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的火车站挤满了人。我拖着简单的行李箱，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觉自己像个逃犯。手里捏着那张在窗口购买的和美雅相同车厢的火车票，边缘已经被汗水浸湿。

    “G514次列车开始检票……”广播里传来甜美的女声，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前几天，我以“去邻市参加技术培训”为由向艺玲请假时，她没有丝毫怀疑，只是叮嘱我注意安全。看着她为我收拾行李的背影，我感到一阵强烈的罪恶感，却又无法抑制内心的期待。

    检票口前，我不停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列车进站的时间是八点十五分，现在已经八点十分了。她会来吗？还是会临时改变主意？无数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盘旋。

    火车缓缓驶入站台，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上车后，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

    是美雅。

    她穿着一件米色风衣，戴着墨镜，手边放着着一个小巧的行李箱。与同学聚会上的端庄不同，今天的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却也多了几分随性。我们的目光在拥挤的人群中相遇，隔着几米的距离，却仿佛跨越了十年的时光。

    她摘下墨镜，对我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我们没有说话，我默默地随着人流走向座位。当我坐下的时候，手臂不经意地碰到一起，这次触碰像电流穿过身体，让我心跳加速。

    火车缓缓驶出站台，窗外的景物开始缓慢移动，然后逐渐加速，最终变成模糊的色块。

    包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和我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谢谢你。”我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紧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低下头，玩弄着风衣的纽扣，“也许……只是想看看老朋友。”

    “老朋友”三个字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是我想多了吗？还是她在刻意保持距离？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火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美雅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我这边倾斜。我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她的身体瞬间僵硬，然后慢慢放松下来。

    我们的目光再次相遇，这一次，没有躲闪，没有犹豫。她的眼睛里有我熟悉的温柔，还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东西——渴望，或者说是某种压抑已久的情感。

    “小野……”她轻轻唤我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没有回应，只是慢慢靠近她。车厢里的灯光昏暗而暧昧，映照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我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和我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就在我们的距离只有几厘米的时候，她突然闭上了眼睛，微微扬起了头。

    那一刻，所有的犹豫、挣扎、罪恶感都消失了。我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她的身体很软，微微颤抖着。过了几秒钟，她也伸出手臂，环住了我的腰，力道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我揉进她的身体里。

    我们就这样紧紧抱着，没有说话，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火车在黑暗的隧道中穿行，包厢里一片漆黑，只有我们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寂静中交织成一首疯狂而绝望的歌。

    不知过了多久，火车驶出隧道，光线重新照进包厢。我们慢慢分开，却依然保持着很近的距离。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我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对不起。”我说，不知道是在向她道歉，还是在向自己道歉。

    她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个苦涩的微笑：“我们……好像做错了什么。”

    “也许吧。”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但既然已经上了这辆火车，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和我自己加速的心跳。

    火车继续前行，载着两个背叛了生活的人，驶向一个未知的远方。而我知道，从拥抱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