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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彩色硬糖

    房东……

    为什么提到房东?华明择知道房东的事了吗?他怎么会知道?

    对了!他是经侦警察,也许能查出我的房租交到了哪里、谁在使用那笔钱……

    手腕突然被华明择扣住,被他触碰的地方仿佛燃烧起来。

    他、他要逮捕我了吗?

    想挣脱,但他力气那么大——

    “小心,”华明择把我从水槽旁拉开,“那可是碎玻璃啊,别用手去拿。”

    咦?我刚刚是要去捡杯子碎片?我自己都没意识到。

    华明择找出胶皮手套戴上,开始处理碎玻璃。他神情专注,似乎已忘记刚才的话题。

    他该不会只是……碰巧提到了房东?

    我试探着问:“房东?”

    “嗯,对啊,”华明择把碎玻璃用纸包好,“有些房东不是会有特殊规定吗?”

    他冲次卧那边努努嘴,压低声音:“你就那么说,她哪知道是真还是假。”

    ……

    看来只是巧合。倘若警察真掌握了房东的情况,应该会传讯我的吧?

    华明择拉开抽屉取出新的垃圾袋,把碎玻璃装进去。

    看着他忙碌,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知道我不吃哪些食物?为什么知道我喝冰牛奶?为什么知道我家各种物品存放的位置?

    他平时不动声色地默默观察,居然掌握了这么多情况?

    看来以后必须更加谨慎才行。

    华明择把垃圾袋都提在手里,准备离开。

    “我明天开始比较忙,恐怕会经常不在家,”他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会经常不在家……这种事为何要告诉我?想让我麻痹大意、露出马脚吗?

    谨慎,必须更谨慎。

    那张银行卡里的钱,我还是暂时不要动了。

    * * * * *

    一天、两天,安玻找好房子了吗?

    看了不少,她说,然后总是话锋一转,滔滔不绝地谈起她的工作和学员。

    三天了,她对搬走的事只字未提。去问她,她脸上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

    “孟孟,我有点confused,”她说,“我还以为你也理解‘两’是个很有弹性的概念,就像‘两个’红绿灯也可以是五六个……”

    第五天,她待在房间里,说是为“学员”做网上咨询。我几次“路过”她紧锁的房门,里面传出轻柔的说话声,模糊不清。

    焦虑开始在心底蔓延,到了下午我决定去厨房搞卫生,分散注意力。

    安玻突然进来了,穿着居家服,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看到我,她笑了笑:“孟孟,在忙什么呢?”

    为什么要问,这不是很显然吗?我在擦洗灶台啊。

    她确实也不等我回答,径直走向咖啡机,拿起一颗我的咖啡胶囊放进机器。

    她到底哪天才走啊?

    问一下吧,她会又拿“两个”红绿灯来嘲讽我吗?不问吧,要煎熬到什么时候?

    问?还是不问?

    咖啡机开始工作,发出细微的嗡鸣。

    那就让它来决定吧,脑中响起了数数的声音——

    1、2、1、2……

    咖啡机“嘶、嘶……”喷着蒸汽,吐出最后几滴咖啡,然后“咔”一声轻响,结束工作。

    1——

    1是“肯定”,肯定就是必须问。

    我清了清嗓子:“你房子看得怎么样啦?”

    “看是又看了一些,”安玻说,“只是感觉都不太理想。一个在顶楼,夏天会很热;另一个,厨房连窗户都没有……”

    “孟孟,”她露出略带歉意的笑容,“我能不能再住……一周左右?当然,我会付房费的。”

    她拿起手机操作,我的屏幕上跳出转账通知:一万元。

    不对劲,一万元差不多够住酒店公寓了,怎么可能找不到合适的?

    她该不会是虚张声势吧?难道算定了我不会真的收款,所以连转账都作假?

    我试着点了确认。

    “叮”,一万元到账。

    咦?!

    “对不起,手滑了!我马上退给你。”我连忙操作。

    “不用。”安玻端着咖啡走了,留给我一个优雅的背影。

    她果然不收我转给她的钱,24小时后,钱回到了我账户。

    怎么办、怎么办?取现金给她吗?脑中浮现出人们互相推搡,拒收红包的画面……

    太可怕了。要不,就让她再住一周吧。

    * * * * *

    重新计数,第一天、第二天……

    第四天晚上做了噩梦。早上起床后,感觉自己又少了一点,脑中塞满不可名状的念头。

    “它”醒了,一醒来就饥火烧肠。

    奇怪,这次太快了,以前每次喂食后,都能消停上两三个星期的。

    这情况以前偶尔出现过,但只需回味前一次的标本剥制过程,那些记忆总能把“它”哄睡回去。

    但这次没有奏效。目光仿佛有了独立意识,频频流连于解剖刀上。与安玻交谈时,我不由自主地凝视她的咽喉。

    通常我一个月能接到五六单委托,可这几天正好空闲,冰柜中只剩下团团和小鹦鹉。小鹦鹉已经完成,等主人出差回来后就能交接。团团状况良好,但皮毛还没干透,估计一两周后才能填充。

    轻轻触摸团团的白色绒毛,潮湿冰凉,却无法缓解心中的燥火。

    坐车去远一点的农贸市场看了一圈。那些注定要上餐桌的鸡鸭兔子们,看起来没什么食欲;那些看起来有食欲的,直到市场关门都还活着。

    两手空空地回来,看见安玻房门紧闭,大概又在跟“学员”做咨询。门后传出她的声音,轻柔模糊,像在哄小孩入睡,又像在诱导着什么。

    沙沙沙……需要糖分,提拉米苏正好。

    不行,华明择看见——

    等等,华明择不是说了他最近很忙,这几天不在家。他不知道安玻还在我家住着不走,下次来见不到,他只会以为我用上了他教的方法,把人赶走了。

    所以,其实也不是不行……

    只是有个问题,我还没“处理”过人。

    我幻想过很多、很多次,切开动脉,放掉鲜血……但仔细想想,这些画面总是从致命一击开始。

    事前要怎么准备?之后又该如何清理?

    ……还没考虑过这些无聊的问题。

    冰柜倒是装得下,但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放着吧?

    这个问题需要认真思考,但现在来不及了。

    只剩一个办法——

    我从工作室水槽下的柜子中取出一个纸购物袋,又从各处收集了几件物品。

    出去寻宝吧。

    晚上九点半,小区里灯光昏暗,人影寥寥。小区外,马路上偶尔有车经过,人行道上有零星几个晚归的身影。

    马路对面是栋写字楼,玻璃幕墙在夜色中反射着点点街灯。

    白天,幕墙上会映照出树木和天空,与周围融为一体。小鸟不知道镜中只是幻影,它们扑棱着翅膀撞上去,发出“当”的一声。

    飞得最急最快的小鸟,它们的灵魂未必能穿透前方的玻璃屏障,但身体一定会坠落在下方的人行道,如同散落的彩色硬糖。

    这是我的紧急零食储备。

    人行道上树影斑驳,难以看清地面。为了不引起怀疑,不能用手机电筒照明,我只好慢慢地走,借着路灯碎光,仔细搜寻地面上的每一处阴影。

    这个是吗,树根旁隆起的一小块?用鞋尖轻轻拨一下,是石头。

    那个是吗,前面那个模糊的轮廓?也不是,是几片落叶粘在一起。

    一辆车驶来,灯光扫过人行道。我加快脚步,装作赶路回家的样子。

    车灯一闪即逝,但就在那一瞬间,我瞥见了台阶角落的一个小小身影。

    走过去蹲下细看。没错,是小鸟,褐色的羽毛,咖啡口味。

    沙沙沙……

    可它还活着呢。

    小鸟站在地上摇摇晃晃,飞不起来,可能是大脑受损。不知道它能否活到明天,但目前确实还没死。

    不能把它留在这里,会被路人踩到的。放到门口的石狮肚子底下,听天由命吧。

    在那之后我又走了两个来回,一无所获。

    连死老鼠都没有……

    回家吧,不是有提拉米苏吗?吃完保证乖乖去睡,睡很久很久。

    再等等,还没想到完美的清理方法呢。

    脑中又是一阵嘟嘟囔囔、嘈嘈杂杂。

    今天一直下雨,刚停没多久,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

    让我想起了蚯蚓……

    我仿佛听到了“它”不满的嗤笑。也是,蚯蚓就像甘草糖,又软又韧,苦涩发腻。

    但饿到了极点,也聊胜于无。

    在外面折腾了半小时,现在刚过十点。小区里比刚才更安静,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小区中央有个老旧的花圃,长满了灌木,枝繁叶茂 。花圃里的泥土被雨水浸透,潮湿松软,正是蚯蚓最喜欢的环境。

    这老破小区的唯一保安并不负责巡逻,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准备了个借口。

    然后用手机照着,沿着花圃外圈慢慢走,在裸露的土壤表面搜寻蚯蚓的踪迹。

    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我猛然转身,但一道强光打在脸上,瞬间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酥麻的电流沿着脊椎猛窜,同时在四肢和头顶炸开。

    这是谁啊?这么没礼貌。我抬起胳膊挡住眼睛。

    “你在干什么?”是陌生的男声,听起来是年轻人。

    “挖蚯蚓,小孩上生物课要用。”我抛出准备好的解释。

    强光消失,脚步声远去。好一阵后我才勉强恢复视力,看到不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轮廓正没入树影中,像巧克力融化在舌尖上。

    这么晚了,这个人在干什么?

    ……算了,少管闲事,继续找蚯蚓吧。外圈没有,那就看看里面。

    我一脚踏进花圃,拨开灌木的枝条,用手机电筒往里照。

    白光照亮了灌木下的阴影,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正回望着我……

    是死猫!运气真好。

    从购物袋里取出一次性手套戴上,捏住猫的一条腿,小心翼翼地将它从灌木下拖出来。猫的身体已经僵硬,腿在手中有种微妙的松动感,可能骨折了。

    我眉心一紧。

    骨折……很让人倒胃口。骨头断面说不定是什么奇怪的形状,就像被碰坏的蛋糕一样恶心。

    我最受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不然就去肉联厂上班好了。

    不过……如果只坏了一点点,也不是不能忍受。现在这情况,没资格挑剔太多。

    把猫装进一个密封袋。今晚原本打算收集小鸟的,只准备了小号袋子。猫太大了,放进去密封不上。

    购物袋里还有个小盒子,先取出放到地上。把猫放进购物袋中,然后将小盒子放在最上面。

    猫的重量压得购物袋底部微微下坠,腐败气味隐约飘散出来。

    只要不跟别人一起乘电梯,应该就没事吧。

    这么想着进了单元门,电梯前赫然站着一个人,是华明择的父亲。

    偏偏是他……

    整栋楼里,我平时最不想遇到的人就是他,何况现在这个时候。

    马上停下脚步,转身面向进门处的公告栏,假装看通知。

    老华也是警察,而且是刑警。据说很多年前执行任务时光荣重伤,提前退休了,目前在小区当保安。

    他身上有种压迫感,眼神比华明择更锐利,像是能直接探进我脑子里。我刚搬来那天,他就不请自来地出现在门口,连珠炮般抛出问题,咄咄逼人。

    “怎么找到的房东?”

    “中介?哪家中介?”

    “平时怎么联系?”

    “房租怎么交?”

    ……

    我只好说是通过中介租房,没跟房东直接打过交道。

    他的凝视在我脸上停留许久,那份怀疑如同烙印。两年过去,有时半夜梦醒,那些质问仍在耳边回响。他看我的眼神一直没变,仿佛永远在试图挖掘什么。

    那是警察的本能吗,总是对人心怀戒备?他是对所有人都如此审慎,还是单单针对我?是因为对标本师这职业有偏见,还是因为——

    感应到了“它”?

    我眼睛盯着公告栏,耳朵聆听电梯的动静。

    “叮”,电梯到了。

    1,2……默数到20,电梯应该上去了吧。

    转身一看,电梯门还开着,老华在里面摁着按钮。

    他望着我,表情严肃:“看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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