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时羡。”
他二话不说跃至你身边,揽住你的腰身,你借助他的力量身体腾空避开了气势汹汹的暗箭。
“还记得万壑松风吗?”
你接收到信号,朝他点了点头。
待对面黑衣人的剑气再度袭来时,苏别鹤揽住你的腰身,你顺势点步而起借助苏别鹤的力量在空中而起。
就是现在!你依照记忆中的样子,在苏别鹤的眉眼与你正好交叠时,你下盘用力竟是直接击飞了黑衣人手中的佩剑。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万壑松风的下一步便是你与苏别鹤交换身位,黑衣人依靠惯性抵挡,却只是个幌子。
苏别鹤出其不意就是一剑,鲜血霎时在浓墨的黑中淌出了可怖的图案。
黑衣人见自己不敌你们,作势要撤退。不行,不能再追了,若是再纠缠下去宫宴便要迟了,以沈逾明那个怀疑劲实在不好对付。
刚刚还刀光剑影的树林,瞬间冷清到了极点,你和苏别鹤之间也弥漫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你也想问一句,“苏别鹤,你没死啊。”但总觉得这话感觉像是在骂人,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这两年你派人暗中找过苏别鹤,仅仅只是得知他应该还活着,最后的线索留在了璇玑城鬼见愁。
鬼见愁,一座依山而建的监牢,定期的人为屠杀,数以百计的飞禽猛兽,迷雾障林,在那样的环境下很难不成为森森白骨。
毕竟,背叛了十方能有什么好下场。
“放心吧,你还在这世上,我怎么能死呢。”
他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难道刚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狭小的马车内此时稍显得有些拥挤,沈云驰昏死在角落,苏别鹤和你排排坐在一侧,和对面的照雪大眼瞪小眼。
照雪看了看苏别鹤,向你投来了询问的目光,苏别鹤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你,一副你可得给我好好解释解释的表情。
你瞬间觉得自己像被审问的犯人,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排山倒海地涌来直淹得你有口难言。
【回忆】
我唤沈清和,封号昭阳公主。
我的名字是父皇对东辰的期待和祝福。
其实,我还有一个名字,叫云时羡,是云疏桐对我的祝福,她说“人生在世,要学会珍惜当下,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
要说我的故事,就不得不说起云疏桐。
这首泗水小调是云疏桐最喜欢的曲子,她说每次想她的时候都不要难过,就听听那年在泗水省亲时听的民间小调吧。
那是她想过的生活,她会永远生活在那里。
云疏桐是我的母妃,她喜欢我唤她云疏桐。我说这是对长辈的不尊不敬,她叹了口气,“可是好久没人唤我云疏桐了。”
云疏桐的眼睛很美,我不想里面溢满失落。
虽然那时的我并不理解慧妃这一封号对云疏桐的褫夺,好像她是慧妃便不再是云疏桐,但我们还是达成了共识。
“云疏桐”这三个字在我心里便如同母亲。
我的武学启蒙于云疏桐,她跟我说这是离开了血脉真正能凭依的本事。
云疏桐是武学大家的小姐,擅长使刀,与其他几位厉害的武学前辈并称沧海四灵剑,不过这是云疏桐自己描述的,我至今都持怀疑态度。
云疏桐说自己若不进这东辰王城,就是武林第一,若是让她听到定要字斟字酌地纠正为天下第一,真是云疏桐卖夸,自卖自夸。
云疏桐不喜欢人照顾,院中只有寥寥几个贴己人,每次父皇下人不在,云疏桐就从端庄后妃变身为江湖大姐,坐在梁下嗑着瓜子对院中扎马步的我一顿指责,“不是我说你真的是我云疏桐的女儿吗?体力怎么这么差,比我当年差远了,你这样怎么追上你娘我的脚步。”
光阴似骏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生活的具象好像已经模糊成虚影,有些瞬间却越发变得清晰。
王城的初春,云疏桐做了我最爱的糖蒸酥酪盏,“今日子攸老师夸你功课好呢,怎么愁眉不展的?”
父皇说我的策论遣词造句攻击性太重,云疏桐定是瞧出了我的失落和不甘。
那天,云疏桐说,“清和表达了自己想表达的,就是值得开心的,其他人都不重要,不管是谁,皇帝也是人,人便都有自己的局限和偏好。”
“不过念书时别累坏了身体,还有那些皇兄呀宗室子弟什么的,有的时候可以让让,我怕他们自卑。”母妃故作说错话般捂住了嘴,调笑之意却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然后我们便笑作一团。
王城的盛夏,正午的阳光追着我烤,眼前被汗水淌得只剩一片赤白。云疏桐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探了探我的双腿,皱起了眉,“怎么抖成这样?天下武功,下盘稳而术力发。”
王城的深秋,云疏桐送给了我“惊鸿”,惊鸿锋芒如霜,剑身如水,云疏桐说这是云家的传家宝剑,这不仅是一把利器,更是一份传承。寒光闪烁间仿佛隐现了百年来的风云。
泗水的隆冬,云疏桐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下永远地过上了她想要的另一种生活。
但她说此生倒也算圆满,云疏桐还说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
云疏桐在先帝打天下时便与其并肩作战,我真不知道云疏桐这么自由潇洒的一个人是怎么被所谓爱情困住,甘愿住在这极艳殿。
云疏桐一直吐槽这个殿名真够俗气的,我却觉得云疏桐当得起那极艳,无关皮囊,而是云疏桐这个人,不过我怕她太过得意忘形,没有告诉她。
至于苏别鹤,我们的故事开始于五年前我回泗水祭奠云疏桐的那年。
那年,我在云疏桐的墓前遇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你就是那昭阳公主,云疏桐的女儿?”
“先生是?”
谁知对面二话不说就向我的面门袭来,已来不及侧身避开只能抬手生抗,好强的掌风和内功。
男子十成功力只出了三成,我也只是堪堪接住。
“不差。”
“你有没有兴趣来十方?我会代替云疏桐继续教你。”
十方是四海之内有名的谍报组织,总舵建在璇玑城,成员皆被称为“十方客”,他们如幽影般穿梭于江湖之间,轻功高绝,剑法莫测。以行走江湖、刺探情报、暗杀要员为己任。
十方客自身身份隐秘,只知道在暗夜中,有一双双冷酷的眼睛时刻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为了好玩,为了云疏桐,为了看看王城外的天空,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以云时羡的身份加入了十方,成为了一名十方客,苏别鹤则是我的搭档。
说起苏别鹤这个人,嘴贱一言以蔽之。
当初引我进十方的男子是十方的话事人韩翊,除了他,便无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十方客,不问来路,不求归期。
【回忆结束】
照雪看向你,“大概提前了半个小时,你得快些了,宫宴快开始了。”
点了点头,朝着苏别鹤说道,“转过去,我得换衣服,回头和你解释。”
“……”张了张嘴,看情况特殊,还是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去。
别别扭扭地面壁思过,“你受伤了,记得处理一下。”
苏别鹤不说不知道,一说你才想起来手臂还在往外冒血,这可是个不大不小的隐患,别在宫宴上被发现才好。没想到那叶若尘的凝血丹竟真派上了用场。
与此同时,却思齐府邸。
“阿齐,我头晕难耐,你能陪陪我吗?”柳美人倚靠在却思齐的怀里。
“今日要进宫去参加宫宴,可不能延误了,我回来再陪你。”轻轻拍了拍柳美人的后背。
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拥地更紧,“郎君这一趟,妾心慌得紧。”
【皇后殿内】
“清和来了吗?再多准备些糖蒸酥酪盏来吧。”
“皇嫂!”
步履匆匆地走来,递上礼物,“给皇嫂挑的白玉手镯,我看这莹润乳白正衬嫂嫂,这一挑就忘了时辰。”
忙过来搀你坐下,“清和这就见外了,见嫂嫂还带礼物做什么。”垂下眸,“今日叫清和来,是有一事相商,你皇兄意图为绯云定亲。”
“绯云才多大啊。”你忍不住蹙眉。
“我说也是!我看啊他是看上了那傅家!那傅容与先帝时便‘臣门如市,臣心如水。’现在自然更看不得你皇兄那作风……”
你忙抬头看了看四周,也就是皇嫂和皇帝恩爱,才这么口无遮拦地评说。
沈绯云是你的侄女,皇后和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如今的琅华公主。
“绯云知道吗?”
叹了口气,嗔怪道,“不知,知道又有什么用,你皇兄决定了的事,旁人怎么说也不听。”
捏了捏嫂嫂的手,“皇兄正在兴头上,此时怕是非傅家不可。嫂嫂不如先应下来,等绯云再大一些,大不了退婚,只要皇兄松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学着绯云那稚嫩可爱的语调,“爹爹,我已有心上人,可否撤回这婚事。”逗得皇后美眸飞扬。
“皇兄素来疼绯云,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彼时,正有侍女来殿前传话。
正所谓三人成虎,谣言总是以你想不到的方式展开。
某路人甲,“你知道吗?昭阳公主有心上人了,要退婚呢。”
某路人乙,“真的假的?那顾凌风也太可怜了吧。”
路人甲,“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
……
路人乙,“我有个朋友在皇后宫里当差,听到了个大八卦。”
某路人丙被生活压低的眉眼一瞬间带上一丝光彩,“说来听听!”
有意路过的某路人丁也忍不住凑上来。
路人乙,“咱们长公主有心上人了,可是先帝赐婚岂能不从,听说日日在府中嚎啕大哭。”
……
路人丁,“我说你没事劝劝你家主子。”
屹川一脸莫名其妙,“劝什么?”
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便秘表情,有话快说。”
路人丁,“昭阳公主已经有心上人了,整日以泪洗面不止,你家顾大人不如亲自退婚成全了这桩美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