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苏晚晚坐着保姆车来到东方医院门口，体检中心在门诊楼九层。
她下车后走到医院门口，自动门缓缓打开。
刚一踏入大厅，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迎面扑来，她快步走到电梯处便上了九楼。
苏晚晚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出电梯时，不锈钢反光墙面里映出的人影让她微微蹙眉。
“晚晚姐，我去登记处拿表格。”助理小朱拎着帆布包快步上前，包里装着提前准备好的身份证和保温杯。
苏晚晚颔首，目光不经意扫过等候区的座椅。
浅灰色的塑料椅上坐满了人，大多是结伴而来的老人，低声交谈着血压和血糖的数值。
靠窗的位置有个穿黑色工装的男人背对着她，正低头在平板电脑上划动，像是在不停查找着什么东西。
她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半拍，觉得这个背影很是熟悉。
“晚晚姐。”刚要上前确认，助理小朱的声音将她打断，“我们要先去抽血。”
助理小朱顺着苏晚晚的目光看了过去，什么也没发现，疑惑地问道：“晚晚姐，你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苏晚晚说，“我们走吧。”
空腹来到抽血的窗口等待，轮到她时，苏晚晚将外套脱下递给助理小朱，露出了雪白的胳膊。
有些晕血的她下意识地偏过头，视线落在对面墙上的电视上，试图转移下注意力。
视频中的画面是一艘乘风破浪的航空母舰，甲板上的歼击机正准备起飞。
“苏女士，放松些。”护士的声音很温柔，“您的血管有点细。”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低笑，她转头便看见助理小朱正捂着嘴巴偷笑。
苏晚晚：“笑什么笑，好像你没扎过针似的。”
助理小朱：“嘿嘿，晚晚姐，你好像有点不敢看抽血啊！”
苏晚晚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晕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助理小朱：“主要看你之前什么事情都很厉害，结果没想到你这么怕血。”
苏晚晚：“......”
助理小朱全名叫朱青青，年纪不大，刚刚大学毕业，是亲戚家的孩子，在她的公司里实习。
平常没人的时候，朱青青一般就会叫苏晚晚姐，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叫苏总，毕竟没外人这么叫也怪累的。
抽完血去做 B超的路上，助理小朱拿着手机追上来。
助理小朱：“晚晚姐，张院长的助理刚才打电话，说钛合金构件的复检报告出来了，让我们下午去研究院一趟。”
“知道了。”苏晚晚的脚步顿了顿，“结果有问题？”
“没说具体的，就说张院长想当面谈。”助理小朱观察着她的脸色，“要不要我先打听一下？”
“不用。”苏晚晚推开 B超室的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检查床上铺着蓝白条纹的一次性床单，苏晚晚躺下后目光落在天花板的消防喷淋头上。
她忽然想起高三那年顾北在物理课上做的实验，那时他用矿泉水瓶和吸管做了个简易喷淋装置。
试图演示水在压力作用下的喷射角度，结果被老师罚站了整节课。
那时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连罚站的背影都透着股认真劲儿。
“苏女士，吸气，屏住。”医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依言照做，腹部传来微凉的触感。
仪器探头划过皮肤时，她盯着墙上的时钟走神。
如果下午的复检报告真有问题，该怎么跟研究院解释？
是原材料的问题，还是检测流程出了纰漏？
那些极端环境模拟数据明明反复核对过三次......
医生：“好了，可以起来了。”
苏晚晚坐了起来，闺蜜池莹这时发来消息，想约她逛街。
“晚晚姐，下一项是心电图。”小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走吧。”苏晚晚顺势将手机塞进包里。
来到心电图室后，她按照医生的指示躺到了床上，白色电极片贴在胸口上，冰凉感觉让她肩膀缩了缩。
仪器启动，规律的滴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蔓延开来。
医生：“深呼吸，保持平稳。”
苏晚晚闻言照着医生说的做，直到医生说好了，才松了口气。
视力检查的队伍排得不长，没过多久就轮到她了。
进入房间后，护士递过遮眼板。
苏晚晚遮住右眼，看清了视力表最末一行的字母，然后又换到左眼测了测。
护士在表格上打了个勾，“双眼视力都正常，平常注意劳逸结合，别看手机太长时间。”
从眼科出来后，苏晚晚又将其他的一些基础检查做完，随后来到了放射科。
走廊中的长椅上坐满了人，苏晚晚只好站在一边等待。
她随手翻了翻手里的体检流程单，只见上面的项目一项项被划掉，只剩下最后一个。
等待期间她找了个空位坐下，手臂撑在扶手都快睡着了，叫号器的声音才喊到她的名字。
苏晚晚应声起身，走进检查室，按要求站在仪器前。
医生：“好了，可以离开了！检查结果可以在手机上查询。”
苏晚晚：“好，谢谢。”
话音刚落，她便走出了检查室，至此所有的检查已经结束。
走出门诊楼后，司机已经把车停在台阶下，就在刚要上车的时，那个熟悉的背影又在她的面前一闪而过。
助理小朱：“晚晚姐，直接回公司还是......？”
“嗯。”苏晚晚弯腰坐进车里，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屏幕上有几条未读消息。
母后大人：“闺女，体检完了么？结果怎么样？”
苏晚晚：“还没出全，没什么事，只是固定体检而已。”
母后大人：“那就好，你这阵子太累了，要不要好好歇一歇？”
“上次你爸跟你说的那个度假村，国庆去不去？”
苏晚晚：“再说吧，妈，最近公司事很多。”
随后她点开公司群，技术部刚发了条消息，说补充的极端环境模拟分析已经做好，存进了加密U盘。
她回了个嗯，便把手机揣回包里了。
车拐进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苏晚晚没去休息室，直接进了办公室，叫小朱把所有供应材料的资料都抱过来。
文件夹堆在桌上，像座小山，她抽出最上面的一本，翻到环境模拟那一页看了起来。
而后拿起笔在数据栏上划了划，又拿起计算器不停地计算参数。
十二点的时候，助理小朱走了进来：“晚晚姐，我买了饭，你先吃点吧。”
“好。”苏晚晚起身走到茶几前，坐在了沙发上，“小朱，你也坐下一块吃吧。”
助理小朱：“不用了晚晚姐，我在楼下已经吃过了，你先慢慢吃。”说完就从办公室离开了。
想起医院里那个熟悉的背影，她拿出手机给池莹发了个消息。
苏晚晚：“莹莹，你之前说顾北回上海了，他现在具体做什么的？”
池莹秒回：“怎么突然又问？我之前听张肇恩他们好像说过，顾北大学毕业后就去了秘密部门工作，具体的就不知道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晚晚：“没什么，随便问问。”
在吃完饭之后，苏晚晚又回到办公桌前看起了各种报表。
两点半，助理小朱敲门进来：“晚晚姐，我们该去研究院了。”
苏晚晚合上文件夹，拿起黑色西装外套穿上，接过小朱递来的文件袋：“走吧。”
中国舰船研究院的几个大字显得格外肃穆。
哨兵检查过通行证，朝她们敬了个礼，放行时叮嘱：“苏总，张院长在十二楼等您。”
苏晚晚说了声谢谢，便让司机开了进去，停好车后，她与小朱来到大厅内。
电梯缓缓上升，数字从1跳到12。
门开时，张院长的助理已经等在走廊，只是脸上没什么笑意：“苏总，这边请。”
办公室里，张院长正对着一叠报告皱眉，见她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苏晚晚坐下后，看见桌上摊开的复检报告上，红色批注圈出几行数据。
张院长的声音比签约时沉了许多，“知道我找你什么事么？”
苏晚晚点头，目光落在报告上，“张院长，是复检报告出了问题。”
张院长：“苏总，这些数据，你要怎么解释？”
苏晚晚拿起报告，目光在数据上停了几秒，随后从文件袋里拿出 U盘，解释道。
“张院长，这是技术部重做的模拟分析，补充了三组变量参数，或许能说明问题。”
张院长没接 U盘，指了指报告，表情严肃道。
“理论分析替代不了实际检测。”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我要看到能通过复检的样品，以及问题出在哪的详细报告。”
他顿了顿，语气更重了些，“不然，战略合作只能先暂停。”
苏晚晚捏紧了 U盘，点了点头，“我明白，一个月后，我一定会给您个满意答复。”
离开办公室时，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抱着仪器匆匆走过。
苏晚晚脚步没停，径直走进电梯。
如果她要是回头看一下的话，便能发现其中有个人就是顾北，不过此刻她没心情去管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