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偿所愿

    因边缘高考,边兰和江建明今年高考期间正常上班然后监考中考。

    江今澄迎来无拘无束的八天假期。

    边兰反复提醒江今澄,在边缘确认被某某大学录取前,不要提任何关于高考事。

    她没那么关注别人,但还是向边兰打了包票。

    高考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舆论焦点,考一科爆一条热搜。

    尚不清楚英语有没有结束,先收到边缘发来的语音。像是一出考场就开机。

    背景音过于嘈杂,转文字也有些字眼没听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哥解放了,额没听清。再见了学妹,再奋斗两年,额没听清】

    【[动画表情]】

    边缘主动分享就不能怪她了,发完恭喜边缘也没再回她,估计要回很多人消息,忙。

    边兰和江建明都没有回来,可能开考务会也可能是其他会,他们也忙。

    聊天框没有再弹出新消息,江今澄点开班群发的数学答案批改卷子。卷子太多,很难全写完,她下午做了套物理还和杜宁发长语音讨论过。

    江今澄不喜欢打电话,但讨论题目有些符号不好打,还是语音方便点。

    这套数学她没一口气做下来,思路断断续续的,空了好多。

    小题只有答案没有过程,江今澄拿起手机准备拍题。

    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许松年:在家吗?有些书没用你要不要挑挑?】

    【在家】

    【OK,等我一会儿】

    本来也学不进去,许松年说要来,江今澄正好借由整理下自己房间。她东西是多,但摆得不乱,也就有些零食没吃完随手搁在桌面有点乱。

    门外,许松年双手抱一摞书,江今澄想帮他抱一点却被躲了过去。

    “有点重,我抱吧。”

    “哦哦。”

    边兰买的地毯很厚实,走在上面悄无声息的,江今澄没关门留了条缝。

    “那个,放哪?”

    他托着十几本书,但江今澄家东西多,茶几和书房都没有什么空地。

    “放我房间吧。”

    她房间桌柜一体,能放东西的地方不比书房小。

    “方便吗?”

    “方便方便。”

    江今澄走在前面把虚掩的房门推开,她特意腾了空地,放完十几本书还能再放个平板。

    “教辅如果改版就别拿了,这个古汉语字词典你肯定用的上,还有新概念英语你应该也学。知识清单可能改版,不过大差不差的,可以看看。”

    “还有几本杂志,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

    他一本本翻开讲有什么用,怎么能用得更好。他头发似乎一直没剪,过长的碎发遮住眉眼,中性光只落在鼻尖,勾出下半张脸的线条。

    大部分时间里,他给江今澄的印象都是穿着香香的校服,头发梳得认真但总会漏下一撮呆毛。笑起来和气,会主动和你搭话问怎么不开心的人。

    真见到脱下校服的他,却生出些距离感。

    “我要上面几本就行。”

    等他说完,江今澄上手把想要的几本拿下来。

    他们见面就是为了挑书,现在书挑完了,反而没话可说。

    “你,额,你暑假出去玩吗?”

    刚考完总不能问考得怎么样,大部分人都会出去玩,许松年应该也不例外吧。

    “不去,太热了。”

    “哦,那在家也挺好,高三那么累,是该歇歇。”

    和大人打交道久了,江今澄也能说出没用但不会冷场的话。

    “什么时候期末?”

    “中考完,下周二。”

    放假久了对星期几记得就没那么清楚,江今澄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下是周二没错。

    “我过几天要搬家了。”

    他声音闷闷的。

    空调没有打得很低,却扯着人的话音往下坠。

    “你家又买房子了?”

    “不是。”

    “搬回城南,我爸我妈和好了,城南房子离医院近,上班方便。”

    她不该好奇别人的家事,也不懂夫妻间吵架闹离婚是真心还是气话。但许松年说他父母和好了,那就是好事,该恭喜。

    “要祝贺你吗?”

    许松年像没听清她的话,嗯了一声,想笑又把嘴角压了下去。

    “我发现你一直因为我爸妈吵架的事同情我。从一开始就是。”

    “没有啊,你不是说你不在乎。我就是怕你好面子不自信,鼓励鼓励而已。”

    “只是鼓励?”

    他尾音扬了上去。

    “纯鼓励。”

    江今澄咬死。

    “哦。”

    “那你还是继续同情我吧,你同情我时对我比较好。”

    “我明明一直都很好。”

    她说自己很好,不是对许松年好。

    “你是挺好的,但对我一般。”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怔了会儿肃着脸说:“你可以从我家出去了。”

    还一般,马上让他看看什么是差。

    “赶我啊。”

    许松年慢斯条理把书摞回去,江今澄嫌他慢,几本一抓带着气放上去。

    “就赶你。”

    “我走我走,马上走。”

    他快要走到玄关,江今澄叫住了他。

    “哎。”

    扒着门框,探出半个身子。她没扎头发,微卷的黑发垂在胸前衬得比平日更内敛些,眼眸清亮,一览无余,直直地望向许松年。

    “你真的要学医?”

    “是。”

    “江林医科大学?”

    “是。”

    “临床医学?”

    “是。”

    听完江今澄很严肃地垂眸沉思。

    还没到日落的时候,窗外阳光灿烂,像一层金粉贴着玻璃,斜照进来,半面白墙都是这样的金黄色。

    再抬眼,她眼睛弯成月牙,盈满淡黄色的薄光。

    “那祝小许医生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他想得偿所愿的又何止这一件。

    ——

    返校就是期末考,学校里警戒线和三角路障还没撤下。彩条横在路中间,不高不低的,江今澄抬手撩起从下面钻了过去。

    考场和座位号提前一天发在群里。九科全考,不分选科全部打散。

    教室还是高考前的布置,白纸遮住所有有字的地方,黑板贴着省考试院的诚信考试公告。

    跑来跑去也麻烦,期末两天所有人都在考场午休。

    天气热,想吃点冰的又怕下午考试拉肚子。日光亮到发白,渔夫帽帽沿也被晒透,滤下一层浅光。

    高一楼后高三楼前种了不少梨树,只是花期短,四月底便如白雪般簌簌而落,当时的新叶也成了一片墨绿。

    梨树一半背阴一半迎光,深深浅浅的绿意中混着浅灰色夏季校服。

    江今澄好奇地走过去想看他们在干什么,最靠近香樟道的男生忽然往后仰,梨树枝叶断了一小截,差点戳江今澄脸上。

    “我去,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

    她护住脸的手移开,帽檐遮太阳,也遮住她的视线。

    “江今澄,你杵我后面干嘛呢,差点撞你身上。”

    “我路过,你们都在干嘛啊?”

    自分班就没遇见过几次周期,人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黑了点。

    “摘梨子,你要吗?我给你摘两个。”

    江今澄钻到树下换着角度从茂密的枝叶中找颜色稍浅点的梨。像已经被摘过一轮,不少枝丫是空的。

    还挂在树上的梨都比较高,周围枝叶也密,怪不得周期扯了几节断枝下来。

    “真有梨啊,我以为只开花呢。”

    “老师都摘过吃了,你要我给你摘两个。”

    “那行。”

    江今澄欢欢喜喜地答应,梨子不大,但长相不错。

    他们在一个考场,周期和江今澄从东楼梯上来蹭教师卫生间水池洗了梨。

    这次考场分得好,没有叽叽歪歪对答案的人。还没到平时午自习时间,周期搬自己椅子坐到江今澄旁边。

    “你说政治,有没有什么能超常发挥的技巧。”

    许是天气热急着放假,以往九科都安排三天考完,这次九科只给了两天,和平时学校自己的模拟考一样紧凑。

    数学和政治都在下午,确实政治可复习性高一点。

    “你说政治啊。”

    “选择题你排掉一个错的再审审材料,大题就多写点,有点关系的都往上写,说不定就答到点子上了。”

    她拿到卷子也是边写边想,有时候还来不及想,往往写到只剩一两行突然看懂题目什么意思,有了思路但没地写。只能一行当两行用。

    “但我看不出来错的,大题也编不出来。”

    周期的政治书摊开,里面夹着提纲和各种导学案,江今澄在周期默许下拿起来看了看,又翻了他的课本。

    有字,但书侧面崭新书角也整齐尖锐,一看就很少翻阅。

    “你不会,没怎么背过吧。”

    “背了,但这个提纲太多了,我就背了几个重要的大题。”

    那确实很多,这学期考两本必修书。

    “有什么,不背也能做对的方法没?”

    周期说得真诚,只想向她讨个蒙对的方法。

    如果有的话江今澄也想求一个。

    没有。政治不背书等于别人扛枪上战场,你赤手空拳还跑两步就晕,可以等死了。

    刚分班那天政治老头张业就说得这样直白。

    “看你运气和个人理解吧。”

    一个中午速成是不可能了,化学班的人本身就不怎么重视政史地。

    必修班和选修班发的提纲不一样,周期的齐全但繁琐,江今澄翻出自己书里夹的讲义让他拿回去看。

    “你不看?”

    周期没敢接。

    “你看吧,我这儿提纲多了去,上面打星的大题必背,一两行的小知识点记我画圈的,不用一句话都记下来。背不下来就眼熟,看选项知道不是它就行。”

    “okok。”

    周期起身搬凳子要走,想起他还有些化学讲义可以给江今澄。

    “有机有吗?我们只发知识点总结,没多少习题。”

    非选修科目课时太少,不占用自习课赶完考纲进度就算顺利。周期没时间背政治,江今澄也没时间做化学。

    “有,还有专题练习,你要是看不懂可以问我。”

    “感谢。”

    考试时间排得太密集,当晚考完还有些恍惚,刚进入状态就结束了。

    期末考完不放假,连上到出成绩那天再放暑假。暑假多长不知道,但传言都没有超过两星期。

    等成绩的几天里不是评讲试卷就是新课,课间写暑假作业,晚自习放点电影。相比备考期末,轻松很多。

    偶尔还会刷新小学生初中生向他们问路,和过去的江今澄一样参加复试和自主招生。

    总共也就两栋楼是考点,高三和初中部。江今澄闲着无事写作业也不在在于一时,乐呵呵领他们去准考证上的考场。

    还有半天出成绩,这是本学期在校最后一个晚自习。

    班长低着头进门,手里有一沓A4纸。先是分给各科课代表随后四人一排发了一张。

    不用想,期末成绩出来了。

    靠里的男生先看,江今澄低头翻杂志掩耳盗铃假装不在乎。

    班主任踩着预备铃进班,一句话没有,u盘滴的一声插进电脑。

    无须维护秩序,所有人变得轻手轻脚,直至回到人齐,前后门也自觉带上。

    此时江今澄只要抬头,就会是一张各项数据齐全的大excle表,学校习惯各班成绩都在一个表里,有心去查,所有人成绩都是透明的。

    “纸质成绩单班长应该发下去了。成绩呢只是上一段时间学习成果的检验,不代表以后。暑假就算高二了,因为分科不适应的同学也该调整好了。”

    表格调整好适宜大小,江今澄掏出眼镜等班主任往下滑,她不在前十名。

    “还有个事。转班最后期限就是这个暑假,还在犹豫的同学尽快确认,九月一之后不允许转班。”

    “英语成绩一般的可以考虑小语种,暑假补课期间还是免费试听。不想走文化的也要好好考虑,大概合格考之后吧,不走文化的会单独开班,走班效率肯定不如固定班级,自己都想好。”

    表格滑到江今澄名字所在范围,班主任讲什么都像是背景音。她平行地移动视线看完成绩。

    名次是九科名次,校次二百三,市次近四百。当然这也不是真的市次,区县招生不互通,各地都有好高中,一中算不上断层领先。

    “明天八点半之前到校就行,别迟到,早发完早结束。”

    交代完要说的,班主任把鼠标给第一排学生手中,让他们自己滑着看,他回办公室还有事。

    班主任前脚出门后脚班内炸开。江今澄听到此起彼伏手掌拍桌子拍人还有拍大腿的动静,控诉哀嚎不绝于耳。

    小科期末出得很难,非选科每门都有几个人不及格,及格的分也不高。

    成绩单到了江今澄和杜宁手中,两人头靠在一起比班主任分析得还认真。

    他这门考得好,她不偏科;他进步好大,她断层第一……

    分析完别人再分析彼此,江今澄觉得她已经把班主任要约谈的话说完了。

    当晚江今澄没和边兰说出成绩,能拖一天是一天。

    两人比江今澄先放假,把垃圾带下楼的活也到了她身上。

    “咱家就你一个闲人,勤快点。领完成绩单去超市看看买点菜,你不要吃西瓜吗,也买个来。”

    她根本没说要吃西瓜,是边兰想吃吧。

    “知道了,你回来给我报销。”

    “报报报,再给你点辛苦费,骑车慢点啊。”

    主卧房门紧闭,空调冷气也没有吹到江今澄身上,只有边兰的声音在下指令。

    偏偏是厨房的垃圾,又重又臭还流水。

    江今澄找张用过的洗脸巾隔开手与袋子直接接触。

    “重死了。”

    才从厨房移到门口,她就想放弃。

    在屋内还没觉得有蹭到边兰卧室冷气,关上门站在楼梯口,热空气蒸得江今澄有些飘飘然。

    真是到夏天了。

    垃圾不能在地上拖,不然袋子漏了更完蛋,可她也只能提到离地一点点高,偶尔松懈还会蹭到台阶。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气被突然开门的302打断了。

    “去学校?”

    这不明显吗?她还穿校服呢。

    “领成绩单。”

    “要放暑假了?”

    “对。”

    江今澄起得不早,时间算好能在八点半之前到校。看许松年似是要与她闲聊,可她现在没时间闲聊。

    “我——”

    “我帮你提吧。”

    许松年打断她的话。

    “你,你也出门?”

    “嗯,晨跑。”

    这个点晨跑完估计很热了,但江今澄尊重许松年的作息,而且还帮她提垃圾。

    “行,谢谢啊。”

    她同时攥着洗脸巾和垃圾袋,要小心缓慢地移开手完成交接。

    许松年家里应该开了空调才是,刚刚开门也有冷气拂面,但她不小心碰到许松年却发现比她手还热。

    门半敞,视线只能直直看到挂壁画的走廊,江今澄直起身要下楼,壁画被一个后退的人头遮住。

    那人转过身往门口走,并叫着许松年的名字。

    “松年,你东西还有漏的吗?要不要再检查检查。”

    看清人脸那刻,江今澄已经肌肉反射地问好:“叔叔好。”

    许松年长得像池阿姨,笑起来和气,但有时也让人有距离感。以前觉得是因为许松年和她不熟,现在来看,应该是继承了他爸爸。

    长相儒雅,却不苟言笑。算不上冷淡疏离,但也谈不上亲和,温而厉,威且猛。

    “你是?”

    “我住楼上,402。”

    “哦哦,也一中的,去学校领家庭报告书?”

    “对。”

    短暂寒暄过,江今澄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她就是和周期一样把电动车停教学楼楼下也来不及。

    “我出去一趟。”

    他声音冷了下去,垂眸避开那人的打量。

    “去吧去吧。”

    “叔叔再见。”

    江今澄挥挥手跟在许松年身后下楼,门迟迟没有关上,许松年也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今天搬走?”

    外面太阳大,江今澄怕晒,等许松年扔好垃圾往单元门走才问他。

    “嗯。”

    “哦,那拜拜了。”

    说再见总觉得很郑重,像个承诺,承载太多期待,而承诺又总是难以兑现。

    她不擅长告别,也不知道许松年希望告别是平淡还是热烈。

    榆海就这么大,总会再见的,也没必要太伤感。

    “再见,江今澄。”

    日光太亮,晃了江今澄的眼。

    后来她也记不清当时许松年的嘴角是不是向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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