“娼、优、隶、皂”这几类人的后代,只有脱离贱籍了,并且三代以后才能参加科举考试。

    那么,朱福禄是如何拥有这张“浮票”的?

    空气就这样凝固了,整个朱府大厅,被肃杀而凝重的气氛层层笼罩了。

    朱府老爷少爷们痛心疾首地坐于上位,忠心耿耿的朱家老奴匍匐在地,失声痛哭,家生子朱福禄委顿在地,滩成一堆烂泥。

    “福禄,朱府待你不薄啊。”朱府老祖宗长叹一口气,转头对白皓霖说:“世子殿下,福禄所作所为与我朱府无关,还望世子殿下明察,但让福禄卷入过塘行的争斗,甚至卷入世子爷与对手的博弈里,成为妄动的棋子,是我朱府失职,老身代朱府向世子爷道歉。”

    “老夫人言重了。那这福禄?”

    “自然交由世子爷带回,严加盘问,追查真相。但老身也有一话,还望世子爷斟酌。”

    “老夫人请讲。”

    “福禄自幼在我朱府大院里长大,本性纯良。父母皆是老实忠厚之人,想来定是受了外人蒙蔽,一时迷失,还望世子殿下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老夫人的话,白某谨记在心,定会考虑。”

    “如此,老身先行谢过。”

    听完老祖宗和世子爷的对话,朱常福跪下来磕头蒜,一口一个谢老祖宗,又走到儿子身边,狠狠打了不孝子三个巴掌,让儿子跟世子回去后,老实交代,全力配合云云。

    朱福禄仍跟烂泥一样,朱梦鑫走上前唾了福禄一口唾沫,恨恨道:“呸,好你个福禄,自个狼子野心也就罢了,还连累朱府徒惹无妄之灾,狼心狗肺的东西。”

    见福禄跟个活死人一样,不解气的朱梦鑫又踹上一脚。

    那个朱福禄却突然一把冲上前想揪住白皓霖的衣领,却被符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制服了,他失心疯一样一直囔个不停:“浮票,给我浮票。谁要一直当别人家的奴才?那是我们家出人头地的希望。凭什么拿走我的东西,你给我浮票。”

    “福禄!!!”朱茂松怒喝了一声。

    朱福禄被符谦拗断了胳膊后老实了,交给底下人拖走了。

    朱府老祖宗无可奈何地直摇头:权欲熏心,都疯了。

    “福禄,你肆意妄为,荒唐至此,让我如何保你?”朱梦轩怒视着福禄离开的方向,又望向已经葬送了全部希望的年迈的福伯,忧心忡忡。

    白皓霖与朱府众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径自离开了。

    离开前,望着朱府的白墙黛瓦,不免好奇,那个人此刻在干什么呢?

    此后一别,后会无期了吧。

    想到那个人,心里就荡起一丝涟漪。明明很普通的五官,很平板的身材,可萦绕在那个人身上的那股子馨香,却一直勾着他去探个究竟。

    一个男孩子,怎么会有那么清雅的味道呢?

    虽说男生女相,男子生得娇俏也是有的。跟那么多男宠逢场作戏过,也不乏天生媚骨,比女子还妖娆的,但一个个浓妆艳抹,撵着兰花指,扭着小蛮腰,扭捏作态得让人想吐。

    可他为什么就清新脱俗呢?

    白皓霖想着想着,才猛然发觉,自己竟然一直在想那个人,那个如假包换的男人!!!

    不行,白皓霖狠狠告诫自己,你不是断袖!!!

    “世子爷,想知道朱家小公子朱梦萝的真面目吗?”在绍兴的渡口,正欲乘舟离去的白皓霖一行人却突然被朱府的家奴给叫住。

    “真面目?”白皓霖沉吟着望向来人,那人作寻常家奴打扮,也看不出什么特别。

    “世子殿下若是好奇可随奴来,朱府小公子正在爬树,可能又会摔下来,您亲自过来抱一抱就知道了。”

    那个家奴的话里十足透着神秘,又勾起白皓霖的那点儿好奇心。

    抱?不行,白皓霖,你不是断袖。

    浮票:明清用“浮票”来防范“枪手”作弊,“浮票”上写有考生的姓名、座次及卷封字号,中央盖有满汉双文考点大印。“浮票”就是古代的“准考证”。以上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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