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话本
景和二十五年春，宋府书房。
林砚看的桃色话本掉少爷怀里了......
她一时间想不出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少爷的质问，虽然在她看来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架不住少爷是个皮薄爱生气的主。
她平时很小心，从来不在房间之外的地方看，怕别人发现，在大多数人看来，女子看这种书，委实是大逆不道，有损清明。她不理解，对这种东西讳莫如深，但娃倒是一个一个掉下来，一窝小崽子。
其实图画还好，她主要是看剧情，剧情很有意思挺刺激的，看的人欲罢不能，看得来劲时，饭都来不及吃。
怨不得林砚，她很少出宋府，也不太擅长和外人打交道，她是宋府的侍卫，不出意外的话，会一辈子是。
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少爷安全，本应是男子的差事，但少爷身边总有需要女人的时候，林砚就此成为少爷的第三个侍卫，侍卫打打杀杀比侍女扫扫弄弄有意思多了。
上值有的时候太无聊，少爷基本没遇上什么危险。为了打发时间，林砚买了话本子，听说是当下女子闺房最时兴的话本。林砚顺手花了一百文订了几本。
没想到，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就像是每月去账房领月银一样，每月都不一样，有时二两，有时四两，随时都在考验林砚的心态。
之前从未被发现过，一直都进行得很好，按时上值，领月银，买话本，津津有味地看......
但上值的时间着实太多，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就寝的四个时辰之外，几乎是全天值守，还要两班倒。
昨晚看到话本里的张公子和相府小姐在假山偷偷相会亲热时，被小姐的表哥撞见了，正到精彩处，该林砚上值了。
就像是养了只小猫，在你手心轻轻地蹭，很难不去撸它，林砚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想看后续，非常想。
出门时又回房间带上了。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好，林砚照例在房梁上，掏出话本躺着看的时候，一只蜘蛛垂了下来。
她反应很快，伸手，抓住，捏死，像排便一样顺畅地完成了。
啪，书本掉落的声音。
她没注意，伸的是拿书的那只手。要死就死远点，要死不死的，偏偏落在少爷的怀里去了。
如果......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懊悔也还是发生了，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林砚翻身落地，单膝下跪。
“少爷”，林砚闭眼思考，怎么合理又能完整地收回少爷怀中的话本。
“这是嬷嬷给我的，让我多看看。”胸有惊雷但面如平湖的林砚，选择先找个人顶锅，反正嬷嬷是少爷的奶娘，少爷肯定不会去问。
宋墨有一时间人是懵的，谁也没想到看折子的时候会掉落一本书到怀里，他嘴角抽动，面色不虞。
对象还是平时寡言少语的林大侍卫，对于这个侍卫，他一直看不太明白，整天表情甚少，活像个木头人，呆呆的，还一身黑，小时候就这样，长大了还这样。
“所以......你在上值的时候看话本？”宋墨两手捏起话本的一角，放在桌面上。抬指敲了敲话本，准备吓吓这个木头人，想看她变脸。
“本少爷‘奋笔疾书’的时候，你倒是安逸，还看上话本了，你说该怎么罚你。”
听声音，像是生气了。
林砚不知如何分辩，本就是她的错，无可辩驳。
只要少爷别翻开话本......话本封面倒是正经，其实里面内容乱七八糟，十分......香艳......很是刺激，少爷硬是受不得。
宋墨盯着面前这个一言不发的木头人，不想错过她的神色变化，等了几息，等来了句请少爷责罚，他翻了个白眼。
又是这样，跟个苹果似的，无趣。
“行了，下去吧。”宋墨懒懒地摆摆手，桌上还没处理完，头疼得很。
前朝皇宫大火，乾清宫坤宁宫等贵人居住的宫殿连遭火灾，焚毁严重。重建以来金玉珠宝，雕梁画栋，不要钱地往上贴。
他们倒是安享庙堂之高，张嘴闭口就是白花花的银两，实则钱财金帛皆是取之于民，矿税商税本就加过一成，各路商户叫苦不已。
官家不顾前庭劝阻，一意孤行，派遣大批宦官作为监察矿税使。把守各大交通要道、码头，增设大量税关卡，较之去年，多了数千之众。
苏州，富庶之地，是驻扎税吏最多的地方之一。一开始还端着架子，有商有量，一派清官做派，此后便是装都不装了。
货品税额也是一天一个样，没个定额，征收税的对象也是滑天下之大稽，对着织机征税，孔夫子都要爬起来说一句荒唐，市场一片混乱。
宋家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家，很多产业也牵涉其中，数额巨大处理起来实在烦得很，单是和税吏打交道，就让人头疼，一群痞子无奈，仗着背靠宦官孙隆，到处作威作福。
明天就把这堆丢给管家，不想干了。
这边林砚没动，少爷怎的不把话本还给他，要是翻开发现了怎么办，虽然她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但是在少爷书房看这种书......
“怎么，使唤不动你了？”宋墨觉得这个女侍卫胆子一直挺大的，平时就不怎么怕他，此时更甚。
因为现在......林砚起身，伸手按在画本上，两只眼睛看着宋墨，平静地张开嘴。
“少爷，嬷嬷交代过，还要温习。”是陈述句，不是问句，是在通知他，她要拿走“赃物”。
宋墨伸出两指同样按在画本上，今天胆子颇大，有趣，他来劲了，偏不让。
一本书而已，上交嬷嬷再买一本不就行了，宋府不缺她这点，有问题。
扯了扯，没扯动。
宋墨看着林砚，眼里含着笑意，用眼神点了点话本，又扯，又没扯动......他抬手在书桌上拿了戒尺，桃木色戒尺打了打林砚的手指。
“起开。”宋墨这下从她轻轻颤的手指都能感受到紧张，有点意思了，这书有问题。
没办法了，只好松手，再顺手把被少爷衣袖弄乱的折子摆好。
宋墨已经想好怎么惩罚她了，月钱扣一半吧，玩忽职守，还悠闲地看话本，世人的悲喜总是不相通的。
痛苦也是可以被衬托出来的，但他可以让她现在和他一起痛苦。
说不定书里记了什么隐秘，看着倒是正经，说不定私下蛐蛐谁也说不准。
还嬷嬷让他看的，他半个字都不信。
宋墨好奇翻开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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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〣(??Δ??)〣
圣人说得对，非礼勿视，人对未知之物也不要抱有太多好奇心，诚不欺我也，宋墨脸颊涨红，一时间愣住了，林砚见状上前，顺着少爷的手合上话本。
也合上了她狂跳的心，虽然面上不显，但她心脏砰砰砰的，饶是她脸皮再厚，被人撞见这种事，还是有些......不过看到就看到吧，反正过几天就好了。
宋墨反应过来，啪的一声把书拍在桌面上。
“月钱扣完！不准学，现在滚。”宋墨简直......简直有辱斯文！
林砚麻溜滚了，飞快出门，还把门轻轻带上，像没来一样。
自古以后，性就是一个被压抑的禁忌话题，大多都是私下传播。
这可是在书房，不是她的卧房！更何况男女有别。
宋墨闭着眼睛缓了缓，热气红到了耳根，冲击还是太大了，他虽年二十，但这种□□话本还是第一次看见，触目惊心。
平时谈生意倒是也会有个别商户，会叫一些娇娘作陪，但没到这种程度。
他无奈又叹了口气，嬷嬷真是，让人看什么不好，简直带坏人家姑娘。都提醒过暂时不纳通房，就从自己身边人下手了，怎么？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
还是那个木头人，着实委屈他了，怎么也得找个向母亲那样温柔的人吧，虽然找来他也不一定喜欢。
等等，他在想什么？不是一回事啊。
等他闲下来，定要教导教导她，有样学样，长歪就不好了，好歹是他的身边人，她也是，指哪打哪，叫她学就学吗？没脑子的东西！
之前说了几次，让她别一整天木着脸，也没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