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吗?包灵的

    “好吓人啊主播,我开飞机来接你啊。”

    用户10087送出梦幻飞机。

    “我天,听完故事我有点毛骨悚然了,磁场乱了还能走吗?想继续看。”

    用户小肥鹅送出望远镜10个。

    “投继续一票。”

    用户天空下看海送出火箭2个。

    “谢谢看海哥的火箭,我们当然要继续。”乔殊对着镜头甜美一笑,转头穿过一片格外茂密、藤蔓如毒蛇般缠绕的丛林。

    一座低矮的建筑突兀地出现在视野尽头。

    它不像任何已知的寺庙风格,更像是由巨大的、未经雕琢的黑色石块随意堆砌而成,粗犷、原始,带着一种蛮荒的压迫感。

    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色的潮湿苔藓和滑腻的藤蔓植物。没有匾额,没有香炉,只有一扇黑洞洞的、歪斜的门洞敞开着,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门楣上方,刻着一个极其简陋的、线条扭曲的符号,乍看像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又像一个漩涡,多看几秒,竟有种灵魂都要被吸进去的眩晕感。

    “主播快把我移开,我看得都差点吓尿了。”

    “好诡异好诡异。我不敢看了,弹幕保护!”

    “邪祟避退!退!退!”

    ……

    弹幕满屏都在叫怕,原先叫嚣着喊她上上上的人也都沉默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扑面而来,比岛上的阴冷更甚,仿佛能冻结骨髓,乔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摸到了胳膊上细密的鸡皮疙瘩。

    空气中有一股奇异的、类似陈年香灰混合着深海淤泥的冰冷气味,还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就是这里了,传说的神庙。”乔殊的声音干涩,仿佛有人用手握着她的脖子,让她说话都要更用些力气。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剧本里那些精心设计的“惊讶”、“好奇”表情早已消失无踪,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毛骨悚然的恐惧感攫住了乔殊。

    “进去看看。”

    用户天空下看海送出火箭5个。

    “来都来了,许个愿再走吧,不是说包灵的吗?”

    用户南哥是帅哥送出宇宙之星。

    “南哥是帅哥”是老板的号,越没有什么越在意什么,乔殊心里暗骂那个丑陋的万恶资本家。

    这个狗老板又在蛊惑她,乔殊心里门清,要不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乔殊实在是很想把他的脑袋撬开看看,人命不值钱吗?这明摆着很危险的地方,为了流量也怂恿她进去。

    但有时候人命可能真的没有那么那么值钱。

    她像一只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狗,在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觅食,有人吊了一块油脂饱满的五花肉就在她眼前,而线延伸至黑暗中不知来处。

    她可以不咬钩吗?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而且不知为何,对于里面,她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心里一直有种冲动,仿佛有个小人一直拎着她的耳朵小声蛐蛐:“许愿吗?包灵的!”让她不得不听。

    镜头缓缓对准了那黑洞洞的门洞,门洞在画面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乔殊的爸爸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还有赌博的毛病。乔殊不忍心让她心爱的母亲被自己拖累在这个深渊里,所以很小的时候,乔殊锲而不舍地劝说了两年,让母亲和父亲离婚,过自己的生活。

    果不其然,这个男人不辜负她的看法,在她大学的时候赌红了眼,家里的房子卖的卖,抵押的抵押,自己的存款赌干净不说,爷爷奶奶的钱也被他骗走赌光,还欠下一屁股债,爷爷奶奶知道后双双脑梗住院,外债未还的情况下,医药费又是一重压力,乔殊从小跟父亲不亲近,但和爷爷奶奶感情很好,沉重的现实压力,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将她往前推了一把。

    她需要奇迹,一个能立刻、彻底改变这绝望处境的奇迹。

    哪怕,这奇迹来自地狱。

    鬼使神差地,她抬步,跨进了那扇仿佛隔绝了生死的门洞。

    庙内空间不大,只有一间主殿。

    光线昏暗得如同黄昏提前降临,仅靠门口透入的微光勉强视物。

    墙壁和地面同样是粗糙的黑色巨石,冰冷刺骨。

    空气仿佛凝固的胶质,粘稠得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那股冰冷腐朽的气味在这里浓郁到了极点。

    殿内空无一物,除了正中央供奉着的一尊……神像?

    那东西人首蛇身,缠绕在一个低矮的石台上,材质似石非石,似木非木,呈现出一种令人不适的、油腻的深褐色。

    它的形态极其诡异——下半身是硕大粗壮的蛇身,黑色的鳞片恍若活物,有着独特的光泽。上半身破败不堪,暗淡落败,只留断臂和胸前突兀的裂痕。再往上看,勉强能辨认出人首的轮廓,但没有五官,只在正中有一个黑色的凹洞,凹洞上方有一些凸起的纹路,呈扇形发散分布,凹洞下有一个裂口,像是一个僵硬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神像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灰白色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纹路仿佛在极其缓慢地蠕动,如同血管、如同寄生虫。

    整尊神像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和……令人作呕的“古老”气息。

    但眨眼间,她又好似看到了妈妈。

    年轻的女人在温柔地笑,她点点头以示鼓励,半蹲下招手让乔殊过去。

    像幼时学步的时候。

    乔殊用力晃晃脑袋,一瞬间的恍惚让她更意识到了不妙。

    她想到了自己奇怪的梦,梦里奇怪的存在冒充着她的母亲。

    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危险!快逃!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镜头在一边,老板的要求在耳边回响,家庭的重担压在肩上……走投无路的疯狂压倒了本能的恐惧。

    又或是……心中关乎改变命运的欲望叫嚣作祟。

    她向前挪了两步,站在那诡异神像前。

    冰冷的空气钻进她的衣领,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闭上眼,努力想挤出几滴表演性质的虔诚泪水,却只感到眼眶干涩刺痛。

    算了,管它是什么。

    乔殊在心底自暴自弃地叹息。

    只要能改变这一切……只要能摆脱这该死的泥沼……

    现实点来说,完成公司的要求,拍完她能拿到巨额的奖金,爷爷奶奶的医药费就暂时不是问题了,她还能给他们请几个护工轮番照顾。

    玄幻点,万一这神庙真的灵呢?那么许完愿,她这倒霉透顶的人生就能得到逆转了。

    她抛弃了所有排练好的台词,从心底发出最原始、最迫切的许愿:

    “我不管你是哪路神仙,求你……保佑我能救我想救的人,保佑我不用上班就财源滚滚,身体健康还拥有智慧,让我的人生,也开一次挂吧……”

    她在心中疯狂地祈祷着,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作为交换!我愿每日一善,积累功德!绝不辜负您的恩典!”

    这念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

    “簌簌……簌簌……”

    一种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从她身前那片死寂的黑暗中传来。

    像是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贴着粗糙的地面在快速游走。

    声音在绝对寂静的佛殿中被无限放大,激得乔殊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炸起!

    危险!

    她猛地想要睁眼抬头,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冰水冻结,僵硬得动弹不得!连转动一下眼珠都做不到!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那一直萦绕心头的不安,根本不是什么莫须有的第六感!

    是动物对危险本能的、深入骨髓的预警……

    但,太迟了。

    那“簌簌”的游走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如同贴着头皮滑行。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滑腻的触感,如同无数条湿漉漉的、带着吸盘的触手,猛地缠绕上她的脖子,瞬间蔓延至全身。

    那冰冷并非物理的低温,而是一种直透灵魂的阴寒,仿佛要将她全身的血液和骨髓都冻结、吸走。

    一种无法抗拒的、灵魂被攥紧、被剥离躯体的恐怖感席卷了她!

    “呃……”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在她脑海深处炸开,仿佛一根在岩浆里烧红又瞬间浸入液态氮的钢针,狠狠地刺入!

    “咚……”

    沉重、悠远,带着亘古的韵律,仿佛穿越时空,从远古,又或是时空最幽暗的深渊中传来,猛地在她被剧痛撕裂的识海中炸响!

    随即,更多的、同样扭曲诡异的吟诵声加入进来,层层叠叠,如同千万个喉咙在同时嘶吼、低语、唱诵!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洪亮,瞬间充斥了她整个意识!

    “咚……”

    窒息!

    难以想象的窒息!

    像是被沉入万米深的海沟!

    恐怖的吟诵如海底的深压,胸腔和灵魂在挤压中仿佛寸寸碎裂。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如失去动力的潜艇,即将被拖入最深最冷的海沟。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瞬,她仿佛“看”到那尊诡异佛像裂开的缝隙,似乎……更向上弯了一些。

    “咚……”

    冰冷、滑腻、非人的触感彻底包裹了她……

    ……

    与此同时,距离坠神岛直线距离约100公里的海上勘测平台——

    “奈姬号”深海环境综合勘测平台,像一座钢铁孤岛,漂浮在夜色深沉、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巨大的船体在浪涌中发出低沉的、令人安心的钢铁摩擦声。灯火通明的主控室内,各种仪器屏幕闪烁着幽蓝或翠绿的光芒,数据流无声滚动。

    “厄庇米修斯,你听见什么动静没有?”一个穿着油污工装、胡子拉碴的男人——平台的首席声呐分析师,外号“老烟枪”的普米尔达——皱着眉,用力掏了掏耳朵,对着旁边一个年轻的技术员问道。他嘴里叼着的半截烟卷随着说话一抖一抖。

    被他称为“厄庇米修斯”的年轻人,正专注地盯着面前一个高频被动声呐阵列的监控屏幕,屏幕上的波形图平稳得像一条熟睡的长蛇。

    听到问话,他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轻点几下,调出了更详细的频谱分析。

    “风浪噪音,平台自身结构应力释放,深海背景辐射……都在阈值内。你幻听了吧?又熬夜看你的深海怪物纪录片了?”厄庇米修斯瞥了一眼普米尔达布满血丝的眼睛,“你也别太敏感了,难不成你比我多拿一份工资?听我的,只要勘测仪器还在继续往下探,其他的我们什么都别管。”

    “放屁!老子精神好得很!”普米尔达把烟头狠狠摁灭在控制台上的烟灰缸里,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不是平台噪音,也不是风浪……是一种……一种我也说不上来的声音,像有人在老子耳边念经,念得我脑仁儿都麻了,妈的。”

    他描述得很怪异,并且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厄庇米修斯莫名的打了个冷战。

    普米尔达总是神神叨叨的。厄庇米修斯在心里想着,但他嘴上却敷衍地安慰着:“普米尔达,你就是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待得太久了,幻听了,这很正常,我刚开始做研究员的时候也这样。”

    “可能吧,只是越往下探测,我的心越慌,我总觉得我们不该窥探厄里斯深渊的秘密,这里出过太多不详的事情。”

    “相信科学,普米尔达,”厄庇米修斯把普米尔达推出主控室,“走吧,我们去喝一口放松一下,你太紧张了,这可能是种海洋心理综合症。”

    两个男人渐行渐远。

    “咚……”

    在他们看不见的身后,仪表台上的雷达显示无数的绿色小点从厄里斯海沟的深处疯狂逃窜出来,然后因为受不了水压的变化迅速死亡。

    “咚……”

    死亡从厄里斯海沟深处逃逸,似乎要蔓延到阳光之下的海面,来到人类的世界。

    生命探测仪器寂静下来,声呐探测仪器没有显示,而原本平稳如直线的能量波动探测显示,却出现了两条极其突兀的、几乎垂直的尖峰!

    它持续的时间极短,可能只有零点几秒,能量级别却高得离谱,瞬间突破了仪器预设的黄色警戒线,完全顶到了红色区域。

    这台也许是全世界最先进的仪器,检测不出那能量的数额。

    “咚……”

    乔殊的痕迹在黑暗中湮灭,深渊的心跳却在仪器上刻下猩红的烙印。

    某种古老之物,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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