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掌柜范文见状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哈腰陪笑:“李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他们哪里招待不周?”
这位李公子便是礼部侍郎李学文的亲侄李哲,也是益州最有名的浪荡公子。
“这唱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快把你们小姐给本少爷请出来,本少爷都来你们这里这么多次了,你们小姐一直对我避而不见,信不信本少爷让人把你们这泰远楼给拆了?”
“真是对不住,我们小姐今日实在是身子抱恙不便见客,公子要不改日再来?”
“放你妈的狗屁,本少爷每回来你们都这样说,本少爷倒要看看你们小姐这是得了什么病。”说着,李哲就欲往楼上而去。
“使不得啊李公子,我们小姐确实是病了……”
“住手!”在两人的拉扯中,一个清冷的女子的声音骤然响起。
众人随之抬头往楼上看去,只见一个柳眉杏眼冰肌玉清的白衣女子聘聘婷婷的从楼上走了下来,眸中厌恶之色甚浓。
“不知李公子请我出来所为何事?”
“你终于肯出来了。”李哲甩了下衣袖走到那女子跟前:“本公子来了这么多次,在你这泰远楼花的钱可以买下蓉城所有青楼名妓,可是却连你的手都没碰过。”说着他便将手伸向了那位姑娘。
那姑娘急忙将手缩了回去,后退半步,道:“李公子请自重,若是李公子觉得在我这泰远楼花的钱不值,往后可以不必再来,我这泰远楼也不缺李公子这一个客人。 ”
李哲一听这话脸色倏然一变:“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公子这么说话,本公子看得上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给我把他们都抓起来,本公子今日非得到她不可...”他往旁边挥了下手,随即便有一群手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蓉城,萧家的地盘。”那女子道。
“哼!”李哲冷哼一声,指着自己道:“萧家算什么,我叔父可是礼部侍郎,那后面可有丞相撑腰,他萧家敢动我吗?”
范文见事情越闹越大,旋即出来圆场:“李公子莫怪,我们小姐不是这个意思,只要李公子高兴,尽管在这里吃喝,今日的消费我们全免。”
“怎么?你是觉得本公子出不起这个钱吗?”
“不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滚远点儿...”李哲再次走向那位姑娘:“若是你肯从了本公子,本公子可以既往不咎,放过所有人...”
陆蔓坐在大厅内看着这一幕,不禁也被这个女子的容貌吸引,她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其高雅的气质宛若开于高枝上的玉兰花,让人不敢亵渎,面对眼前那个无赖,依旧保持着高高在上,冷静沉着的样子,丝毫不乱。
也不知是陆蔓笑得太大声,还是现场的气氛本就很安静,总之就是被那位李公子听了去。
他扭头看向陆蔓:“你笑什么?”
“李公子怕是还没睡醒吧?”陆蔓缓缓站起身走上前。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你叔父李学文早年不过一郡吏,后背叛旧主另投他人,先帝起义后又一次叛主加入起义军,因侥幸在宫变中为丞相献计才得到如今这个位置,你真以为丞相会看重他吗?”
见陆蔓将他叔父的事迹知晓的清清楚楚,李哲横眉怒目直视着她:“你...你是什么人?”
“公子,他就是小的和你说的那个...”一个手下伏在李哲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李哲剑眉一扬,回头看向陆蔓:“你就是墨阳,真是冤家路窄啊,你害得他们无家可归东躲西藏,幸好他们遇到了我,我答应过他们要替他们报仇,今日你来的正好,那我们就新仇旧账一起算,给我上。”
陆蔓扫了眼李哲身旁,发现旁边站着的恰是那日她放走的几名顾凌的手下,没想到他们竟投靠了李哲。
“哼,上次让你侥幸赢了我们,这次看你还往哪儿逃。”之前那个八字胡最先迎了上来。
偌大的酒楼内此时杀气沉沉,突然,她感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似乎一直在盯着她,可待她环视了一圈下来却未发现这酒楼内除了这几个之外还有何可疑之人,难道是她多疑?
未再多想,她暗暗运气,却突然发现她的内力此时竟然...提不起来,看了眼方才喝的酒,心中顿时惊骇不已。
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绝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迅速从袖中抽出鱼骨鞭。
为首的八字胡眸光一厉,也不多言,只朝旁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一伙人便提剑齐刷刷的朝她刺去。
上次陆蔓凭借着鱼骨鞭将他们的武器全都卷走,而这次,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鱼骨鞭此时在她手中彷如薄纱一般软绵绵的,根本对那些人构不成任何伤害。
那几人出手极快,招式变幻莫测,不过眨眼的功夫陆蔓便被逼得无处可退,只能用尽全力跃向空中,然而,以她此时的力气根本跃不到二楼便掉了下来,几人的剑瞬间又一次朝她刺来,眼看就要被刺中,她旋即一个旋转紧急躲开刺向她的利器,而身子恰巧落在了交织在一起的几柄剑刃上。
那几个人见陆蔓已经成为了待宰的羔羊,便立即抽出压在陆蔓身下的兵器,再次朝她刺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忽然如鬼魅而至,一剑挑开了那群人手中的兵器。
“你又是什么人?”李哲原本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见到有人坏了他的事,便起身质问来人。
“墨阳,不怕死的,尽管上来。”那人冷冷道。
双腿一软,陆蔓笔直倒了下去,本以为会重重的摔在地上,但却并没有预想的疼痛传来,而是跌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此时的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渐渐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只听见之前那位姑娘在她耳边不断的说着什么。
……
暮霭沉沉,冥纸遍地,一个小女孩缩在母亲的怀里看着那些人将家中的东西一箱又一箱的抬了出去,她用力拽着母亲的衣服却被那群人无情的分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眼里留下绝望的泪水,以及,那洒满灵堂的鲜血。
“母亲,母亲……”陆蔓长睫微颤,低声呢喃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孙姑娘?”一个声音在耳边轻声唤她。
陆蔓缓缓睁开眼帘,房间内阵阵檀香不断的刺激着她的思绪,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侯府。
她用力捶了捶自己依旧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茫然的盯着玉燕。
玉燕眼神一亮,开心道:“孙姑娘你可算醒了,你不知道昨日墨阳将军将你抱回来时可把大公子和旬大人吓坏了。”
陆蔓嘴唇翕动着,想说话,但是喉咙着实干涩难受,发不出一丝声音,她虚弱的从床上爬起来,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玉燕随即走至桌前倒下一杯茶递到她手中,道:“姑娘快喝吧!”
不知道是不是萧云廷那天的话起了作用,再见玉燕,陆蔓发现她对自己的态度和善多了,她颤抖的接过茶杯,抬头一口饮尽。
这才想起玉燕方才说是墨阳将她送回侯府的,一时竟有些尴尬,毕竟在泰远楼时她曾在那些人面前承认了自己是墨阳,缓解好了自己干涩的嗓子,她试探的问:“墨阳将军送我回来可有说什么?”
“说姑娘你被人下了药。”玉燕将喝完的茶杯收回,重新放于案几上。
陆蔓一愣,又道:“没有其他了?”
玉燕摇了摇头。
陆蔓想想也是,若真要说什么肯定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定要私下与萧云廷汇报。
“行,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那姑娘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再传唤我。”
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方的雪色纱幔,陆蔓只觉得浑身无力,那药性可真是太大了。
回想起那天与陆泽的对话,陆泽问她打算就那样回去?她回眸一笑:“我若真这么蠢,还怎么去勾引那萧家大公子?”
“你有好的计谋?”陆泽问她。
“你去帮我找几个人,找到那几个人我便有办法回到萧家。”
她要找的正是顾凌的那几个手下,只有设计让他们掳走她,再让人故意放消息给萧家说那些人前来寻仇,这样无论是萧云廷还是旬聿都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而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再回到萧家。
酒杯里的药也是她自己下的,只是没有想到墨阳会出现在那里,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不过也因此歪打正着,省去了许多麻烦。
现在,她只需要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向他们解释自己为何还会出现在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