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颗炸弹被投到尚迹的宫殿上，顷刻间将其炸得粉碎。
尚迹怒道：“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出去？沈怀？”
沈怀作为组局人，十分不知所措。
手机系统？桌游APP坑我啊？
系统没有回应她。
沈怀深吸一口气，顶着所有人如火炬般的目光，问新娘DM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新娘没有回答，缓缓拂手，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地面重新变成隔绝视线的实体，沈怀、晏师、靳欢三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尿壶，里面装着淡蓝色透明液体。
“刚才那局胜者的灵力奖励。”
外面赛博朋克世界的人大战修真界的打架声不绝于耳，沈怀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头蔓延至全身，分明是四季如春的修真界天气，她却兀自打了个寒颤。
前十甲绝大部分都在这里，修士们能在来者不善的赛博朋克战士手下护好修真界吗？
“你怎么不理我？DM?NPC?我投诉你们家桌游店信不信？”沈怀用揶揄掩饰自己的不安。
尚迹急了，直接单手撑桌，跳上去，摘下了新娘的红盖头。
新娘的面容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与许多人刻板印象不同的是，那不是张年轻昳丽的芙蓉面，而是一张被岁月雕刻上一道道褶皱的苍老面孔。
盖头被掀开后，她的面容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迅速衰老，然后又渐渐变得青绿、腐烂、呈现点点尸斑，接着皮肉渐渐被岁月腐蚀，化作了一具白骨。
她全身都化作了一具枯骨。
白骨新娘趁所有人不备，举起白骨爪，向尚迹面上泼了一瓶液体！
有几滴液体溅到了旁观的众人面前，晏师下意识提袖为沈怀遮挡。
好在，修士们离得远，反应都还算快，没有受伤。
刺鼻的味道在会议室内弥漫。
沈怀闻了闻，心里一惊。
这味道，是蚀骨水！
尚迹皮肉顿时被腐蚀灼伤，他捂着脸惨叫，汇总所有的灵力流向眼睛，修复视力。
被蚀骨水泼向面容时，要优先修复视力，这个最重要。
平日最爱美的他，此刻狼狈得不像话，他一边修复着眼睛，一边伸手乱抓，想掐死新娘，她却已经兀自消失在了空中，只撂下一句话：
“欢迎你们来到第二层难度。”
沈怀察觉是蚀骨水时，下意识去看归尘表情。
——但她没有什么表情。
没有报仇成功的喜悦，也没有触景生情的悲伤，面对未知的恐惧也没有。
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旁观一切。
沈怀眼前渐渐黑了下去。
再睁眼，眼前是一片漆黑。并且她感觉自己带着一顶很重的头冠，压的她十分不舒服。身上衣服也厚重，坠得身体累。
她有些不安地环顾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她试探喊道：“有人吗？”
无人回应。
“你的身份是，家暴男。”脑海里蓦地有声音响起，“以及，你的隐藏任务是：激发他人的嫉妒情绪。成功让几人都升起嫉妒情绪，将额外奖励几尿壶灵力。”
“你们不是想逃出去吗？你们原先的灵力都被我封锁了，只能用我给你们的灵力。等你们攒够，说不定就可与我一战了呢。”是新娘NPC的声音。她发布完任务，就退场了。
“嫉妒……我这能怎么激发？我又不是龙傲天，人见人嫉妒的那种。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就玩个桌游，你把我们困在小黑屋几个意思？坑我？”
新娘没有回应。沈怀叹了口气。
沈怀试着敲系统：“在吗？咳咳。”她模仿了一下电脑版Q.Q消息提示音的咳嗽声。
系统不答。
她试着发动时钟APP的时空溯洄能力，结果发现失灵了。
唉，好吧，这系统就是时神时鬼，沈怀早已习惯。
也不能坐以待毙，沈怀抹黑向前走着。通过她一通乱摸，她发现她处在一个极其狭窄的甬道内，脚下坎坷不平，经常猜到硌脚的硬物，踩起来形状有点像人骨。
沈怀一个寒颤，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不怕不怕别瞎想。
她就这么向前走着，忽然看见前方有一点绿色的幽光。
光令人向往，绿油油的色调却令人生畏。沈怀硬着头皮向前行着，那绿光也愈来愈大。
等看清那绿光是什么的时候，沈怀毫无畏惧之心，只有嘲笑之意。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怀哈哈大笑。
发出绿色的幽光的，是尚迹的绿帽子！
“笑什么笑！”他恼羞成怒道。
他带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袖子断了半边，被灼烧的脸庞拿断袖当面罩草草遮掩。
沈怀对他可无怜悯之心，反正他有解药，只不过是碍于当时归尘被毁容时假装没有，才没有那么快拿出来给自己服用罢了。真是现世报。
借他绿帽子的光，双层含义的光，沈怀终于看清了自己什么穿着。
她也是一身绿油油的，但比尚迹好，她穿着中式重工青嫁衣，也不必照镜子，想必她现在必是一身凤冠霞帔。
尚迹也不生气沈怀的嘲笑，化敌为友道：“要不要和我结契？”
“做梦吧。”沈怀翻了个白眼，说。
“那和我一起走。一个人太无聊了。”
“这倒是可以。”反正第一回合不结契杀人有代价。
这甬道只能容一人通过，尚迹前，沈怀后，一前一后走着。
沈怀问他：“这绿帽子怎么回事？”
“不知道。一进来就戴着了，黏在头皮上一样，怎么也摘不掉。”
沈怀心里忽然有个念头：奇怪。之前系统常常让她护着尚迹，这时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宛如死了一般？
“那你那红线是怎么回事？”沈怀问。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那么回事。”尚迹若无其事道，“我只有一条怎么了？你和晏师、萧真甚至都没有。”
“别扯我。你之前那么轻浮的名声，你都忘了？我和你还没认识几天，你就莫名其妙表白。”沈怀说。
“啊。因为我以为你喜欢我，所以我就想鼓励一下你。”尚迹说。
沈怀：？
你这个回复是ai生成的吗？还是在说梦话啊？
“喂。你这是人的逻辑吗？你不喜欢一个人，因为对方喜欢你，所以你去表白？这不就是口是心非的渣男吗？”沈怀说，“但是，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搞纯爱的。”
尚迹神色一动：“什么叫人的逻辑？我是人，我的逻辑是这样，那这就叫人的逻辑。以及，什么是纯爱？什么是渣男？”
“渣男就是渣滓、坏男人，喜欢玩弄别人感情那种人。纯爱就是1v1，一个人只爱另一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
“哦，我不是渣男。玩弄别人感情我能获得什么？我没兴趣。但我也不想搞纯爱。我热烈爱着很多人。”
沈怀：……
“你这就很渣男的说辞知道么？什么‘我只是想给全天下的妹妹一个家。’。但是你行为上又……好吧，你真是矛盾。”
“你别光说我。你自己也很矛盾，不是吗？我的灵力被封锁了，估计其他人也一样，但你的能力又不通过灵力使用。你的广大神通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用不了了。”沈怀叹了口气。
尚迹忽然说：“你也和我一样，跟这里格格不入吧？”
沈怀有些疑惑：“也？你哪里格格不入？”
尚迹略过他自己，说：“我想，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沈怀还是很警惕，呵呵一笑，转移话题：“哎呦喂，您这不是废话么？我就是打凡间来的，麻雀飞枝头，跟你们这群凤凰没什么好说的。”
尚迹微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你爱怎么猜怎么猜。反正我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凡人，没什么值得探究的。”沈怀漫不经心说，忽然她眼前一亮，“前面有光！”
他们加快了步伐，此处空间实在狭窄，空气渐渐变得稀薄，沈怀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这里怎么越来越闷了。”尚迹在前面说。
“对啊，而且越往前，感觉环境温度越高。”
沈怀不时吸入一些刺鼻的烟尘，呛得咳嗽几声。
“为何这么久都不见人影？”沈怀说。
他们二人走到一个拐角处，尚迹先行转弯，看到前方景象时，忽然刹住了脚步。沈怀差点撞上他背，堪堪刹住脚步。
“喂，你干嘛突然刹车。我差点追尾知不知道？”
“唉。”尚迹已习惯她老说一些听不懂的词，没有回头，没有发问，而是叹了口气，说，“别往前走了。”
沈怀忽然感觉有些孤独。愚蠢的古代人们，听不懂她的梗，没有人能接她梗，与她自在玩笑了。
外面那群气势汹汹的老乡，可以吗？
不知道他们是否跟自己在一个时代。
她让尚迹侧身，自己前去查看，发现拐角处，是一个密室。
里面燃着熊熊烈火，根本无法走通。
“我们走反了。”尚迹无奈说。
“走反走反呗，人之常情。我们回过头走就是了。”沈怀说。
“嗯。”尚迹点点头。
他们又踏上了返程。
“你说，什么是英雄？什么是恶人？”中途，尚迹蓦地突兀问沈怀道。
沈怀莫名其妙，你一个限制文男主，不应该天天琢磨一些房中术吗？怎么思考起这种哲学问题了。
这种感觉，就像草履虫突然思考起怎么拯救世界一样。
沈怀回答说：“人是多面的。一念英雄，一念恶人，常常呈现出像波粒二象性的善恶二象性来。”
“说点能听到懂的……”尚迹道。
“就是，不要二极管，不要贴标签，人是流动的、变化的。此时英雄，彼时恶人。这不也是你当时和我理论的观点吗？”
虽然还是有听不懂的词，但尚迹若有所思点点头，说：“你肯定觉得我是恶人的成分多一点。”
“废话。你忘了我们一见面你什么凶神恶煞样了？”
“小气。反正你也死不了。话说，这里你没有能力，那是个害你的好机会。”尚迹笑道。
“别忘了你也没有能力。谁先死还不一定。”沈怀皮笑肉不笑回道。
尚迹哈哈大笑：“逗你的。我可舍不得杀你，你太有意思了。”
沈怀和尚迹走了许久，才终于走出甬道，却又挤入极狭才通人的山缝，复行数十步，才豁然开朗。
但沈怀和尚迹迎来的却不是桃花源，而是坟场，以及中央的大红喜轿。
“太怪异了。”尚迹警惕地说。
沈怀和尚迹绕过喜轿，走入坟场，却鬼打墙一般，总是向前走着走着就回到喜轿处。
没办法了。沈怀和尚迹对视一眼，沈怀上前，掀开喜轿前帘。
里面端坐着一位盖着红盖头的红嫁衣新娘。
尚迹有一点心理阴影，向后退去：“靠你了。”
“姑娘？”沈怀试探说道。
新娘双手放在膝上交叠，没有回应她。
“我可以掀开你的盖头吗？”沈怀不敢造次，不想作死，于是问道。
谁料，新娘缓缓点了点头。
沈怀于是拿起旁边的玉如意，轻轻挑起红纱盖头。
皓齿朱唇，勾起的唇莹润，像是要连人的心也勾了去，升起一亲芳泽的妄念。
再往上挑红纱，鼻峰高挺，肤白如玉，只露出半张脸，却已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有些熟悉，沈怀想。
或者说，她看到那人唇形的那一刻，就已确定是谁。
只是胆小鬼。不敢认。
她又把玉如意往上举了举，一双百媚生的凤眼露了出来。眼尾处绘着一抹妖艳的红，如点睛之笔般，为清冷的面容，加上了妖冶的色彩。
沈怀将盖头彻底挑开，拨到那人后面。
鬼灯一线，桃花面现。
“为什么不看我？”那人说。
沈怀没有说话。她心跳得太快，浑身血液在滚烫烧灼。
良久，沈怀才开口道：
“你是鬼，是人？”