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播种

    连家村的田野在晨光中泛着金辉。连蔓儿站在田埂上,看着村民们弯腰插秧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安宁。一个月前,她带着母亲的种子从秘密花园归来,立刻开始了新的种植计划。

    "东家,这块试验田的秧苗长得真好!"王老汉抹了把汗,指着眼前一片青翠的稻田。与其他田里稀疏的秧苗相比,这片田里的稻株明显更加健壮,叶片也更宽厚。

    连蔓儿蹲下身,轻抚一株稻苗:"这是用我娘...用特殊种子培育的第一代杂交品种。根系比普通稻子深一倍,叶片表面的细毛能减少水分蒸发。"

    她没告诉村民们这些种子的真实来历,只说是在逃亡途中发现的野生耐旱品种。只有沈诺知道,这些是明月郡主毕生心血的结晶,与她培育的"月华稻"杂交后,展现出惊人的抗旱能力。

    "东家!"一个小伙子匆匆跑来,"村口又来了几十号流民,说是听说咱们这儿有抗旱稻种,想学技术哩!"

    连蔓儿与身旁的沈诺对视一眼。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批慕名而来的流民了。自从她回村后,关于"连家村有神稻"的消息不胫而走,吸引了方圆百里饱受旱灾之苦的农民。

    "按老规矩,"连蔓儿吩咐道,"先安排食宿,明天一早我带他们参观试验田。"

    沈诺等她交代完,轻声道:"周家村也派人来了。"

    连蔓儿挑眉:"周世昌?"

    "他本人没来,派了管家和几个长工。"沈诺嘴角微扬,"看来周老爷终于拉下脸了。"

    连蔓儿轻笑。周家与连家世代为敌,如今竟也来求教,可见旱情之严峻。

    "让他们一起学。"她毫不犹豫地说,"天灾面前,没有仇人。"

    沈诺眼中闪过赞赏:"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度。"

    "不是我大度。"连蔓儿望向远方龟裂的土地,"是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

    正午时分,连蔓儿在村口的晒谷场上接待了新来的流民。人群中,她注意到几个衣着体面的中年人——周家派来的人正局促地站在角落,不敢与连家村民对视。

    "各位乡亲,"连蔓儿提高声音,"我知道大家为什么而来。旱情严峻,庄稼绝收,谁不着急?"

    人群安静下来,几十双渴望的眼睛盯着她。

    "我没有什么神奇的法术,只有一些抗旱的笨办法。"她指向远处的试验田,"那里种的是耐旱稻种,配合新的灌溉方法,能在缺水条件下保持七成产量。"

    "东家,这技术能教给我们吗?"一个老者颤声问。

    "当然。"连蔓儿斩钉截铁,"从明天开始,我会每天讲解不同技术。想学的,连家村管饭;学成的,送一升种子带回去试种。"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周家管家惊讶地抬头,似乎没想到连蔓儿会如此慷慨。

    傍晚,连蔓儿在自家院子里整理教学用的农具和种子样本。沈诺从外面回来,脸色凝重。

    "怎么了?"她抬头问。

    沈诺压低声音:"太子党有动静。探子回报,一队伪装成商人的刺客正向这边移动。"

    连蔓儿手上动作一顿:"他们还不死心?"

    "你活着,对他们就是威胁。"沈诺沉声道,"尤其是你现在声望日隆..."

    连蔓儿冷笑:"我放弃了皇室身份,专心务农,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怕民心。"沈诺直视她的眼睛,"北方七省大旱,民怨沸腾。而你,一个放弃荣华富贵、一心救民的'公主',正成为百姓心中的希望。"

    连蔓儿放下手中的种子袋,长叹一声:"我只想种好我的田..."

    沈诺握住她的手:"但你的身份和作为,注定你不只是农妇。三叔说过,有时候,不争即是争。"

    连蔓儿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加强警戒吧。但别惊动村民,他们经不起更多恐慌了。"

    夜深人静,连蔓儿独自在油灯下研读母亲的日记。明月郡主对作物抗旱性的研究深入而系统,许多方法与她不谋而合,但有些古法却给了她全新启发。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在一页泛黄的纸上发现了关键记载——某种野生豆科植物与稻子间作,能显著提高土壤保水性。

    她正想叫醒隔壁的沈诺分享这个发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连蔓儿浑身紧绷,悄悄吹灭油灯。月光从窗棂洒入,她看到一道黑影从窗前闪过!

    她屏住呼吸,摸向枕下的匕首。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是沈诺的声音!紧接着是打斗声和惨叫。连蔓儿抓起匕首冲出门去,只见院中三个黑衣人正与沈诺缠斗。地上已经躺了两个,一动不动。

    "沈诺!"她惊呼。

    一个黑衣人闻声转头,手中弩箭对准了她!千钧一发之际,沈诺飞身扑来,箭矢深深扎入他的后背!

    "不!"连蔓儿尖叫,手中匕首飞出,正中那刺客咽喉。

    剩下的刺客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却被闻声赶来的沈家护卫团团围住。

    连蔓儿顾不上追敌,扑到沈诺身边。他面如金纸,嘴角渗血,那支箭深深插在右背靠近心脏的位置!

    "撑住!"连蔓儿颤抖着检查伤势,"箭上...有毒!"

    沈诺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显然是剧毒发作的征兆。连蔓儿心如刀绞,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准备热水、干净布条!"她对赶来的王老汉喊道,"再去我房里拿那个红木匣子!"

    她小心地将沈诺抬进屋,放在床上。箭不能贸然拔出,否则会大出血。但毒液正在扩散,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王老汉取来红木匣子,里面是连蔓儿精心配制的各种药粉。她迅速选出几种,混合在碗里,用温水调成糊状。

    "帮我扶起他。"她指挥道,"我要先控制毒素扩散。"

    药糊敷在伤口周围,连蔓儿又取出一包银针,在沈诺手臂和颈部的几个穴位施针。这是她从母亲日记中学到的古法,配合现代医学知识改良的解毒术。

    一个时辰后,沈诺的呼吸终于平稳些,但高烧不退,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连蔓儿彻夜未眠,不断更换药敷,施针放毒。

    天亮时分,沈诺的体温终于降下来。连蔓儿这才敢小心地拔出箭矢,立刻用准备好的草药止血包扎。

    "东家,您歇会儿吧。"王老汉心疼地劝道,"沈爷暂时没事了。"

    连蔓儿摇头:"还差最后一步。"她取出一个小瓶,"这是用'月华稻'根须提炼的解毒剂,我娘日记里提到过..."

    几滴琥珀色液体滴入沈诺口中。片刻后,他的眼皮颤动,缓缓睁开。

    "蔓...儿..."他气若游丝。

    连蔓儿喜极而泣:"别说话,好好休息。"

    沈诺虚弱地握住她的手:"刺客...?"

    "都解决了。"连蔓儿安慰道,"你安心养伤。"

    沈诺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们...还会再来..."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连蔓儿罕见地露出狠色,"伤你的人,我绝不轻饶!"

    沈诺微微一笑,又陷入昏睡。连蔓儿守在他身边,直到确认他真正脱离危险,才允许自己闭眼休息片刻。

    第二十六章丰收与密信

    三个月后,连家村的田野一片金黄。连蔓儿的杂交稻种大获成功,即使在持续干旱的条件下,产量仍达到正常年景的八成。

    沈诺的伤早已痊愈,此刻正与村民们一起收割。他动作利落,丝毫看不出曾重伤濒死的痕迹。连蔓儿在不远处指导几个外村人辨认稻种,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东家!"一个小童飞奔而来,"村口来了个官老爷,说要见您!"

    连蔓儿心头一紧,看向沈诺。后者立刻放下镰刀走过来:"我去看看。"

    "一起。"她擦擦手,两人并肩走向村口。

    村口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旁边站着一位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气度不凡。看到连蔓儿,他微微一怔,随即上前行礼:

    "可是连东家?在下姓黄,从省城来,特来求见。"

    连蔓儿打量来人,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沈诺却突然单膝跪地:"参见巡抚大人!"

    连蔓儿恍然大悟——这是北方七省巡抚黄敏中!去年旱灾时曾与沈诺有过交集。

    黄巡抚急忙扶起沈诺:"沈公子不必多礼。本官此次微服私访,就是不想惊动地方。"

    他将两人引到马车旁,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本官奉密旨而来。"说着取出一封火漆封缄的信,"皇上亲笔,请连姑娘过目。"

    连蔓儿惊讶地接过信,拆开一看,上面是工整的楷书:

    "朕知尔志在田园,无意朝堂。然北方七省大旱愈烈,民不聊生。闻尔抗旱之术颇有成效,特命巡抚黄敏中协尔推广。若有需,可调动各州府人力物力..."

    信末盖着皇帝私印,还有一行小字:"父字"。

    连蔓儿眼眶发热。这封信没有任何皇家称谓,就像一个普通父亲写给女儿的家书。

    "皇上还让下官带来这个。"黄巡抚从马车中取出一个长条木匣。

    连蔓儿打开一看,是一幅精美的画卷——明月郡主的肖像。画中的母亲温柔美丽,与她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皇上说..."黄巡抚轻声道,"您若想见母亲,就看看这幅画。"

    连蔓儿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沈诺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无声地给予支持。

    黄巡抚识趣地退开几步:"连姑娘不必立刻答复。下官会在县衙暂住三日,随时恭候。"

    待黄巡抚离去,连蔓儿和沈诺回到田间。金黄的稻浪随风起伏,村民们忙碌的身影点缀其中,构成一幅祥和的丰收图景。

    "你怎么想?"沈诺轻声问。

    连蔓儿望着远方:"我想帮更多的人。"她转向沈诺,"但我不会去京城,不会卷入权力斗争。"

    沈诺微笑:"那就以连家村为中心,建立抗旱技术推广站。皇上既然给了你调动资源的权力,不用白不用。"

    连蔓儿也笑了:"正有此意。"她顿了顿,"沈诺,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沈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拉着她的手走到田中央。金黄的稻穗环绕着他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连蔓儿,"他郑重地说,"我这一生最正确的选择,就是违背一切命令爱上你。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在你身边。"

    连蔓儿心头一热,正要回应,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信使飞驰而来,跳下马就喊:

    "急报!北方三郡蝗灾再起,百万亩庄稼危在旦夕!皇上命连东家速往救援!"

    连蔓儿和沈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新的挑战来了,但他们已准备好一起面对。

    "准备马车,"连蔓儿高声吩咐,"带上所有抗旱稻种和技术资料。王伯,村里的事就交给您了!"

    沈诺已经转身去安排护卫和物资。连蔓儿最后看了一眼丰收的田野和忙碌的村民,心中充满不舍,但更多的是责任与期待。

    她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农家女,也不是被困在身份迷局中的郡主。她是连蔓儿,一个用农业技术改变世界的女子。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将坚定地走下去。

    马车缓缓驶出连家村,向着北方,向着新的使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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