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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守本心

    四月初七,未时。媒人走进家门那一刻,让我着实吃了一惊。旋即恍然——女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这本是早该虑及之事,却叫我生生忽略了。若她母亲尚在,这些事体必早已张罗妥帖。如今只剩我这不通庶务的父亲……

    我慌忙地把媒人请入上座,手足无措地接过那几色礼品。

    这媒人的谈吐竟也有几分风雅。她此来正是给我家萱娘提亲的,男方是安平州司仓参军事之子。这参军事虽品级不过从七品下,却掌着一州仓廪赋税的实权。更有任从五品上某司郎中的亲属,在城中有三进宅院,仆人婢女十数人。是殷实富足远超我家。

    媒人侃侃而谈,说些「良禽择木而栖,君子慕淑女而求」、「早听说萱娘贤德才名」、「参军事家少年郎年少有为,前程可期」,还有「若结此姻亲,府上小郎君『城内官学旁听生名额』岂非难事……」如此等等,我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应对,甚是狼狈。想起她们的母亲来……若她在,何至如此,不由心中有些悲伤。

    正支吾难言间,忽瞥见幼子三和在他阿姐屋前的屏风后,探着脑袋跟我急切招手。于是我忙跟媒人告罪暂离,随三和转入女儿房中。萱娘和兰娘正端坐在屋里,兰娘唇角微抿,似笑非笑,眼神里却带着些许冷峭和不屑。萱娘则神色端凝,眉宇间一片肃然。我看长女沉静的面容,已很有她母亲当年的模样。看到她两姊妹,我刚刚心中的忐忑,竟有几分平复。

    「阿爷你怎么看?」萱娘问我。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我教她们不循俗礼,自守本心,但今日需抉择时,方知这「守心」二字重若千钧。我左右为难,应下,怕她囿于金笼,不应,若错失良栖……这终身二字,叫我如何定夺?

    我踌躇着,像是被问住的学生,一时哑口无言。

    「阿爷!」兰娘突然说话,声音清脆,「那媒婆说什么『良禽栖木』『君子淑女』的,听着文绉绉,可句句都像在集市上称斤论两,把我阿姐当作什么了?换『官学』名额的货物不成?」

    萱娘轻拍妹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兰娘转向萱娘,语气急切而认真:「阿姐,你可不能应,那什么参军事府,听着就像个金丝鸟笼一般!」

    萱娘看着妹妹,眼中流露出温柔与感动。「女儿深知阿爷,阿爷亦是懂得女儿的」,萱娘声音沉稳清晰,「正如兰娘所言,那媒人话里,句句透着施舍,字字不离攀附。阿爷平生傲骨,女儿岂是慕那富贵,甘入樊笼之人?阿爷曾说过『富贵如重裘,寒者知其暖,健者苦其沉。』」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贩夫走卒若得知心,荆钗胜却步摇金。儿宁嫁坊门卖饼郎,也绝不做那朱门绣户里折腰跪檐的笼中雀!更何况,兰娘、三和,尚且年幼,阿爷公务之余,家中琐事繁巨,阿娘早逝,内外无依,女儿此时怎能忍心抛下这个家,自顾离去?」

    我看着两个女儿,长女萱娘沉静刚毅,掷地有声。次女敏锐通透,仗义执言,维护姐姐。我又惊讶又骄傲,更有深深的心疼。轻叹一声,百感交集。心中尘埃落定,拿定了主意。

    但我仍说了句,「可女大当嫁啊……」

    萱娘笑了起来:「彼时若遇良人,女儿自当出阁。今日阿爷就想把我赶了出门吗?」

    兰娘也在一旁笑起来:「阿爷才舍不得赶阿姐走呢,对吧。不过阿爷,你将来也不要让这些媒人来摆布我。」

    我大笑起来。

    转身回到前厅。我向媒人深深一揖到地,说道:「承蒙厚爱,愧不敢当。小女蒲柳之姿,且家中幼弟弱妹尚需长姐扶持,实不忍令其早离膝下。贵府美意,恕难从命。」言罢,将那些礼品原封不动,恭敬奉还。媒人满脸惊愕不解,却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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